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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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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干什么?!”
眼睛蒙着布条的少年拼命挣扎,可惜境界差距悬殊,尔雅提着他后脖领跟提鸡崽子一样。
离开黑市,找了家茶馆,尔雅这才松开手,上下打量着少年。
“你也是尔家的孩子?”
少年不满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语气不善道:“是,怎么了?”
尔雅目光落在布条上,手指在少年的眼前挥了一下。
少年忽然感觉到眼睛上一阵清凉,仿佛春风拂过。他愣了领,忽然摘下了布条。
那是一双眼睛瞳色极浅,衬托着对方极其苍白的皮肤,仿佛整个人被扔进水桶里洗掉了颜色一样。
他用手遮住眼睛,透过指缝小心翼翼地看向街边灯光。
“你的眼睛不敢见光。”尔雅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动作,问他:“你父母是谁?”
少年动作顿了顿,放下手,没有再给自己系上布条。
“我没有父母。”
尔雅轻笑一声,慢悠悠地开口:“提醒你一声,这个小法术只能让你的眼睛好受一会儿,一天之后就会恢复原样。”
少年抿了抿唇,把本来想扔掉的布条揣回衣兜,然后用他那双颜色极浅的眼睛看向尔雅,似乎在思索什么,随后忽然笑了下。
“姐姐,您能不能把这‘小法术’教给我?”
“你弄错辈分了。”尔雅抿了口茶水,一本正经道:“应该叫我高姑祖母。”
少年的脸扭曲了一下,随即笑眯眯道:“咦,原来你就是让尔荀当众下跪的那个尔雅?”
他对着尔雅左瞧右瞧:“不过和尔东岚长得像些,也没什么特殊的嘛。”
“叫我一声姑祖母,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刚刚那个小法术教给你。”
少年眼珠儿一转,笑了笑:“高姑祖母请问。”
这小孩还挺上道。
“你叫尔云行?”
之前听尔南风在荒原门前这么叫过。
“对。”
“之前是你到我院子装神弄鬼?”
少年看上去丝毫不以为意:“我是要吓唬尔荀的,没想打扰高姑祖母,谁知道尔荀把院子让给了您。”
尔雅几乎可以断定对方在说谎。
小骗子,尔荀能不知道在自己院子里装鬼的是谁吗?惹了家主他还能有好果子吃?也就吓唬吓唬她这个刚来的。
不过她没深究,继续问道:“你父母是尔长鸿和尔长鹞?”
少年目光冷然:“我说了,我没有父母。”
尔雅无语片刻,和坐在一旁悠然喝茶的九黎对视一眼。
这尔家尔荀这一支太荒唐了,长鸿长鹞可是亲姐弟,长鸿还有道侣。
贵圈真不是一般地乱。
尔雅沉默片刻,朝尔云行挥挥手:“我问完了。”
尔云行伸出手:“高姑祖母,您答应我的小法术……”
尔雅顺手将刚刚的小法术教给他,又状似不经意地提醒了一句:“黑市上不安全,有喜欢姿色好形貌又特别的修士。”
不知道少年有没有听进去,他正忙着试验新学习的法术。
离开茶馆后两人继续逛黑市,尔雅看到了黎蕴在黑市摆摊。
她身披能够隔绝神识的斗篷,摊子上摆着一些精致的瓶瓶罐罐,都是攻击类型的法器。
法器上绘着特殊的花纹,尔雅调动起十分久远的记忆里,觉得这花纹很像从前在蛊寨看到过的符号。
卖家是故意要将这些符号散播出去。不过可以确定这些东西并非出自黎蕴手,因为她的境界还远远达不到能做出这些东西的地步。
尔雅大致扫了一眼,没有发现之前那种能寄生的蛊。
某位“老朋友”藏得还挺深,要不要打草惊蛇一下呢?
“九黎,麻烦你回小洞天一会儿?”
九黎笑了笑:“这次总算不是直接把我扔进去了?”
说完他就施施然回到了小洞天。
尔雅摸了摸鼻子,走到黎蕴的地摊前:“这东西怎么……卖?!”
她故作惊奇,指着黎蕴差点喊出来:“怎么是你?!”
黎蕴迅速朝周围看了眼,一脸谨慎:“小声点!”
尔雅眨了眨眼睛,继续演戏:“黎蕴,你怎么在这里摆摊?”
黎蕴压低嗓音:“赚点零花钱而已。”
她的自尊心让不好意思说这是在给自己赚学费。
“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尔雅拿起一只棕色的陶罐法器,上面描绘着蛊寨祭祀的场景。
“都是我说自己做的,这个能在遇到敌人时放出毒烟。”
“你还挺厉害嘛。”尔雅随口夸了句:“从来不知道练气修士还能做出这种法器。”
黎蕴表情紧绷,硬邦邦说了句:“我在元君博物馆看到一本手记,学着手记上做的。”
顿了顿,她又道:“所以不是我厉害,是元君厉害。”
“哪本书,能分享一下名字和分区吗?”
尔雅语气认真:“我不会跟你抢生意,只是同为元君粉,还有自己没看过的元君手记,觉得很遗憾而已。”
黎蕴:“……”
她就是胡诌的,上哪里去找这么一本手记。
早知道对方这么穷追不舍,她就不说是元君博物馆了。
“这个……我也不记得名字了,等我回去想想再告诉你。”
尔雅点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了。”
她指了指手里的罐子:“这个我买了。”
“不用,我送你——”
“这可不行。”尔雅麻溜利索的刷灵晶币:“我不喜欢占人便宜。”
黎蕴想了想,还是没拦着。
平心而论,她也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听说最近黑市这边有蛊修作乱,你小心一点。”
给黎蕴扔下这么一句,尔雅就带着罐子打算离开黑市,还没走出黑市,又碰到了尔云行。
他正被两个筑基期修士堵在巷子里,貌似斗法输了,黑色假发也被扯掉,露出他头发真正的颜色——白色。
和皮肤瞳孔一样,他的头发也缺少颜色。
“嚯,果然是个‘奇货’!”
“卖到南州那边,应该有喜欢小男孩的修士喜欢这一口。”
漆黑肮脏的小巷子里,不时有披着斗篷的修士经过,却没有人多往他们这里看一眼。
所有人都行色匆匆,生怕惹事,或者说司空见惯。
尔云行目光闪烁,脸色带着几分难堪,他平生最恨自己这幅异于常人的样貌,如今又因为这样貌而蒙灾。
他抿着唇角,手心里攥着一颗珠子,刚要把珠子捏爆自保,巷口忽然有人说话。
那声音慢条斯理的,听上去十分慵懒,没有半分紧张感:“都说了黑市不安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作死呢?”
尔云行心里一紧,随后又一松,顺势将手心的珠子收起。
不出一分钟,那两个修士修倒下了,尔雅好整以暇地朝尔云行伸手:“东西给我看看。”
“什么东西?”尔云行装出一副天真模样。
“刚刚你放在手心里的东西。”
尔云行伸出双手:“我手里没有东西。”
话音刚落,袖口一凉,那颗珠子出现在尔雅手心。
“金丹期爆炎兽的内丹,扔出去能炸翻一大片。这是好东西呀,谁给你的?”
尔云行沉默着不说话。
尔雅笑了笑:“尔南风吗?”
尔云行目光微顿,看上去是默认了。
“他对你真不错。”尔雅捏住少年的手腕,把珠子放回他的手心。“拿好了,千万别掉出去,免得炸到自己。”
顿了顿,她又问:“你要回尔家吗,我可以顺道送你。”
尔云行轻声说了句:“谢谢。”
尔雅走在前面,边走边说:“你没什么机会出门,外面的世界并不安全。”
尔云行似乎有点不服气,但想到之前遇到的事,又有点蔫。
“可是我难道永远都不能出门吗?我也是修士,我不能总被锁在屋子里。”
“尔南风不是对你挺好的,你就求求他,历练的时候也带你一起。”
尔云行抿了抿唇,没说话。
一路无言,少年看上去满腹心事,两人刚踏进尔家大门,就听到四水归堂那边有人在吵架。
那是孙滢怒气冲冲的质问:“长鹞,我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下蛊害我?!”
尔雅跟尔云行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别说话,为了保险起见,还隔空画了隐匿阵法,两人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过去偷听。
前面不远处,尔长鹞抱着双臂,冷声道:“不知道你在什么,我没害你。”
“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孙滢剑指地上一滩腐肉,上面还覆盖着色彩斑斓的蛾子。
“这种蛊将寄生者吞食干净后,会自行寻找下蛊之人,为了避免自己不被寄生,你亲自来这边引出活蛊,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你还要狡辩吗?”
尔长鸿和尔荀此刻也都在场,尔荀朝身边人吩咐:“修木,去封锁四水归堂,不要再让其他任何人进入。”
“是,家主。”
叫林修木的元婴修士略微躬身后转身离开,和套了隐匿阵法的尔雅擦身而过。
终于看到对方正脸的尔雅登时愣住。
这张脸……这张脸怎么这么像……
她睁大眼睛,僵在原地,仿佛有千古不化的坚冰将她冻住。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