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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夜,踏月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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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水无欢鱼,悠悠船棹吟。
远天孤鸿衣,邈邈觅知音。
水谷鱼赤足坐在河边,手拿着细长的柳枝来回地在水上划圈儿,像是在撩拨水的深浅,又好似在逗弄水里的鱼儿。
身后的地上,枯枝发出清脆的踩踏声。她握着柳枝向后掷去,却扑了个空。
看来是她多心了。
回过身来,她拨起一掌河中的清水淋在了伤痕密布的腿上。洗去一身的伤,落下几滴殷红血染了岸边的草泥。
“休息够了就快点过来。”水谷青云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水谷鱼苦笑了几下。她是人人眼里无忧享乐的神姬,暗里却是个不得自由,被水谷青云训练成战争工具的可怜虫。
“是。”她应了他,站起了身。
远风从背后吹来,她闻到那熟悉的味道。
她奔跑着过去,苍绿的大树下,独留一地空枝。
她脚踩上枯枝,发出“呲呲”清响。
没错,刚刚有人在这里。
她闻着树身上残留的味道,那幽香的海味淡淡飘入。
“续哥哥……”
为什么你和哥哥都离开了我,不要我了。
“小鱼好辛苦……”
“鱼儿,鱼儿快醒醒!”水谷岚摇了摇水谷鱼,她才从昏迷中醒来。
水谷鱼睁开眼,天色已经暗淡,星辉撒满整个夜空十分的好看。
“三叔,人死后会去天上吗?”
水谷岚不解,问:“你在说什么?”
“我死后想去天上,这样日月星辰都能陪伴着我了。”
水谷岚发出重重的一声叹息,将水谷鱼扶了起来。
“她确实是没有这个能力,”水谷峰的声音从另一处传来,他指着比原来更破碎的重天方柱说道,“毁坏了重天方柱,水谷鱼,你罪责难逃。”
四长老水谷秋水侧目向水谷峰看去,她冰冷漠然的脸上多了几分窥探。在她的观望下发现水谷峰右脚挪动了一寸。
红唇轻撇,她心下了然。又恢复成原来的冷漠脸。
只见水谷峰腾飞而起,瞬间跃到水谷岚和水谷鱼的面前。
水谷峰:“三长老,请避让。”
水谷岚愠道:“你什么意思?”
“拿下罪人水谷鱼,她不配做族长!”水谷峰的声音乖戾狠绝,眸底的杀意毕现。
说完,他伸手扼住水谷鱼的脖子,将她拉到了他的身侧。他修长的五指毫不客气地掐着她的喉峰,令她难以呼吸。
站在神台上的水谷青云怒掷手中赤金法杖,道:“水谷峰,你住手!”
水谷岚大惊,喊道:“二哥,你疯了!”
“住口!你从没把我当过哥哥看待,怎么,很心疼你大哥的女儿吗?”水谷峰嫉恨的眼神飘向水谷岚,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水谷鱼紧紧皱起了眉,脸色变得苍白。
水谷岚:“鱼儿也是你的侄女啊。”
水谷峰表情一顿,看着水谷鱼的脸,这张令他厌恶的脸,和水谷兵卫长得三分相像。
水谷凌音:“二叔,不要伤害小鱼!”
水谷峰看向人群后的水谷凌音,此刻她正推搡着人群过来。他眉间一皱,这个小鬼,从小就叫她不要和水谷鱼和水谷习城走的太近,可她总是不听。还好水谷习城已经死了,不然……
“二叔!二叔!”水谷凌音还在喊着,迫不及待地要向重天方柱那儿跑去。
当下立断,水谷峰嫌恶地推开水谷鱼,顺势一掌拍在她的背上。无人发现,他手中藏有三根钢针,在那一掌拍下的同时,狠狠插进了她的脊柱,全数没入。
“噗——”水谷鱼大吐一口鲜血,倒在了水谷岚的怀里。
水谷青云到抽一口凉气,他一手培养的水谷家血脉竟被他如此糟蹋:“水谷峰!你好大胆!云骥卫听令,拿下水谷峰!”
萧然见水谷鱼受了伤,早在人后按捺不住。闻言,他立即带领着云骥军冲向了水谷峰。
众氏族围上前去站在了水谷峰的身后。洁贺氏族长大喝道:“我等十六个部族只愿追随峰长老,青云大长老不会如此独断专权吧!”
众族呐喊道:
“拥护峰长老!拥护峰长老!”
“誓死追随!誓死追随!”
水谷青云发着隐隐的怒气,此刻终于爆发,他大声斥喝道:“你们!岂有此理——”
纪离无忧抓着纪离萍的手道:“娘亲,鱼姐姐怎么办?”
“无忧,我们该走了……”
“为什么?”
“这事我们不能管。”
水谷鱼在水谷岚的搀扶下勉强地站立着。两对势力僵持抗争。月亮已悬于高顶,寂黑的夜,无声叹息。
人群中,亓小暖原本一副唯唯诺诺的憨态模样此刻竟冷静非常,双目不移地看着面前局势。
“二叔,你今日真要杀了我吗?”刚刚被水谷峰用力一击后背,水谷鱼感到剧痛无比,额头与双目间渗出了涔涔的汗水。她虽没与水谷峰有过亲密往来,却也没想到他会为了争权而如此心狠,“你想要做族长那你去做好了,你今日杀了我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水谷岚扶着水谷鱼的手一颤,呼道:“鱼儿,你莫要胡来。”
水谷鱼眼中竖起坚决的光芒射向水谷峰,“二叔……你还等什么?”
水谷峰惊诧地看向她,没想到她有如此视死如归的胆量,心中竟有些后悔将那钉子打入她体内。
“呼啾——”
夜空传来鸟鸣震吼大地,地上狂风卷起细沙,吹响在水谷鱼的耳畔。周遭风沙迷迷,沙儿遮着她的眼。
当响声停止,眼中的景物渐渐清晰。她抬眼望去,那天空之上,硕大的圆月净如白玉,一只巨大黑鸟从月上飞来。
鸟上站着那人,黑发束起,粗眉入鬓,一身黑甲戎袍,在熠熠闪耀的夜下狂傲而英武。
他从朝天鸟上下来,挺拔的背骨似高山,面貌粗狂不修边幅,浑身散发着威武的男子气魄。
“水谷重地也敢闯入?白鹊氏,我命你们立刻射杀此人。”水谷峰不悦道。
白鹊氏男子三十余人拉弓而起,百支利箭朝向那人离弦而发。
箭雨射来,那人张口粗吼,如虎啸山林。吼声震落百箭,惊呆了白鹊氏的男人们。
“我要带走她。”那人的目光看向水谷鱼,声音低沉冷淡,好像隔着万年的时光穿梭而来。
“大胆,你是谁,敢在这儿要人!”水谷峰身后的兵士长喊道。
“我是丰水监。”他淡淡地说道,语气却顿然有力。一双深眸映着月色,凌厉而锋刃,看向那说话的兵长,眼神如猛兽凶恶,竟震退了那兵长,害其站立不稳差点徨措在地。
“丰水监?是中原那个丰水监吗?”
“他来这里干什么,来挑衅不成!”
“天下第一小人原来是长这样。”
“小声点,你不怕他杀了你!”
丰水监无视众人的非议,嘴角微微勾起,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这时地底冲起百把利剑,瞬间插满在人们肩踵的空隙之间。一个卧田部的长老避之不及,手臂被割开了一个大伤口,鲜血直流。
水谷岚:“好厉害的阵法……”
“丰水监!你是要与水谷氏为敌吗?”卧田夭对其骂道,手按着流血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丰水监瞬移来到水谷鱼面前,从水谷岚手中夺过她。他一手揽着她的细腰,说道:“借你们神姬一用,十日后必还。”
“放……开我。”陌生男人的手放在水谷鱼的腰上,那腰上传来的热度令她心里泛起一阵激灵,她又气又羞,如果她现在还有力气,她一定一掌拍飞了他。
水谷青云向她发送暗语道:“鱼儿,让他带你走,这能救你,日后我处置了水谷峰再来寻你。”
朝天鸟凌空而起,载着二人飞上了云巅。
“今日此事谁也不准提起,不然就是与我水谷氏族为敌。若有人传出半句流言,休怪老夫使出追风逐日来对付你!”水谷青云言厉色决地说道,身体内蕴藏的八千年浑厚灵力从灵脉震出,扫荡四方。
在场四百人都被他灵力所慑,哑口不言。
丰水监掳走了水谷鱼。
她挣扎,咬他,他不为所动,冰冷的面庞像一座威严的高山屹立不动。
“放开我,你是谁?”
“丰水监。”
水谷鱼知道丰水监是什么人,但还是讽刺道:“什么监,世间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我保证你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名字。”
水谷鱼提气运行灵力想要挣脱他,背上却愈加刺痛,她又试着运气,果然她的背再一次巨痛,背后的脊柱像是撕裂一般,疼得她冷汗直流。
“难道是二叔……”他封住了她的灵力。
黑夜凉凉,云上驶过的风又急又冷,更何况是在寒冷的北方。
“啊嚏——”水谷鱼禁受不住地打嚏一声。
丰水监将宽厚的披袍一扬,迅速地盖在她的身上,坚实有力的手臂圈着她的肩膀,将她的头推向了自己温暖的胸口。
“你……”水谷鱼抬头看他,月色映在他的眸中似清冷的河潭,深浅难测,却是极富魅力。
也许是太精疲力尽了,她没看多久就睡了过去。
九千里的高空上,“轰隆”一声闪雷贯绝于耳。
她惊吓着醒来,牵扯到背后的伤痛,嘴里“嘶”了一声。
“很疼吗?”上方传来他的问话,声音低沉得像一头沉睡的狮子。
“就快到了。”他又说道。
朝天鸟加速了行程,大风冷冽,她躲在他宽广的胸前,耳朵贴在他黑色的皮甲上,静静地听着他身体里那颗巨石一般的心脏,灼热而沉稳地跳动。
不知是来到了哪座城镇,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一根长长的红带。满街灯火斑斓承景,行人穿凉薄衣衫走在路上,男子女子们同游花灯集市。
“望门城?”水谷鱼看着眼前景象,想起了那段欢喜岁月。那天的晚上,天空格外的幽亮,城续两位哥哥牵着她在城中游玩了整整一夜。
“这里是四水栏都,”丰水监一手撑着她虚弱的身体,解释道,“中原的一个小城。”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水谷鱼刚刚陷入了回忆,又被他拉了出来,表情略显落寞。
丰水监:“先治好你的伤。”
两人行至一处石玉门坊前,金翠漆匾的台板上嵌着“碧璃金阁”四字,抬眼处皆是雕楼画栋。楼上传来阵阵琵琶古琴敲击之音,伴着连绵不绝的欢笑声和击掌声。
进了门,别有洞天。大阁中央的樑板上有个小孔,正对着上一层的天孔,孔中穿着一条银色光束,将浩瀚星际引入阁中,零星小点的夜象都能清楚地映照阁顶,甚至比外面的星空还要明亮。
室内宾客谈天喝酒,醉成一片。
“楼雀悲鸣待巢归,四十四岁无佳妻。”
“哎,无头战士杀贼寇,却把监人称英雄。”
“嘘——你不要命了,那个人,心胸狭隘,要是传到他那里,就算你是个普通人族啊,也会被他挖出心肝来下酒吃!”
水谷鱼看向丰水监,道:“心胸狭隘,说的是你吗?”
“你觉得是那便是。我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他又低沉语,好像这是他的固有声线。
丰水监带她上了楼。二楼比一楼的视野还要开阔,楼层没有多余的隔间,而是中间筑着一座圆台,歌舞都在上面表演,供台下的客人们欣赏。
不似一楼的那种星辰黯色,这层楼顶上挂着通明的流枫盏,视野没有一处黑暗的角落。
圆台上,莺莺燕燕舞着曼柳细腰,手拈一绸丝带在云白的烟雾上跳跃,好像一群仙女下凡。两旁手执琵琶的美女“铿铿”地拨动弦音,曲声愈来愈快,激奋人心。
“琉璃姑娘!”群嚎之,男性宾客鼓着手摇晃起来。
风华佳人从舞女中间越出,肤容似西山落霞红染青天,杏眼如含烟水波卷入冰潭。那疏离又高绝的美貌连水谷鱼都心动不已。
丰水监:“好看吗?”
水谷鱼:“哼,靡靡之音。”水谷鱼侧开了头,装作一副嫌恶样,但心里还是想多看那女子几眼。
宾客把持着杯中酒,高喊道:“琉璃姑娘,跟我说句话吧。”
众人起着哄:“跟大伙说说话吧——”
台上的琉璃美人围着圆台走了一圈,撩下三千青丝搭在一边半露的香肩,红唇微动似是要说什么话,但多次来回转圈后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没多久,她退下舞台进了后门的包厢。
“琉璃姑娘还是冷美人一个……”说话间,几个男人失落地流下泪,埋首或相互搭肩诉说单思之苦。
水谷鱼无语状看着那几个人,世间竟有如此奇葩。
丰水监领着她来到后面厢房。原来过了舞台后方的一个小门,里面还有一片大大的庭院,就悬于二楼的高度。
亭台水榭,花草彩石,古树青丘全数具备。
来到一处雅间,门口早已静立着佳人,正是刚刚的琉璃姑娘。
“首领,还没到例会呢,怎么今天来了。”琉璃一张口,与之容貌不相称的粗爽口音显了出来,姿势也不像台上那般优美了,而是一副垂脖松腰的模样。
“咦?这位姑娘是?”她说话时面部表情略显夸张,刚才的冷美人气质荡然无存。
水谷鱼正眼看向她,对她现在的样子十分好感。
丰水监说道:“她受了伤。”
琉璃迅速摸上了水谷鱼的手腕,眉头一皱,道:“这么重的伤,”她抬起头来仔细瞧着水谷鱼脸上的表情,“姑娘真是女中豪杰,不疼吗?”
水谷鱼动了动苍白的嘴唇,道:“确实疼……”
“我叫琉璃,姑娘怎么称呼。”
“……小鱼。”
“小鱼,觉得身上哪里疼?”
“后背……”
琉璃扶着水谷鱼进了房,让她坐在了榻上,随后看了丰水监一眼。
丰水监明了,转过了身去。
琉璃掀开一层一层的衣衫。
里层的衣服已被汗水淋湿,黏连着一处血块,她从一只翠绿包袋中取出冰凝露化开了之间的黏连,这时伤口才完全展现在她的面前。
三个指甲盖大小的钢钉整齐地插在脊柱的位置,深深地进入了肉里。伤口十分紧密,所以流血并不多,现在已经不再淌血了。
只是那钢钉的颜色和质地……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哭刹钉!牢不可破的鬼钉,对普通人无妨,只用来对付修习内力法术的高手,要是强制将它逼出体内恐会身死魂灭。这世间只有九根钉,失落了上万年了,你怎么会……不过,小鱼,我还是想赞叹你一句,你乃真汉子!哭刹钉,连凶狠的罗刹碰见了都挡不住!”
丰水监不耐烦她的啰嗦,“好了琉璃,怎么治?”
“首领啊,阿璃刚才说了,没得治!我现在只能设法减轻小鱼的痛苦。”琉璃帮水谷鱼穿上了衣服,并贴心地给她擦拭额头的汗,“我有一副药可以为你减些痛楚,不过也不是长久之策……看来只有月矢狗可以救你了。”
丰水监和琉璃出了门,让水谷鱼先休息一会。
水谷鱼趴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因为太疼又醒了过来,不知睡了多久。
纱窗外落下两人黑影,她斜目望去,那两人交语了一会后,一人便离去了。另一人则端着药碗进来了。
是丰水监。
“喝了它。”他把药端到了她的面前。
水谷鱼想着刚才窗外两人窃窃私语的举动,心中对他有了提防,说道:“我怎知这药是不是有毒,若是到时成为你胁迫我水谷氏的利器,那我不是成了水谷的罪人。”
丰水监的脸上散发着恐怖的愤怒之气,道:“你想知道水谷习城的下落吗?”
水谷鱼惊了神,手不自觉地握紧:“你知道?!”
“两百年前有人盗走了我的宝物,我追那人而去,入了南北枯木林,那人施法迷乱我的视线,朝天鸟被他毒气所伤带我下临枯木林躲避时,正巧碰见了你的哥哥。”他默默地说到,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水谷鱼撑起了身体,急忙问道:“哥哥在干什么?你跟他说话了吗?”
“我受了伤,藏在深木中,远远看见他被一个妖魔贯穿胸部,等我再次看去的时候,那妖魔和你哥哥已不寻踪影。”
水谷鱼心中一痛,好像此刻正在感受着水谷习城贯胸的痛苦,“是谁要害我哥哥?”
“那妖魔易容成人类女子骗得你哥哥,出手后现出原形,据我所知,是西方有名的凤凰豹,凤中之凰,凰中之豹,雌雄同体,心狠无常,早在三千九百年前做了南方薛宁钊的家奴。”
“薛宁钊?你想说是薛宁氏害了我哥哥?那我哥哥现在被薛宁氏囚禁了?”
“我不能断言。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相信我,我会帮你查你哥哥的下落,而你这十天必须陪在我的身边。”
水谷鱼撇过头拒绝了他:“我不知道你图什么?就算要查,我们水谷氏会自己查。”
“水谷现在内忧外患,还极其需要外方大族的支持,无凭无据得罪了薛宁氏对你们根本不利。而我立据中原,本就被群起而攻,还缺一个薛宁氏吗?”
“那我凭什么信你?虽然我身处北方,但你的事迹我也是略有耳闻。两百年前鬼山城一夜俱灭和一百年前什启部落全族灭族都是出自你之手,那些可都是古时的文明部落,还有你言而无信,嗜血骄纵,残暴施政的名声,你觉得你刚才的话我会相信吗?只是因为你需要我十日的陪伴?”
他渐渐地逼近,英俊粗狂的脸在她的眼中放大,“你挺了解我的。那你敢不敢打赌?十日后,我定会查到水谷习城的下落。陪我十日,你也不亏。”
“……”
水谷鱼抓紧了身下的被单,她体内的苦刹钉使得她成为了一个废人,就算日后回到水谷的领地上,她也无法再做族长了,青云长老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她,水谷峰又一心置她死地,现在留在丰水监的身边利用他寻找哥哥看来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跟你赌。只要你信守这个承诺,不管未来我面对的是怎样的险境,我都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