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崩坏系统》钰钥

3、003 冥界的入侵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目光触及的世界里，除了邪佞的红就是死一般可怖的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身边能够自由活动的事物就只有一些穿着怪异的小地痞。
　　“对，就是小地痞。”尽管不知道“小地痞”这个词从何而来，顾影然还是非常肯定自己的看法。
　　“Ｈ先生，您好啊！今天也在很精神地推着这块石头呢。您契而不舍地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祝您早日把这块石头推上山顶。哦，不，祝您早日将石头安置在山顶，不让它再滚落下来。”顾影然善意地飘过干瘪的中年人身边，微笑着说。
　　H先生那张没什么水分的脸眼神空洞，却满脸吃力地继续推动着巨石，看也没有看顾影然一眼。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将山脚下同一块椭圆形的巨石推到山顶，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看着它从山顶滚落回原来的地方。
　　如果顾影然有肩膀，此刻的她大概会耸一下肩膀以表示自己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无奈。可惜她没有。她不仅没有肩膀，甚至没有人体或者其他生物的任何器官组织。
　　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存在。她就像突然诞生的一个没有任何形态却有着人类意识的透明生命。
　　“那么，明天再见了。”顾影然觉得自己一定是弯身９０度，做出了一个最完美的鞠躬姿势——可惜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是理所当然的。顾影然早就不纠结了。作为一名寂寞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类，顾影然有很多这种单方面的朋友。
　　除了认定的H先生，顾影然还很热情地结识了两位喜欢在漆黑的沼泽里不停打闹的朋友。
　　“ＨＥＬＬＯ，Ｇ先生，Ｒ先生，两位今天也很友好呢。像您二位这样每天都在沼泽里亲密接触地人实在不多了。比如隔壁的Ｋ先生和Ｌ先生。Ｋ先生总是笑着朝Ｌ先生身上丢鞭子。说起来，Ｌ先生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呢。不管受到多么严重的鞭刑，他都能在一天之内恢复过来。”
　　“啊！还我一个银币，还我，还我……”
　　“Ｇ先生，好友之间亲密接触的时候不适合提钱啊。”
　　“我的，全都是我的；我的，全都是我的……”
　　“Ｒ先生，人应该懂得分享。”不管说多少次，他们两个还是不会改变。说起来一直没有变过的东西，顾影然突然看向红色的天空。
　　这里的红色不似朝阳的绯红，不似晚霞般带着流光。它给人一种随时可以给予生命以死亡的感觉。从本能上来说，顾影然是非常害怕这种红色的。因此，顾影然对天空中那三个能发出这种红光的诡异月亮也带着一种发自灵魂的害怕。
　　“啊！第一个月亮已经沉下去了，第二个月亮已经升上来了。Ｒ先生，Ｇ先生，时间不早了，我不妨碍你们的亲密交流了。我得去看看船夫先生是不是又在欺负那些可怜的渡河人了。”唉，到底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这么忙呢？顾影然一边想着，一边轻飘飘地飘向下一个目的地。
　　“船夫先生，您好！今天也这么悠闲——似乎不太悠闲呢？”大概是那些想要过河的人拿不出应有的报酬，却又想要强制上船吧。不过，今天怎么会这么多人要过河啊？
　　狭小的渡头夹在一堆泛着乌光的石头中间，就像一道细小的牙缝一般。船夫先生的船正好在牙缝的末端。那些争先恐后想要上船的灵魂只凭着本能往前冲，没有丝毫意识。短暂的时间内，顾影然就看到不下十人被挤进黄色的河水里，溅起浑浊的水花。
　　“可怜的人类。既然抛弃了一切希望，就让我带你们下地狱去吧。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必须拿出应有的船费。”
　　“哈哈哈，我卡隆是不会做免费的引渡者的。付不起船费的你们只配永远留在阿格隆河的河底。”卡隆挥动着船桨，毫不留情地将那些“拿不出”船费的灵魂一一打落进河里。
　　顾影然看到河底突然冒出无数只手臂，硬生生地将挣扎着想要浮上来的落水者拖回河底。
　　“卡隆先生，您这一次是不是太粗暴了？”难道是人太多，船夫先生开始躁狂了？
　　“等一下，天间星的船夫卡隆。”
　　“是你？地奇星青蛙的哲洛斯。”
　　这个穿着打扮像只青蛙的，长得一言难尽的家伙叫地奇星青蛙的哲洛斯？以前没见过啊。不对，到底在哪里见过青蛙呢？顾影然默默凝视着自己地盘上出现的陌生人，意识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呵呵。”青蛙阴沉地笑了一声。顾影然立刻满身鸡皮疙瘩。如果她有身体的话。
　　“你来这里做什么？就算你是冥斗士，想要利用我卡隆引渡，也需要支付报酬。”
　　“谁会整天惦记着去地狱深处？我是来传达潘多拉大人的命令的。”
　　“哦？”卡隆一脸鄙视，眼睛长在头顶上。顾影然暗中对船夫先生赞叹了一番。
　　“哼，本大爷早晚会坐上三巨头的位置。看谁还敢小瞧哲洛斯大人。”青蛙暗暗地想着，脸上却还是挂着阴森至诡异的笑脸说道：“哈迪斯大人在意大利觉醒了。所有冥斗士都要去地上的哈迪斯城觐见。”
　　“圣战开始了么？”
　　“那当然。这一次，我们一定能在哈迪斯大人的带领下赢得圣战。”
　　“哈哈哈。我不管哪位大人带领，作为冥界的引渡者，我只相信金钱是真实的。”说完这句话，卡隆头也不回地划动船桨，瞬间离开岸边。在卡隆心底，跟着财富之神哈迪斯，本就是作为冥斗士的他的唯一赚钱之路。
　　哲洛斯一脸了然。不过，配上他那张一言难尽的脸。顾影然觉得青蛙大人还是不要做出任何表情的好。
　　虽然这家伙长得还不如那些干瘪到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的亡灵，但这家伙似乎说了“地上的哈迪斯城”。意思就是说，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到别的地方看看？
　　“青蛙先生，虽然您长成那样，但还是非常感谢您带来好消息。”就像与其他亡灵交流一样，顾影然这次也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意识传达出去。
　　正在路上奔跑的哲洛斯大人没来由地觉得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响，吓得他赶忙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青蛙先生，您怎么不走了？”
　　到底是哪个家伙在搞恶作剧了？居然敢捉弄哲洛斯大人。心里虽然把躲在暗处用小宇宙扰乱人心神的家伙恨之入骨，但哲洛斯大人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假装没发现，继续往前走。
　　越是往前走，顾影然越是觉得沮丧。作为一名在冥界飘荡了不知多少年的透明生物来说，居然没有发现冥界还有一条颇为豪华的通道。人生真是太失败了。
　　一边自我吐槽，一边掩饰不住兴奋且肆无忌惮发泄自己兴奋的顾影然成功地引起了哲洛斯大人的一级警戒。
　　“是谁？快出来，哲洛斯大人可不是好惹的。”
　　“有人吗？如果我算是人的话大概有吧。比起这个，青蛙先生，你快走啊。”
　　偷偷潜入冥界的圣斗士？不可能，一切活着的人都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冥界。到底是谁？哲洛斯对于这位在冥界勉强算得上神出鬼没的陌生人颇为忌惮。他可不想在成为三巨头之前死掉。按照魔星的记忆，圣斗士大概不会干出背地里偷袭的事情。哲洛斯眼珠子一转，阴笑了一声，大踏步继续往地上走去。反正地上有潘多拉大人和众多的冥斗士，就算潜入冥界的家伙再厉害，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哲洛斯大人对自己的机智表示很满意。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哲洛斯大人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会在黄泉比良坂遇到传说中的黄金圣斗士。
　　作为一名没有什么名气的冥斗士，哲洛斯大人表示不就是看见对方金灿灿的圣衣就往石头缝里藏一下吗？这叫做观察敌情，这叫未雨绸缪，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绝对不叫做临阵退缩。
　　相对于哲洛斯大人果断地藏身，顾影然完全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这个人衣着不凡，脸色红润，一看就和地狱里那些鬼哭狼嚎的家伙有天壤之别。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打招呼怎么行。
　　“先生，您好，初次见面。”顾影然大概从来没有想到过，做了不知道多少年透明物质的她会在一个瞬间就被别人发现。
　　“积尸气鬼苍焰！”
　　“等等，马尼戈特！”
　　老者的阻止根本就晚了一步。顾影然打完招呼，瞬间感觉到自身变得灼热起来。这灼热的感觉瞬间就烧毁了顾影然沟通交流的热情。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第一次见面就用火烧。好疼，好疼啊！顾影然大声尖叫着寻找可以让自己体温降下来的地方。可惜黄泉比良坂这地方除了毫无生气的石头，就是毫无生气的死人。“我一定会回来的。”顾影然敢保证，再呆下去，她一定会被这该死的火焰烧成透明的灰。
　　希望阿格隆河的河水能浇灭这些苍蓝色的火焰。
　　少了顾影然的尖叫，马尼戈特十分凝重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嘴角抽了又抽。
　　“闯祸了啊，马尼戈特。”
　　“是，是吗？老头子。谁晓得会有灵魂突然闯进来啊。而且，那团火焰逃跑的方向似乎是地狱啊。能够在冥界保持意识而自由活动地家伙，难保不是冥斗士吧？”
　　“呵呵，马尼戈特。他很友好地和你打招呼。”
　　马尼戈特的嘴角再次抽搐起来。
　　“该回去了。圣战正式开始了呢。”
　　“知道了，老头子。”那个突然跑出来的家伙，应该不会有事吧？如果是好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