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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生开始的跌宕 ...

  •   初冬的季节,寒冷口中生成,跑动喘息的热气在昏暗的灯光下,白的透明,像是一条指明的光,在我的前方延长,眼眶里的泪像是不适应这寒冷时分,栖息在眼眶里冻成了冰。
      不知过了多少路灯,拐了几个弯。终于到了医院,医院的前门已经关了,我从后方住院部铁栅栏门进去,路过运动器械已有老旧的成色,锈迹斑斑,在微弱的灯光下像是一位年迈的老人,佝偻着腰,静等时光变化,任情悲欢离合。大片的空地停着许多车子,黑白相间形似停车场。父亲是心血管科在住院楼一层,,窄小的木门透着光亮,旁边的梧桐枝干稀淡的影子,俯身地面风吹动地面的光影,像是摆摆手,招呼我进门。空荡荡的走廊仿佛在夜晚,少了许多的病痛哀乐,沉沉的睡去,在浓重的药味中沉沉的睡去。
      空荡荡的走廊,脚步声就像擂鼓声重重的敲击着地面。鼓声停止,我站在了父亲的病房前,泛着花纹的玻璃朦朦胧胧遮挡,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我颤抖的手握不住门把,心底的害怕仿佛从血管蔓延到双腿,颤颤巍巍地想要弯到地面去害怕,身体的每个部位都透着怯意,一种对生命无常的怯意。
      呼吸顺着鼻尖安抚颤抖的双手,开开门,大片刺眼的白色显现在眼眸,干净简约的病房被三张病床分离成立体的疼痛。父亲隐藏这片白色之中,他像是刚才那个白色突围出来,头发有些蓬乱,下嘴唇蔓延的青黑胡茬,漫过鬓角。鼻尖的氧气管滑落,耷拉在嘴边。父亲好像睡得不稳当,半闭着眼,轻易的被开门声惊醒。迷蒙的双眼在地面探索,延伸的视线触及到我,下意识的裂开着嘴微笑。眼角细小的皱纹像是一朵颓废惨败的花盛开在父亲的脸庞,时间将父亲刻画成苍老的模样。小的时候,父亲将我放在他的肩头去邻村看唱,将我放在大洋车儿的梁上,手臂支撑着车把,将我护在胸前,贴近父亲的心脏,沉稳坚强的跳动,伴着车胎碾压在地面的呻吟,在记忆里不知苦痛的成长。我仿佛第一次看见父亲的模样,苍老的像是一件时光里的艺术品,陈旧暗黄的皮肤紧紧地贴着父亲的骨骼,清瘦显骨。一个精神的男子在我没见过他的时间里,瘦得不像样子像是看清楚了我不是他梦中的幻境,对我笑了笑,轻声地说,回来啦,只是侧了侧脸看见了旁边没人的白床,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家里接着安抚地说,我没事接着眯着眼又睡去了,仿佛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一句。发丝里泛着白线的模样,突然有种感觉,我长大了,父亲老了。
      看到无事的父亲,心中重重的舒了口气。走到了靠近窗户的两张病床的,中间放着哥哥从外地背回的行囊,明黄的肥料袋子已经被尘土沾染成暗黄的模样,疲惫的与哥哥躺在病房里。哥哥穿着蓝黑的棉袄突兀得在父亲的床边帮父亲掖掖了被角,没有说话。阴郁的眼神透露着悲伤,想与我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好像不知从何说起。还是没有说话。幼时的温润被地面的行囊压在皮肤之下,皮肤生长的青春痘疼痛尖锐不甘心的生存在脸上。哥哥蜷曲着腿,躺在窗边的空床上,头朝床边,遥望着无边的夜色。
      自从那事发生后,我,父亲哥哥有了伤疤,在阳光下遮遮掩掩的伤疤。血液里有了没有脐带系绑的疏离。言语不再亲密的陌生。
      我愣在白色之中,像是被白色摄了魂,没有言语动作的举止。与病房里的白色一样,静止冷漠。
      行走在窗里的弦月,淡白的月光一点点挤进充盈的灯光里,哥哥扭过来头,开始与我说第一句话“没事,有我在,”父亲和哥哥好像看见,看见了我在灯光下暴露的伤疤,企图用没事涂抹在伤疤上,消磨伤疤的丑陋。
      我被白色挤出了房,进了卫生间。厕所门打开便看见卫生间尾端正对着门的斑驳银色的暖气片,地面渗透一层薄薄的水渍,将来往的人脚底的尘土黏去,存留下的泥浆在耀眼的白色之中流动,像是一条肮脏的小溪裹着腥臭味。来往的人在泥浆上踏践,杂乱的步伐在卫生间外生成一双双生动的脚印。尿骚味与生存的药味扭成一股强劲的波浪,一阵一阵袭来。站在单立的卫生间里,眼睛仿佛不适应这片有暖气的天地,眼眶里的冰融化成水,一颗颗从脸庞滑落,晶莹脆弱。
      流罢眼泪,从厕所出来,抽水马桶隆隆的响着,在泥浆的地板上转动,始终没有跳跃出这间好似封闭的卫生间。站在劣迹斑斑的洗漱台前,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女生站在我的对面,困在镜子里,脸上还有两道泪痕,微微弯腰,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撞碎在陶瓷的洗漱池上,双手掬了一捧水,想要洗脸。细腻的水珠从指缝之中缓缓滴落,洗脸时只剩下小半的,重复几次洗去脸上的泪痕。
      镜面的女子身上染上几滴不容于衣服的水珠,在灯光下,印染着细小的光斑,像是未经雕琢的钻石,天然美丽耀眼。
      镜面的女子与我离了镜面,回到了父亲的病房,父亲还在沉睡,哥哥已经睡去了,穿着衣服,身上盖着从塑料袋里掏出的小碎花母亲以前赶制的棉被。我关了房间的灯,清明的月光在刷着白漆的房内,像是亮了一盏荧光的灯,淡淡的光亮覆盖在沉睡的父亲,哥哥与我的身上。
      清晨,医生来查房,白色大褂的女大夫,发丝向后拢,高高甩摆的马尾,大波浪的发从皮筋开始绽放,仿佛一朵硬实的牡丹,艳丽多情。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浅黄,遗漏在额头。双用听诊头像是项链扣在脖子上,耳间听筒放在右胸口的口袋里。
      移动到父亲的病床旁,弓着身子为父亲检测,父亲的左手挂在胸前,像是不接受自己的生病时的,紧握着拳头抗议着什么。听了听心跳,量了量血压,安抚了几句,,使了个眼神,叫我出去我和医生站在父亲的病房旁走廊里浅红色的嘴唇与我说这父亲的病情,“你父亲是血小板聚集血液病变和动脉粥样硬化斑块形成的病变共同作用形成的血栓堵塞脑动脉硬化。现在你父亲已有了左半部身子偏瘫肢体障碍,你刚才也看见了你父亲的左手挂在胸前,很用力。”
      我担心的问,“有没有什么办法?”
      医生说:“手术或自我锻炼,如果手术,危险性很大,费用很昂贵,结合你家的情况,还是自我锻炼,你自己想想吧。”说吧,去别的病房巡视了。
      进了病房,父亲在窗内初升的阳光里,微笑。
      晃眼的光刺痛眼睛,我回过神来与父亲在没撕的日历之上,继续按摩,锻炼。父亲急躁的脾气在空气里刺耳的喧嚣。父亲从未如此像这时的这般粗暴。
      突然想念,最初得病的父亲,那时父亲很温和,那时我很温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人生开始的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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