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给你点甜头》暮橘

15、[15]

　　期末考试前的那两天，居然有人开始填写同学录了。
　　班主任是明令禁止搞这个的，上次开班会的时候还特意提到过，但同学们仍然在偷偷的进行。
　　就像恋爱一样，无论如何压制，还是会存在。
　　本来吧，像肖渔这种跟班级中心离得比较远的人，到这个班才半个学期，感情也不是很深，根本没人会给她同学录填，她也没什么机会知道大家都在填同学录的事。
　　但偏偏她现在的同桌是姜丞安。
　　课间一趟，姜丞安的桌子上就叠了好几张。

　　到期末了，老师都崇尚让学生自己安排自己的时间，查漏补缺，所以作业也就布置得少了。
　　作业虽然少了，肖渔却觉得更忙了。
　　想看的知识点还很多，作业匆匆做完，马上就要填补自己的弱项。
　　但是对于姜丞安来说，期末前这个星期的晚自习简直无聊到死，没有作业做，也没有什么事。
　　正好这几天开始填同学录了，姜丞安总算是找到了乐子。
　　姜丞安都是晚自习趁着班主任不在才写，尽管他不是什么乖学生，但也并不是那种拽上天谁也不放在眼里的人，公然叫板的事他还是不会干。
　　虽然，她问过他，要是被班主任抓到了怎么办，他耸了耸肩，瘪瘪嘴说道：“到时候再说。”
　　“……你不怕吗？”
　　姜丞安反倒笑她，“你胆子有够小的啊，这都怕。”
　　“……”
　　肖渔没再理他，继续复习自己的。
　　而姜丞安则拿着笔，时而皱眉，时而笑，一边思考着，一边填写着一张一张的同学录。

　　到了下课，有班上的女生过来问姜丞安填好了没有。
　　姜丞安在自己那一叠同学录里翻了翻，拿出来一张，空白的，“你的是这张吧？”
　　“对对对，你还没写啊？”
　　“还没写到这张呢，晚自习完了的时候再给你吧。”
　　“行。”

　　女生走后，姜丞安没再写他刚才在写的那张，瞅着手上这张刚刚翻出来的同学录。
　　他感叹道：“这张上面的问题都好莫名其妙啊，最喜欢的星座是什么？我连十二星座有哪十二个都不知道，而且我干嘛要去喜欢星座。”
　　他接着往下看。
　　又乐了，这回直接扯着肖渔非要给她分享，“你看这个，哇，问题是第一次写情书是什么时候。”
　　他笑起来，眉眼弯得厉害，“这问题真的是没谁了，现在有手机为什么还要写情书啊，你说设计这个同学录的人是不是很土？”
　　看着姜丞安笑得那么开心。
　　肖渔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半晌，他都没有在笑了，她才慢吞吞开了口，“很土吗？”
　　姜丞安给了她一个眼神，这不是废话。
　　“可是我写过啊……”

　　姜丞安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睁大眼睛望着她，唇角还有笑，琥珀色里满是惊讶，“你、你写过情书？”
　　“嗯……”
　　姜丞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理了理思路，他又问道：“你理解的情书跟我理解的情书是同一种情书吗？”
　　她声音超小，有点纳闷他的问法，“应该是一种吧……”

　　情书这种东西，怎么都跟面前这个内向不爱说话没有多少朋友的女孩子联系起来。
　　确切的说，是情书所表达的那种情感，实在是无法想象。
　　她在他的印象里，起初只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成为同桌以后，只觉得这姑娘不爱说话，偶尔有点逗。她成绩不好，胆子又小，每天都是默默的又默默的学习。
　　知道她也玩游戏的那天，他就已经特别意外了，但是没有震惊，反而觉得这姑娘也蛮有趣。
　　可是此时，关于爱情的问题，他居然会感到震惊。
　　十多岁的女孩子有喜欢的人应该也是蛮正常的事吧，可是他之所以这样震惊，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会有喜欢的人。
　　他居然从来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也会有喜欢的人。

　　脑子里想通以后，姜丞安惊呆的表情也放了下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写的啊，是我们学校的吗，我认不认识啊？”
　　他一连串的问题，笑容里的满是好奇，倒像是想帮她牵线搭桥一样。
　　肖渔摇了摇头。
　　“初中的事了。”
　　“这样啊。”
　　一听是以前的事了，姜丞安少了点兴趣。
　　那脸上的八卦也淡了下来。
　　想了想，他又问道：“你为什么要用写情书这种……土的方式啊，明明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了，方便快捷的方式有很多。”
　　肖渔眨了眨眼，“因为我是暗恋啊，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知道他叫什么，在哪个班，坐哪个座位，每天路过教室的时候偷偷看两眼。”
　　“这么可怜？”他笑了她一声，说道：“那你写情书也没有意义啊，人家都不认识你。”

　　的确没有意义。
　　初中三年，同校三年，他都不知道有她的存在。
　　每天从只言片语中了解着他的一切，知道现在的他有多么受欢迎，也知道他早就忘了幼时那些琐事和吵吵闹闹的伙伴。
　　所以，那封情书，不是告白。
　　尽管他不知道她偷偷喜欢着他这么久，可是还是很感谢他，在那暗无天日的三年里，成为支撑她走到毕业的唯一的光亮，让她不至于沦为自闭。
　　永远都记得偷偷将情书放进他抽屉里的那个清晨，天色微亮，她心里说，这是最后一次以爱慕者的身份看着你，毕业以后我会努力变得更好，即使重逢也会新的开始。
　　也记得，高一下学期转班过来，她搬着桌椅从后门进来，一眼就撞见了正跟同学打闹、笑得张扬明亮的姜丞安。
　　那封情书的意义不是告白，而是告别。

　　肖渔笑起来。
　　眼睛看着面前的姜丞安。
　　就好像转班过来走进教室时，仔细地打量着他，面容白净，眼睛是有点琥珀色的，笑起来清澈又明亮，头顶的头发是那种细细软软的发质，像是一只阳光下心情很好的猫。
　　“你说得对，没有意义。”

　　期末考试的考场安排贴了出来，一下课，都挤了过去看自己的考场。
　　班上有什么东西都是贴在教室后墙，因为后墙墙面宽敞，有足够多的空间贴。
　　肖渔这就很方便了，转个身就能看到自己的考场。
　　班上同学都涌了过来，卢霜霜看不到，就拜托肖渔帮忙看。
　　肖渔又转过身去，在一堆脑袋里面透过缝隙找着卢霜霜的名字。
　　这次考试是按照期中考试的成绩来排的，卢霜霜的成绩比较好，所以肖渔直接往上面找，很快就找到了卢霜霜。
　　卢霜霜记下了自己的考场后，又转过身来问肖渔，“你在哪个考场啊？”
　　“阶梯教室。”
　　“啊，那么远啊。”
　　肖渔一愣，“很远吗？”
　　她还没有去过阶梯教室。
　　她的成绩一向很差，但以往都是垫底，就在最后那几间教室考。但是她期中考试的时候成绩进步了一点，所以就不在垫底的教室里考了。
　　本来想到时候再问问的。
　　一听卢霜霜说远，肖渔反倒有点急着想知道在哪了。

　　卢霜霜给她描述了半天，这个教学楼后面左转楼梯再上去，由于肖渔没有去过那一片，听得还是迷迷糊糊。
　　“你看看你跟哪些人同考场，有熟悉点的人的话，到时候你们一路去。”
　　这是个办法。
　　肖渔又转过身去看考场。
　　虽然她没有抱希望，毕竟，这个班上跟她熟悉点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了。以往每次考试都有同班同学在同一个考场，但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去考，一个人默默的出来。
　　这一看，肖渔还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转过身来，对卢霜霜说道：“姜丞安……”
　　卢霜霜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笑道：“那挺好的啊，到时候姜丞安带你一起去，你也不怕找不到地方了。”
　　肖渔心里想的却是，她跟姜丞安认识归认识，但姜丞安怎么说也是男生，到时候两个人一起去考试，怎么想都觉得别扭和不自在。

　　姜丞安回来的时候，肖渔找他商量这件事。
　　说得比较委婉了，最后都没有什么底气，“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去的时候叫上我一起？”
　　“一起去啊，有什么不方便的。”姜丞安倒是很爽快就答应了，跟卢霜霜提议时的语气一样爽快，好像别扭又不自在的人只有她一个。
　　是她跟人太生分了，还是对姜丞安不由自主的就会扭捏，她也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