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帝国第二部》寻茶问墨

3、？？？

　　我做了梦。

　　梦是很奇妙的状态，它不会因为时间的更迭而褪去颜色或者改变内容。它就像夹在一本装帧平实老版硬皮书里的书页，无论何时翻出来，都能够阅读到最完整的画面。

　　我的梦从小就和别人的不一样，它是一本不会告诉你页码的预言书。从识字起奶奶就让我把这些梦境用文字写下来。那时候的我甚至不能辨识这些梦里出现的东西，只能用简单的描述单词描述一遍。现在翻开这些，从羊皮纸上能读到的是近乎荒诞的故事——糖果做的方形礼物匣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玩具，漂亮的洋娃娃，会动会笑的机器人，五颜六色的魔方…或许它们确实以某种形式存在于世界上的某个时间段，但此生并不会与我产生交集。

　　第一次意识到“梦”的内容与“现实”产生联系，是在我意识到“家乡”之外的那片大陆的美好，并且开始大量阅读那块土地上的书籍开始的。那时候我常常做着同一个梦——茂密的森林中冒出了一个小小的笋尖，拼命想要拔高。当这个笋尖终于如愿以偿拔地而起的时候，这片密林逐渐枯萎化为荒原。梦境越深入，我所看到的景象也逐渐的清晰起来，这些森林里的每一棵树上似乎都有一个人脸，那颗竹笋也逐渐变得有轮廓，变成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女孩子苏醒，周围的人不停死去直到整片森林里只剩下女孩子孤独的站着。后来我从那片大陆的新闻里得知，因为一个女孩子那里死了很多很多人——而那个叫做菲·克劳塞尔的女孩就是我在梦里看到的那颗孤独的竹笋。

　　我开始翻阅从小到大记载下来的那些梦，惊奇的发现其中很多梦境竟然与那片大陆上发生的一切一一对应，有些已经发生了有些还未发生但必然会发生，无一例外。每日睁开眼睛回忆梦境，始终心系着那片大陆总想着要去看看。奶奶告诉我总有一天命运会让我到那里去，我要做的就是等待那个时候的到来。

　　那天，我做了梦，我知道那一天已经到来，我需要启程了。

　　我不知道这个梦境的存在有何意义，只知道从书本上热爱着那片陌生土地的自己并不想看到那样的未来。

　　四处是硝烟和战火，残缺的肢体散落在城市的残骸上，放眼望去目光可及的地方一个活人也没有。梦中的我哭泣着四处去活着的人，却只找到了它。

　　它不是人类，只是一个有着人类外貌的人偶。坐在尸体垒成的山堆上，无神的望着远方。

　　是我干的，我毁了一切。

　　它说。

　　找到我，杀了我，在一切变成这样之前。

　　它敞开了自己的胸膛，露出了一个球体，上面模糊的印着一列数字与字母的组合。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它告诉我这是它的心脏，只有毁掉这个才能杀死它。

　　我不能这么做。我告诉它，我没有权利剥夺生灵的生命，即使是一个人偶。

　　但是我答应它我会找到它，我记下了它心脏上的那一串符号。

　　去吧，它说，你很快就会改变决定，选择杀了我。

　　醒来后我没有立刻把这个梦的内容抄写到羊皮纸上，而是决定向我的奶奶告别，离开故乡到那个憧憬很多年的大陆上去。我在浩瀚的图书馆里挑选了我最喜欢的几本书放进我的行李袋里。奶奶送给我一把匕首，它的前端有一个小小的钩子，除了割断物品，小勾子还能起到防身的作用，我并不喜欢暴力，可还是把匕首放进了行李袋中，也许没有机会用到它。

　　最后，我将那本梦境笔记放进了怀中——里面的故事有些还没有发生，也许将会发生。

　　我会找到你的。

　　在离开故乡的路上，我再次，默念了那一串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