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
-
这对“夫妻”正是三月初刚到达宛城的陆千绸和赵宁两人。
北燕对南戎的商人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但这次在大月城门外排队排那么长的原因却并非仅仅只有这个。陆千稠和赵宁刚到南戎宛城的时候，城内的商人就一直在说北燕出了新政。原本一直不允许外族进入的北燕皇室最近不知为何突然放松了姿态，尽管名额有限，但意外地竟然允许了南戎商人长时间的逗留。
在一批盐茶商人“一去不归”后，原本还在观望的商人们也开始了前赴后继的道路。
一个时辰后，天边迸出第一束金光，轰隆一声，大月城门终于打开了。陆千稠踮着脚，望着那缓慢蠕动的队伍，只觉像是一簇簇长了腿的大红花似的。南戎人打扮着实太夸张，无论男女老少都爱穿金戴银，衣服也是大红大绿。他看了多少次还是不习惯啊。
陆千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身鹅黄色长裙，再瞧一眼旁边赵宁暴发户的打扮，忍不住问道：“我是不是穿得太素净了？”
本来在东青他这样的打扮才是正常，这会儿反倒成了怪人了。
“嗯？”赵宁正仔细听着前面那对商人说话，一时没理他，随便点了下头。
陆千绸撇撇嘴，倒也没去打扰她。这次出远门他知道会辛苦，而且人家愿意带着他这个累赘已算是脾气好了，他早已做好了把娇气全部收起来的准备。
大月的建筑多是黄色的矮土房，那所谓的集市也极为简陋，仅仅只是用四根长棍支起一块有些泛黄的麻布，简单搭成的大棚。里头贴着北燕京城发下的告示，说的也是南戎商人可驻足之事，但各种细节一概无有。而门外站着看守的衙役，裹着一身毛皮冬衣，吊着眼睛一副凶狠样。如今是阳春三月，若是东青早就已经姹紫嫣红，颇有春意，但是北燕却仍处于严寒之中。
赵宁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在北燕长留。当初商少濂跟她说让混进北燕的时候她还觉得不可能，如今时隔半年，没想到竟会这么顺利。也不知道在这之中，商少濂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事实上，两人到了宛城之后完全没有商少濂的消息，这让赵宁心里有些没地，还是陆千绸说按照她的性子肯定是在最危险的地方，北燕京都。
赵宁本就没打算摆摊，背着包裹冲着那看守的衙役拱了拱手，直言问道：”这位大人，在下想跟你打听个事儿。听说我们南戎商人如今可以长驻北燕，可是真的？”
那女人眼色不善地上下打量她一眼，目光停在了她脖子的金链子上。赵宁几乎毫无停顿，特别利索地解下递了过去，那低头哈腰的动作行云流水得看得陆千绸一愣一愣的。
虽说他出身商贾之家，也不是那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柔弱公子，可陆家毕竟家大业大，从来也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儿。一想到现在他扮演的角色乃是要在北燕最底层摸爬滚打，心里就把商少濂那混蛋骂上了好几遍。
那衙役顺手往袖子里塞，换了一本折子递过去。“这地方啊，有钱就是主儿。你自个儿看看，掂掂自己几斤几两。”收了好处语气却还是不善。
赵宁接过翻开瞧了一眼，最后神情自若地还了回去。那女人挑了下眉，唤了另一个衙役过来，示意赵宁跟着她走。
赵宁本以为是带她们去衙门，但那女人却拐进了一处小弄，停在了一处客栈前。那门前守着四个凶神恶煞的女人，看了赵宁和陆千绸一眼，用当地的俚语嗤笑了一声：“又来两个？最近这银子可真好赚。”
陆千绸听不懂，看向赵宁，却见她微微蹙了蹙眉。
她们如今假扮夫妻，自然就被推进了一间屋子里。那客栈一共两层，大堂里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上了楼梯路过各个厢房的时候里头也是安静异常。除了外表是给人住的地方，简直像是个牢笼。
陆千绸开口问她：“刚才她给你看的册子里面写了什么？”
那厢房极为简落，除了一张大床外，就只有三张腿脚都不齐的椅子。陆千绸嫌弃地坐在床边，赵宁环视了一圈，只好先站着。
“都是前面那些留下的商人交的东西。”
“银子？都交了多少？”
“不是，都是货物。北燕路途遥远，银票又没法用，大多商人是不会带那么多银子的。”
“那我们这些螺黛在这里能值多少？回头若是不成的话。”陆千绸有些担心，螺黛在南戎和东青已经是流行的画眉之物，一颗值千金，可在北燕据赵宁所说完全就是未知之物。若是不识，估不出价来可就麻烦了。
赵宁沉思片刻，心里倒是有个想法，可看了眼陆千绸却已经暗中否决。先不说这个贵公子能不能舍下面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也担不起。
两人一时没个主意，赵宁本想出去问问那守门的女人却只被挡了回来。
两人当初假扮夫妻还是陆千绸先提起的，赵宁当时就觉得别扭，只是后来听他说万一到时候有人要送男人给她，岂不是连个拒绝的借口都没有，她才应下的。陆千绸当时也没想太多，如今才发现有些不便。这下子，他不是得跟赵宁同吃同住了吗？！
特别到了晚上的时候，他整个人就缩起来了，望向赵宁的眼神就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赵宁被瞧得浑身尴尬，她心思明明是日月可鉴，完全清清白白的，被这么防狼似地防着好像她真的有什么企图似的。可是，赵宁扫了一眼地上，她都打算睡地上了，总不见得要把她直接扫地出门吧？
“陆公子……”
陆千绸拉了拉被子坐在床上，虽说是真想赶她出去，但这种时候也不好任性，只好指了指离床最远的那一头道：“你睡那边的地上。”
赵宁点点头，从橱里拿了一床被子出去铺在地上，和衣而睡。她这几天熬了不少夜，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时候，眼睛一耷拉就睡着了。陆千绸却完全相反，眼睛睁得老大，凭着一时意气离家到现在总算有了点后悔的感觉。
他以后，是不是连解个手都得憋着？
***
半夜的时候，陆千绸昏昏沉沉总算眯了一会儿眼，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老鼠的吱吱声。陆千绸一下子惊得坐起身，一转身见赵宁还在熟睡，赶忙下床去推她。
“喂，赵宁，醒醒！”
赵宁浅眠，耳边稍有些声音立刻醒了过来。“怎么了？”
陆千绸指指门外做了个倾听的姿势。那声音虽小，但夜晚安静却着实突兀。赵宁蹙了蹙眉，从怀里拿了把匕首出来递给他。“你躲在门后，别出声。”
陆千绸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整个人都蹦紧了，闻言都不思考什么都点头。见他藏好了，赵宁才靠近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缝。
“你是——”
可看到门外的情景却着实意外。只见一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蹲在门口缩成一团，见她开门的同时完全是一副欣喜若狂的神情。
“姑娘，我不是什么坏人，可否让我先进去？”
她说的一口南戎话，赵宁微楞，下一秒倒真让她进来了。陆千绸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她没拦住，慌忙躲在赵宁背后紧抓着她的衣服不放。那女子倒是极为有礼，门一关便拱了拱手道：“在下姓易，易永，同是南戎商人，半夜冒昧打扰，还望两位海涵。”
“无妨。我叫赵宁，不知易姑娘究竟何事？”
那女人似乎就等着她问，立刻像倒水似的倾泻而出：“实不相瞒，我已来北燕有一月之久，可是到现在为止除了在这客栈等着，什么消息都没有。而且，此地简直不是人活的地方，吃饭要交钱，出门要交钱，连喝口水都……”她说着说着，想到这一个月来的折磨，顿时泣不成声，“可我们哪带了那么多钱，前些日子我隔壁那个竟是活活饿死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赵宁连连磕头，“赵姑娘，求您行行好，一定帮帮我啊！”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