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吏无眠》聊处

13、永康旧事5

　　“快快快，写信给他，他很可能见过凶犯。问问他七年前在密室里见过的五人分别是什么样的人，尤其问问那位失踪的前朝匠人有何特点。”
　　“胡闹，这信简直无礼之极。你怎么知道那凶犯就是五人之一？虽然卫家杂铺的五明七暗盒有些稀罕，却也只是偷仿了太后的宝盒，如何与凶犯扯上关系？你想说那前朝匠人为卫家杂铺收罗？那也是寻常事，那铺子是本朝老店，常有新鲜玩意儿出售，招募一个前朝匠人算不了什么。”
　　“既是寻常招募，那匠人为何要举家搬迁？”
　　“这，这，许是有了银钱，搬去京城附近更好的房子了，又或许是搬去主家安排的地方，便于他伏案制作？”
　　“这些不消你说，我自会思量。你写还是不写？”
　　“不写！”祝天如壮士般昂首挺胸颇有豪气的喊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我，慢慢的弱了声势，可怜兮兮的对我说：“裴天明也已失踪多年了。”
　　我大喜：“快说说他，怎么回事？”
　　裴天明，年二十二，礼部大夫裴宏之嫡次子，翰林裴育龄之第五孙。因小时聪敏而承欢裴育龄膝下。不料随年岁增长性渐乖张，喜奇巧之物，丧科举之志。十五揭官榜而被其祖父责打，禁足一月，仍未使其服。十六离家至今未归。
　　我一边用小楷将裴天明的事记在纸上，一边叹气：“裴家五公子好歹也是你爷爷的妹妹的夫家小姑子的侄孙儿，不见了这么些年，你不想着找出他来，倒还劝着我不要找。你这安的是什么心？……"
　　“我是反对你把裴世兄当凶犯去找……”
　　我放下毛笔，有些生气又有些认真的看着他：“祝大哥，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我说的话？你是不是不相信有人会掳去三十个女童，是因为她们有一技之长而不是为了她们的血肉？你和此案上一任主案大人一样，认定她们被邪恶教派所迫害是不是？但对于我来说，每一个案件在未破之前，都应朝着不同方面推论一番，逐步推翻那些不对的推论，直到找到真相为止。
　　举例而言，祝大哥如果碰到一个人身死，定会想此人死于情？歹于财？死于权？死于劫？这便是不同方向的四个推论。然后祝大哥会派人一一排查死者生前是否与人结怨，是否身怀钱财等等，直到找到最大可能的那种原因。为什么碰到三十个人失踪，你便查也不查要将其他的推论否定呢？”
　　我说着说着，心里觉得有些委屈起来，眼泪泫然欲滴。老天爷啊，怎么不让我认识一个思维开阔，想象力丰富，配合度高的主薄大人啊。跟这件祝天大人讲话好累啊……“邪教掳人的想法当年已查过，并无所获，暂时看起来是一条死胡同，如今我是一定要往这个方向查下去的，直到它也变成死路。你如果不肯帮我，我就找……就找…"
　　“我帮，我帮，你说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祝天恐怕也快被我逼哭了，一脸愁眉苦脸的朝我连连拱手道。
　　我撒气完毕，收了半颗眼泪，没好气的问：“你除了认识裴五公子，还认识几公子？最好是他同父之子。”
　　“还识得六公子，是他嫡亲的弟弟。”
　　“写一封信给六公子，问问五公子出走时可带了人和银钱。十岁的女童可不是能随便消无声息的被掳走的，定是有些有功夫的人参与了此事。付银三百两，可见是位不缺钱的主。再问问六公子家在永康附近可有产业或亲友。”既然决定打听了，那就别客气，好好盘问盘问，方方面面都不要漏掉。
　　祝天艰难的点了点头。
　　“再写一封信给梁田，让他家掌柜的打听打听卫家杂铺，最好能打听到五明七暗盒出自何人之手。”
　　祝天的脸色有如便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