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专治作死病》佴默

5、睡吧睡吧我亲爱滴作死君

　　陆谦走进办公室后，赫尔才合上疲惫的双眼。
　　实在是太累了。
　　早就习惯随时随刻抢救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也习惯处理各种棘手的伤患，可他从不认为救人是一个错误。
　　直到今天，或许他的世界观真的应该修改。
　　从前，一位医生也曾奄奄一息等待着他人的救援，有人不仅救活了他，让他从死亡边缘侥幸挣脱，还教给他精湛的医术。
　　那位医生不是别人，而那个救他的人更不是别人。
　　组长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对于组长的命令，在某种方面，他和陆谦的态度是一致的。从不违抗，或者说南川就是有本事让所有人效忠。
　　只不过陆谦是因为崇敬，而他是为了报恩。
　　可是这一次，不仅违反规定，居然还跟组长吵了一顿，就因为越级挪用生物部的就科研技术。
　　无奈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术刀，苦笑道：“今天做出格的事真多。”
　　陆谦握着袖珍硬盘退出来，初次接受任务的他，完全掩盖不了脸上挂着的期盼，紧握住硬盘的手因用力过猛，手背突起的筋络依稀可见，压根没察觉到赫尔的异常。
　　赫尔立马平复心绪，向往常一样摆出医者博学的神色。
　　看着赫尔恍若无事的样子，原本打算说出口的安慰立马改变路线吞回肚子里，当事人似乎并不在意，只有他这个旁观者耿耿于怀。
　　看到陆谦手里的东西，赫尔就猜到组长找他谈话的目的。
　　“任务下来了？”
　　“恩。”点了点头，顾忌到赫尔的特殊身份，末了又加了句，“任务必须保密，所以我不能向您透露任何消息。”
　　“你放心，我不会问任何有关任务的事。”
　　不是没有警惕，陆谦很担心赫尔会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迫使他说些不该说的话。
　　初入世事的新人，还不懂如何处理这个叫人情的东西。
　　幸好赫尔非但为难他，反而十分配合的挑明。
　　压在心头的包袱卸去之后，陆谦从容地将袖珍硬盘揣进口袋扣住。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望了望窗外的天空。
　　几近傍晚，晚风从长廊未合的落地窗，卷起悬在两旁的窗帘，盘旋在消音地砖上方，吹拂腿|间带来冰冷的触感。
　　常年居住室内，还没适应外面的温度，虽然不愿再回去，但陆谦承认，地下室比这儿温暖多了。
　　好想看看被袖珍硬盘加密的任务究竟是什么情况。
　　“别急着回去，关于这个任务，”赫尔凝重地瞟了眼陆谦藏有袖珍硬盘的口袋，迅速恢复平和，将目光重新放回到陆谦脸上，“在你打开它之前，我希望，能与你做三个约定。”
　　赫尔的要求让陆谦卸下的警惕心瞬间盈满，下意识按住口袋，“如果涉及到任务内容，恕我不能答应。”
　　“我也不是食言的人，只不过……”
　　并不是非听不可，但赫尔欲言又止反而勾起陆谦的好奇心。
　　经过一天的相处，在陆谦心里，赫尔医生不像会强人所难，既然他表了态，是什么约定听一下也无妨。
　　消除顾虑后，陆谦耐心的等待下文，可赫尔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只静静的站着，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仿佛之前说的话全是幻听。
　　再这么耗下去，几时才能研究硬盘里的东西。
　　明天就要出任务了啊！
　　“赫尔医生？至少得告诉我是什么约定，才能做决定吧。”
　　“抱歉，失态了。”
　　一瞬间，血色的手术台在脑中飞快闪过，赫尔来不及捕捉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影，便被唤回现实。
　　然而，当他准备回答的时候，陆谦因长久远离阳光灼晒而异常白|皙的脸上，竟然多出许多暗红，一道道似暗流涌动至脖颈，凝成触目惊心的伤痕。
　　明明是幻觉，可那触感仿佛真实存在，使劲眨眼也消退不了。
　　果然太累了，都累出幻觉，看来我也得找医生看病。
　　赫尔在心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勉强保持精神，“这是一场关系生死的战争，”，他的声音透出令人心口会产生沉甸感的压迫力，“我只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绝对不能泄露组织的身份，并且尽量别进任何房间。”
　　“为什么不能进房间？”不能泄露身份他可以理解，可第二条未免显得有些荒唐，他是去偷东西的，难不成东西会摆在露天等他！
　　陆谦又怎能明白赫尔的担忧，赫尔很清楚，对陆谦执拗的性子，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比搪塞和敷衍更有效。
　　“你永远无法预见敌人的能力有多强，也无法预见前方是否危难。四通八达的长廊总比房间容易施展拳脚。”
　　陆谦思考赫尔的提议，他说的没错，起码逃脱的时候，23层的房间只有一个出口。
　　“第三是什么？”
　　收起说教的表情，轻按住陆谦的头发，由头顶传来的温度通过掌心，“别让我在手术台上看到你，你必须，毫发无伤的回来。”
　　原本对任务信心满满，赫尔的忠告却让陆谦起伏的心忽然沉甸甸的。从前只是模拟训练，第一次实战似乎风险极高，前所未有的挑战在心中激荡，以至于理发师什么时候把他的头发染成黑色都没有察觉。
　　回到房间后，袖珍硬盘投射在墙上的动态画面已经连续播放了三遍，动画全部都按照全真的地理环境和人员调度情况模拟，右下角的计时器显示，兴和大厦人员调度最快只需60秒。
　　陆谦仔细地计算每个环节所需的时间，从进入大厦、诱敌直到撤退，所有环节全部精确到秒。
　　头一次上阵讨不到满堂彩，最起码不能犯低级错误，因为时间被敌人抓获的错误等级在陆谦眼里，连低级都算不上，他可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
　　再三确认，直到脑海中形成整套计划后，陆谦才准备休息。
　　这一夜注定难以成眠，撇去全身充盈着的那股按捺不住的兴奋，黑夜中突然出现在床前的高大身影，更让他难以入睡。
　　“赫尔医生？”怎么进来连门都不敲一下。
　　“我来继续我的工作。”
　　赫尔手里晃过一道银光，光线末端，方正的外形看上去很像陆谦脑门下枕着的……枕头！
　　耳边闪过一句模糊的背景音：“寸步不离……”
　　不会连晚上也……
　　睡意彻底消失了，虽说赫尔是他的长官，但要他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依旧控制不住本能的排斥，毕竟他在地下室独自生活了十年。
　　可对方恰巧是长官，长官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
　　紫色瞳孔在夜里微微闪烁，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赫尔的陆谦，常常会不知所措。
　　抓起被子往墙角挪了挪，像早晨理发时一样，视线在于赫尔短暂交汇后便躲开了。
　　“在你出发前做个必要的测试而已。”
　　带有婉拒意味的举动，略加细想不难看穿陆谦此刻的内心活动，赫尔在心里轻笑。
　　“你的眼睛太过诚实，我不是来陪睡的。”严肃的调侃，大概也只有赫尔能把两种极端的表情融合在一张脸上。
　　下意识抚摸眼眶，打心理战的话，会一败涂地的吧。
　　被揭穿后，陆谦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么荒谬，羞愧之心顿时闷红他的脸颊，好在房间并没有开灯，光线投射不到。
　　把东西放到床沿，“坐起来，把手放上去。”
　　陆谦这才看清，方形物体只是测试用的仪器。
　　“测试过程中，仪器会根据你的体能调节至你身体所能达到的极限状态，会出现头晕、心率过速的症状，属于正常现象。”
　　赫尔还想提醒几句，陆谦对他倒是十分信任，接到指令，便把手按在仪器的接收区上。
　　接收区旁的显示屏，各项指标以固定的节奏向上攀升。当测试进行3分钟后，陆谦的脸色已经由红渐白，双|腿也开始打颤。
　　“到达极限后，仪器会自动停止。”
　　视线逐渐模糊，似乎连听觉也变得迟钝。
　　不过比起从前经受的严酷训练，这还算不上痛苦，更像是负重极速奔跑了几十公里，疲惫感愈渐强烈。
　　伴着赫尔沉稳的嗓音，因为测试而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很累吧，睡一觉就会好的……”
　　赫尔医生压低的细语，终于完全消失了。
　　小心放倒陆谦松垮的身躯，顺手拽过堆在一侧的被褥，轻轻搭在他身上。
　　显示屏上闪现一行提示“目标已进入睡眠状态”。
　　深海一般湛蓝的字色，投向陆谦面庞，秀气的眉不禁微皱。
　　“对光线还很敏感啊，一直持续这种状态是睡不着的。”
　　关掉电源，赫尔厚实的手掌罩上陆谦额前，为他挡去周围碍眼的微光。
　　对于陆谦的测试从他步入地面那天起就全部结束，赫尔的目的是想让他睡的更安稳些，他有预感，明天的任务会消耗陆谦不少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