《悲剧崩坏系统》钰钥

4、004 一见钟情是啥

　　某一天，一团苍蓝色的鬼火麻利地从黄泉比良坂滚进了通往地狱的洞穴；同一天，这团苍蓝色的鬼火一溜烟地穿过了冥界之门；也是同一天，这团苍蓝色的鬼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中翻腾三周半，然后垂直扎进水里，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
　　这团鬼火完全藐视冥界从业人员的存在且横冲直撞地行为深深地伤害了冥王军们的骄傲。因此，一些留守冥界的士兵很快地组织起搜寻队伍，势必要抓住这个不遵守冥界规则的鬼火。
　　由于鬼火行事太过招摇，完全没有顾及过会不会被发现。冥界士兵们很快就找到了它的最终落脚点——船夫卡隆的渡头旁边的河里。
　　然而，当冥界士兵们义愤填膺地追踪到阿格隆河边的时候，他们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就被吓得瘫倒在地。
　　黄色的阿格隆河河底发出了点点苍蓝色的光，它就像掉落地狱的星河般闪耀着。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但是，如果仅仅是外在景色的改变，见惯了地狱里各类惨状的冥界士兵们还不会那么惊恐。
　　他们看到那些原本沉寂在水中的光点挣扎着想要从水中出来。若不是阿格隆河素有“羽沉河”的称号，那些光点已经冲出河水，分散到冥界的各个地方了。不过，即使那些光不能完全冲出阿格隆河，也能挣扎着到达河面。冥界士兵们目睹了河底的光点越变越大，目睹了光点在惊天动地的哀嚎声中变成一团团的火焰，目睹了这些火焰连成一片，将阿格隆河彻底覆盖。
　　在某一个瞬间，冥界士兵们有种“这不是阿格隆河，这是火焰之河”的错觉。
　　等到确认了此地确实是第一狱的阿格隆河之后，冥界士兵们内心的惊恐无以复加。要是冥王大人或者魔星照耀的冥斗士们知道河底那些灵魂全部都被烧掉了要怎么办？从神话时代开始，冥界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一时之间，冥界士兵们愣在那里，谁也不知道怎么办。
　　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顾影然完全没料到这句话就是真理，也完全没时间去想这件事。她只是单纯地想要用水去浇灭身上的火焰。她完全不知道正在炙烤着她的积尸气鬼苍焰完全无视了阿格隆河的河水，直接点燃了靠近她身边的几个灵魂。所谓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鬼苍焰就这么任性地传遍了整条河，点燃了河里所有的灵魂。
　　任凭被点燃的灵魂们凄惨无比且参差不齐的哀嚎声组成了一曲亡灵交响乐，造成“星火燎原”之势的罪魁祸首顾影然却毫不知情地顶着冒烟的脑袋四处乱窜，寻找降温灭火的地方。
　　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会被这该死的火焰烧死的时候，一声机械的【叮——】声响起。那声音自带提神醒脑功能。拖长的尾音愣是让顾影然被烧糊涂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小姑娘，干的漂亮啊。”
　　“你是谁啊？”好不容易好受了一点，顾影然完全不想去讲究什么礼仪。
　　“哈，哈，哈，哈！本系统才不会再次告诉你本系统是悲剧崩坏系统。”
　　“悲剧崩坏系统？那是什么东西？”
　　“呵，呵，呵，呵，小姑娘，不要总是重复同样的事情。”
　　“？”
　　“哈，哈，哈，哈！本系统忘了你忘了。”
　　“？”什么你忘了我忘了？
　　“你点燃了阿格隆河里的灵魂，让那些永远沉沦河底的灵魂得到灰飞烟灭的解脱，每挽救一个灵魂，获得贡献值一点。这个任务的奖励上限是一万点。由于你的任务难度有所增加，本系统格外奖励你双倍贡献。总结一下，你现在获得两万点贡献值。”
　　“奖励，贡献值？”那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由于第一个触发的任务在冥界，所以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主线变更。好好把握哦，小姑娘。祝你早日完成任务。”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作为本系统看好的人，本系统提醒你，要好好利用贡献值，它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什么意思啊？”
　　【叮——您呼叫的系统已走远】
　　这就走了吗？话说，这个奇怪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啊？既看不到形体也感觉不到在哪里，难道和我是同样的存在？“喂，出来啊！”
　　和往常一样，不管顾影然说多少话，她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系统君没有道别就离开，顾影然不失落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苏醒后的漫长岁月里，系统君是第一个能听到她的声音且能和她正常交流的存在。更何况，系统君的出现，让她身上的火焰熄灭了。她对系统君是带着十万分好感的。当然，这些好感仅仅是在她还不知道自己就是被系统君的恶意报复才会沦落至此之前。
　　人生不会因为莫名其妙出现，又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系统君有太多的改变。比起以往漫长没有边际的孤独和自言自语，至少现在有个盼头了。
　　“总有一天，我能找到真正的朋友。”失神了几天的顾影然乐观地想着，决定重新振作。不过，每当凝视血色的冥界天空的时候，顾影然总觉得自己的内心少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顾影然习惯性地坐在船夫先生的渡头上冥思苦想，习惯性地看着船夫先生毫不留情地把那些妄图不付钱就上船的死人丢进河里。虽然坐着只是她自己的想象。
　　“哼，没钱也敢上船？你们这些垃圾只配永远在阿格隆河挣扎。”
　　“船夫先生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台词，不会累吗？呃，我好像没有资格这么说他。”顾影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决定要重新振作，但是继续重复着枯燥的日子真的好吗？顾影然有点迷茫地想着。似乎被那团讨厌的火焰烧过之后，自己的考虑和迷茫就多了起来啊。以前的日子虽然单调乏味，但从没有过迷茫啊。顾影然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卡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撑着小船来回在阿格隆河的两岸。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有钱什么都好说”。
　　“船夫先生，您继续忙吧。我还是决定到冥界以外的地方看看。”顾影然看着卡隆的小船再度靠岸，非常礼貌地道了个别。
　　以往都没有任何反应的船夫突然跳下船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影然的方向。
　　顾影然被这突然的注目礼吓到了。在惊慌失措三秒钟之后，顾影然十分艰难地问：“船夫先生，您能看到我了？”如果真能看见，那真是一件太美好的事情了。
　　“咦，你这家伙似乎和那些肮脏的人类不一样。”卡隆将船桨往地上一撑，不去管已经在船上站好的灵魂。
　　“是，是吗？”顾影然这次是真的不知所措了。真的被看到了，要怎么和船夫先生交流呢？那些小地痞之间似乎是用互相攻击的友好方式进行交流的啊。顾影然看了看卡隆的船桨，暗暗想着去哪儿弄一把武器过来。
　　“哈哈哈，居然是雅典娜的圣斗士。而且气息如此特别，最少也是白银以上级别的圣斗士吧。这样的话，就不能按照一般死人对待了。”
　　“咦？”顾影然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打了一个问号。雅典娜的圣斗士是什么？不对，船夫先生原来是在和别人说话吗？
　　顾影然将注意力从卡隆身上转移到她的身后——所谓的一眼万年，一见钟情到底是个啥，现在的顾影然根本不懂。但是在她看到这个特别的“死人”之后，她就完全移不开视线了。
　　不是看惯了地狱里那些花式狰狞的面孔的顾影然被这位先生那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给震惊到了，而是顾影然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很特别的气息——和地狱居民们完全不同的气息。源自于第六感，顾影然觉得只要跟着这个人，她一定能找到忘却的东西。
　　也许卡隆正在盘算着如何能从这个圣斗士身上赚取到足够多的船费。从确认了新人的身份开始，他就陷入了一种旁若无人的沉思境界。顾影然抛弃了和船夫先生交流的念头，转而对这个特别的新灵魂絮絮叨叨起来。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我忘了什么吗？”
　　“你也要渡河吗？我和船夫先生很熟的。可以让他先带你过去。不过，这条河并不太好啊。我不太想让你渡过这条河。你大概不知道吧，过了这条河，说不定你就不能听到我说话了。”
　　“其实，我之前遇到过和你的气息很接近的先生。不过很可惜，他过了河之后，就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你能不能不要过去呢？”
　　就在顾影然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的时候，卡隆迅速跳上自己的船，一眨眼就连人带船一起消失在渡头了。那速度快得令人咂舌不已。
　　顾影然没空去理会船夫的异常。说了半天，这个新灵魂还没有反应，顾影然有点莫名其妙地烦躁。
　　“喂，我告诉你啊，你一定不能上那家伙的船。他一定是去找那个什么天哭星的家伙了。我不想让你被那家伙丢到冰冷的地方。”上次那些和他气息相近的人，就是被丢进冰之地狱的吧？
　　张牙舞爪地怒吼了很久，怒吼的对象却无动于衷。要不是他的灵魂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顾影然绝对会把这个灵魂归类为那些听不到她声音的凡夫俗子。
　　“明明看你和别的家伙不一样，为什么你就是听不到我的声音呢？”顾影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