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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黑暗侵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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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就不是悲观的人。
悲观是一种可以让人慢性死亡的情绪,而她还没活够呢。
小时候在孤儿院挣扎着长大,她有着比一般人更为适应生存的本能。
尽管她现在腹部流血不止,左手手指还骨折。
这场考试比想象中的难。一堆的规则撇开不谈,每个人还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名。
对了,自己的代号是多少来着?她蹙眉,瞬间又轻快的舒展。
记起来了,她在这个试炼场的代号是20号。
伤口的剧烈疼痛让她轻轻嘶声喘`息:「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不会也像自己这样惨吧……」
大约是想到了什么,她嘟囔道:“老师要被我们气死了……”
她平时天不怕地不怕,胆子比安管系的男生还要大一些。唯一的软肋应该就是自己的老师了。
她的老师,比单纯意义上的老师还要多一层身份——
对方同时也是她的资助人。
她的高中、她的大学,都离不开那个人的帮助。
卓珂安对她所有的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中有了些内疚和不安:「我真的一直想成为让你不后悔的一个选择。」
可如今,她因为伤势甚至无法太大动作的挪动自己身体。更别提找到人质,走到出口了。
她知道这样被动下去的唯一结果就是淘汰出局。
如果去不了第九区,那么自己继续走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呢?
就像活着,总该有想要追求的东西。
曾经在更小一些的时候,她跟随父母不断搬家,像是逃难一般:落魄、疲惫。没有朋友,她来不及向任何人深刻表达自己的友好。
之后,去了孤儿院,她又为了食物而竭尽全力。那里的生活环境远不是普通人想的那样温馨有爱——
冷漠、迷茫、焦躁,时时刻刻绕在他们身边。他们过完今天,会想:明天又会更艰难吗?
想要一个安定的生活,想要吃饱,想要朋友,想要关心,想要的很多。不要再像每天那样揣揣难安担心是否有人突然大声指责或是抽打自己。
后来卓珂安带她离开,告诉她: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就好。
她又开始不确定了。
她曾比任何人都害怕颠沛流离,却发现灵魂已经难离开漂泊。
她的心并不能浪漫的称之为“自由”,而是担忧的不肯轻易存放在某个地方。
卓珂安并不会干涉她,只是让她选择要走的路。
可是她能选什么呢?
她一无所有。
唯一在身边的只有她的老师,她漫漫孤单长路上的一盏灯。
从前,她也没有这样坚定的要去第九区。
只是临近毕业的那年,在她最不知前路的那段时间,她在卓珂安的房间里看到了那些照片。
那是一些老照片,有的都布满了泛黄的旧痕,但玻璃相框却仍旧一尘不染。
她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照片里的五个人穿着第九区的军服,那么年轻。其中当然就有她的老师。
她好奇的问卓珂安:“老师,你从来没告诉我你也曾在第九区。”
卓珂安就说:“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我。”
她说:“我现在想问,可以吗?”
她其实并不知道关于自己老师的太多事情,她真的不了解对方。尽管对方给了她这么多年无忧的生活。
她看着卓珂安的眼睛,从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一个缩小的自己。嘴唇动了动,她声音很轻:“你后来……为什么要离开那里?”
卓珂安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犹豫,也没有不悦。她一切如常,语气平缓,“因为,一个右手无法再用枪的人不能留在第九区。”
她瞪大了眼睛,瞳孔中是毫无准备的震惊。
此刻,她看着自己被折断的手指。
她还可以再继续握枪的,她确定。
虽然疼痛,但她知道一切都会好。
就如同荆棘,它刺裂你的皮肤,让你鲜血淋漓,但只要不死,总能重生。
而重生的意义有很多种,就像她的老师。
她记得当时自己指着照片中其他人问道,“那么他们呢,他们还在第九区吗?”
卓珂安和她一起看向照片里的人,脸上就有了些怀念。“有两个人,他们一直都在。”
“其中有一个就是慕处长对不对?”
卓珂安有了些惊讶,笑问:“你怎么确定?”
“我们入学第二年参观第九区,你还记得吗?慕处长带着那个走丢的大笨蛋来找你。”她边想边说出自己的想法:“你们很熟悉,而且他还叫你小卓。”
卓珂安哈哈笑了起来。夸道,“是,你很仔细。那两人中有一个就是现在第九区的领导者。”
她就很自豪,眼睛都得意的弯了起来。“那还有两个人啊,他们现在去哪啦?”
“有一个去了很远的地方,他本来就是喜欢安静的人。在第九区待了那么多年,他就想出去走走了。”
她听着羡慕,觉得能随心所欲活着倒也不错。又说道:“最后一个呢,他也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吗?”
卓珂安就不再笑了,目光中竟有些感伤和难过。继而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不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莫名的说道:“记住,有时候任务固然重要,但一定不要忘了保护好自己。”
在这个小破房间里,她想起以前的这些事,真想对卓珂安说一句对不起。
她没能好好听对方的话,将自己保护好。
要是不能去第九区,她以后会怎么样呢?
一定会遗憾终生。
她无法去继续追寻自己老师曾经走过的路,不能看对方看过的一切事物,不能感受对方在第九区感受过的喜悦,不能体会对方在第九区体会过的残酷。
她曾要求过卓珂安,她说:“我想听你们以前的故事。”
卓珂安则说:“你现在经历的一切,就是我们以前所有的故事。”
所以她痛恨现在坐在这里无能为力的自己!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微弱脚步声。
她冷笑:「来的倒是挺好。」
失血造成的晕眩让她站起来的时候不得不借助外物的支撑。
腹部的伤口被她用撕成条状的床单绑紧,连带左手手指也做了个简单固定。
拿上之前在其他房间找到的短匕首,紧紧握在手心。
她可没时间在这迷宫一样的鬼地方继续兜圈子了。没有高斯解码,也没有枪,再耗下去也是枉然。
还好她近身格斗异常优秀。
屏住呼吸,她走到门边,侧耳听着那个动静。
她等着对方大驾光临。
「在这场考试中,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我。」她在心里说道:「你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