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轮回的花瓣》曲奇碎可可

13、第十三章

　　“你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啊，侠客？”

　　来人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满脸的不耐烦，扇寺东耶有一瞬间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去，随即意识到这么做也没任何用处。她打量了那个人几眼，发现……他有一张无论如何都很普通的脸，唯一不同寻常的就是他没有眉毛，不过相对于她以前见过的人，没眉毛根本算不了什么。

　　“出了点状况，”侠客说得轻描淡写，“倒是你，芬克斯，不是负责宴会大厅那边吗？”

　　被他称作“芬克斯”的棕发男人“切”了一声：“那边本来就全都是普通人，小滴在做收尾工作。之前团长不是说过B区可能会有会念的吗，我就干脆来这里看看了。”

　　团长……

　　扇寺东耶知道这是在说库洛洛，与此同时，她还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刚才被她掠过——或者说，因为紧接着发生的事而没有注意到。

　　她飞快地在脑海中回忆着之前侠客、芬克斯——扇寺东耶也意识到这即是之前库洛洛和飞坦说话时提到的那个家伙——以及阿德莱德说过的话，然后，终于捕捉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幻影旅团。

　　原来这些人就是那个“幻影旅团”？

　　没错，阿德莱德是这么说的，而侠客也没有反驳——虽然有可能是他顾不上，可根据他当时的表情来看，她的话是正确的。扇寺东耶在最开始的那两次接触到他们、以及再见到侠客之后，也有过这样的猜想，但是当这想法真正被证实的时候，她反而有了一种微妙而不适应的近似于“果然是这样啊”的感觉。

　　扇寺东耶算了算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成员，发现与情报不符，她猜测或许他们这次并非全员行动——即便是那位团长带头。

　　“啊，那个家伙的话，”侠客指了指阿德莱德翻过去的那扇窗户，“几分钟前才从那里逃走了，你要追的话也许还追得上。”

　　“哈？”

　　芬克斯闻言往那个方向看了两眼，随即表现出了一副扫兴的样子：“那还是算了，反正要找对手的话随时都能找得上，更何况还不一定有多强呢。”

　　“实力还说得过去哦，”侠客笑着说道，“我就着了她的道呢。”

　　芬克斯：“………………？！”

　　他震惊地看着侠客，不知为何一副想笑又使劲憋着的样子，然后才恍然大悟似的看到了他的右腕，并顺着什么一直看向了俯在栏杆上、他刚才一直视若无物、直到现在才好像注意到的扇寺东耶。芬克斯来回瞅了她和侠客好几眼，然后才保持着那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开了口。

　　“话说回来，”他茫然地指了指扇寺东耶，“那家伙是谁啊？”

　　是的，扇寺东耶这样想道，他们果然不可能对她有任何印象——除了侠客，又或者库洛洛。事实上，她刚刚才从模糊的印象中挖掘出了她之所以会觉得这个声音耳熟的缘由。在她决定追上去并被他们抓住的那个晚上，她一共听到了三个声音，而这个叫芬克斯的，是第一个说话的。

　　“你不记得了啊。”

　　侠客摊了摊手：“是来这座城市前一天跟上来的那只小老鼠，明明那时候才说过人家很有趣不是吗？”

　　“……”芬克斯沉吟了片刻，“不，想不起来。”

　　他的反应就他们的身份而言并不稀奇，但是……说实在的，这种以她为主角的议论也让扇寺东耶有点厌烦，她从栏杆旁边退开，活动了一下手腕，正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忽然听见了侠客带有警告意味的声音：“现在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哦。”

　　她望向了侠客，却发现他看着的是她的左手，片刻后又低下了头，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我知道。”扇寺东耶答道，“尽管我看不见它，不过，总的来说，我的左手和你的右手之间是有什么东西连着的吧？”

　　也就是说，两人的行动被那根她看不见也触摸不到的“线”给限制住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阿德莱德的用意为何，但扇寺东耶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可话说回来，他们两个人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这样不上不下的尴尬距离。

　　那条线……到底有多长呢？

　　扇寺东耶看了一眼她本来想走过去的方向，她知道那里有一座通往下面的楼梯，然而，在不知道线有多长、超出范围会有什么样副作用的情况下，从那里下去可能会发生点不太好的状况。

　　她试着估算了一下两层之间的距离。

　　这么高的话……以她的体能应该还可以。

　　她没忘把裙角系了系免得走光，要是用一只手拽着还挺不方便的。栏杆不高，足够她轻轻松松地翻过去，扇寺东耶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在一跃而下之前停顿了片刻，略微调整了姿势，然后才保持着膝盖微弯的动作跳了下去，并在落地的瞬间顺势下蹲，稳住了身形。

　　扇寺东耶站起身的同时，芬克斯吹了声口哨，似乎并没想到她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跳了下来——这对他们而言当然不是稀奇事，可发生在一个表面上异常普通的少女身上就不太一样了。

　　“这么说来的话，”侠客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口道，那笑眯眯的样子根本不像是现在陷入麻烦境地的人是他似的，“扇寺小姐果然没有进行过‘念’的修行呢。”

　　被这么说的对象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早在那时候在考尔比旅馆前见面的时候，她对他说的话的反应就足以证实这一点。

　　“这家伙一看就是普通人吧。”

　　旁边的芬克斯大大咧咧地插话道：“你们认识？”

　　“见过是见过几面，不过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遇见呢，”侠客说得轻描淡写，但对于扇寺东耶来说，她很想给他来上一拳，“姑且也可以算是缘分了吧。”

　　扇寺东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她可以肯定这家伙只是故意这么说的。侠客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见扇寺东耶一点儿都不买他的账，难得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挠了挠脸，但下一秒又像个没事人似的抱着双臂，一手托着下巴。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侠客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念线的长度大致为十五米到十六米左右，这种念能力的副作用尚不清楚，除非能找到除念师，贸然行动还说不定有什么后果。现在离集合还有足够的时间，芬克斯，既然你那边已经处理过了，不如就一起过来吧。”

　　他这话既是说给芬克斯听，也是说给扇寺东耶听，后者虽然不甘心两个人的行动就这么被绑定在一起，但还真没什么办法。话说回来，她总觉得侠客的态度也很微妙，她今晚会有这么一连串最糟糕的发展，完完全全都是拜面前这个人所赐。

　　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

　　他在看到她的时候好像不甚惊讶，至于他所说那样“一点没想到”，扇寺东耶连一丁点都不信，看看那时候在宴会大厅出现的库洛洛·鲁西鲁吧。

　　不过，另一方面，她也不得不承认侠客的判断是正确的。在还不清楚那个女人能力条件和影响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保持有限的距离，并以这种方式共同行动。根据阿德莱德的表现，她的能力应当是将某人制作成“木偶”，而真正达成这个目标还需要施加不少条件，捕捉猎物似的将特定的“线”缠绕在手腕上是一项，说出特定的语句则是另一项。他们尚且不知道前者会对中了能力的人造成什么限制，而始作俑者又跳窗逃跑，现在的情况可真是棘手。

　　“不不不。”芬克斯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团长分配给你的任务你一个人就能完成了吧，而且一定很无聊，我还不如去看看飞坦那边——啊，那里还是算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若有若无地看了扇寺东耶一眼，紧接着就一脸苦恼地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就这么大步流星地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另一端，消失在了拐角处。

　　“没办法，大家都是这么我行我素的人。”

　　侠客在旁边开口道：“看来只好委屈扇寺小姐和我一起行动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得这么做不是吗，只是两个人和三个人的区别而已。

　　心里这么想着，她当然没有说出同样的话。

　　“躲在那里也是我的失误，”扇寺东耶思考着要是她变更了行动路线，情况会有怎样的不同，可她也不知道对方布下的陷阱的密度如何，更何况她本来就是冲着能力来的，会落得如今的下场只能说是那前提条件带来的必然，“我会和你保持距离让你做完要做的事情的。”

　　要说最奇怪的一点，就是侠客的言谈举止中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杀意，反倒真的像个普通朋友——这才是最让人起疑的一点。诚然，杀死和自己同样中招的另一个对象会不知带来什么后果——更何况那一端本应是拴在能力者自己的身上的——要是不能脱出安全距离，带着一具尸体来回移动也是一件异常麻烦的事情。但是，对方可是那么一个犯罪团伙的成员，扇寺东耶还真不信他一点念头都没动过。

　　从侠客身上，她反而察觉到了其他的不明气息，这让扇寺东耶不得不警觉。

　　打从一开始她就不明白他的想法，如今更是一团接一团的谜团；不过，换而言之的话，这倒从另一个方面契合了她想要的发展。

　　这么近的距离，想要得手也许会很方便，但问题就是她来不来得及在侠客发觉并有所行动之前成功发动轮回逆转、趁机偷到他的能力。

　　“扇寺小姐就不好奇，为什么我刚才不让芬克斯帮我追上去吗？”正在她陷入思考的时候，侠客忽然开口道，扇寺东耶被他吓了一跳，“我的话，因为和扇寺小姐牵连到了一起而没法随意行动，芬克斯的话可不一样。”

　　扇寺东耶看着他扬起来的右手：“不。”

　　侠客“哎”了一声，并没有停下往前走的脚步，而是接着说道：“我还以为扇寺小姐对此会有点好奇心呢，然后我就可以回答说‘因为这是我自己造成的问题所以我想自己解决’这样，结果被完全堵死了呢。”

　　……你这不还是说出来了吗？

　　“你造成的问题可不止牵涉到了你一个人，”扇寺东耶毫不客气地说，“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去找对这个能力有所了解的人吧，”侠客也同样毫不负责地耸了耸肩，“希望到那时候芬克斯和飞坦他们还没把所有人都杀光。”

　　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是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扇寺东耶一边打量着他的表情一边想道，然后，在绕过第二个岔口后，他们在最里头的那扇大门前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