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斩月的八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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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斩月教众的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新的谈资，这个谈资比以往那些绝对是有过之无不及，且半月来热度不减。那自然是关于斩月少君的八卦——
那日，少君把后山那扶生丫头抱了回来，安置在了自己的怀依阁里。只见少君巴巴地端着一碗汤进了门，结果没多久，竟然被那丫头给赶了出来！可少君就是少君啊！不恼不怒，自那以后，竟还日日端着汤药去敲门。人不给开门，他也不强推，就那样端着汤药站在门外等。
“那少君还真就等着？”
“那哪儿能啊！这斩月大小事务还指望着少君管呢！”
“那内丫头还真就不吃不喝？”
“嘿，那丫头又不傻！我可偷瞄看见了，等少君走了，那丫头就开了门缝儿把汤药都拿了进去。”
“我就说！扶生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老实！”
“哎，你们说，少君干嘛对那丫头献殷勤啊？”
“不会是看上人姑娘了吧？”
“这不可能。那丫头是我抓来的，也就十六七岁吧，就是一孩子，少君怎么可能看上她！”
“都十六七岁了？不小了，再养个几年，就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
“真麻烦！要是我啊，就直接选咱们石护教，你看那媚眼勾魂的，让人骨头都酥了。”
“你们懂什么，这人的口味不一样。俗话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别看咱少君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说不定就喜欢这种的，少女怀春！”
“哈哈哈哈哈哈哈，妈的，还少女怀春！哈哈哈哈哈哈……”
人多嘴杂，小厮们八卦的能力丝毫不亚于农妇大妈的家长里短和闺房趣事。眼看着这话头要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主事的教头立马掐住了这团正欲炙热燃烧的小火苗儿。
“行了！那丫头是扶生的人，自不会白白养着。少君的用意，就凭你们几个破葫芦瓢儿也敢揣测？小心哪天吃不了兜着走！滚滚滚，吃饱了都干活去！”
人是散了，可这八卦就是纸包不住的火，那儿都在烧。
逐浪堂内，斩月教主孤山雁正坐在黑木座榻上。座下四人，垂手而立，细细汇报着过去几月间发生在斩月的大小事务，尤其是虎兕崖上的那场短兵相接。
汇报完毕，四人静默。
孤山雁缓缓睁开饱经风霜的双眼，沉稳说到：“此事办得不错。你四人退敌有功，当赏。”
万无常谄媚一笑，紧接：“都是教主布置有方，属下们才能行事得当，不敢贪功。”
孤山雁闭上眼，略略点头。
楚月升见状，上前问道：“教主此次闭关，功力定是大有精进。那秋氏族长的心是否确有奇效？”
石倚依接话补道：“据长生诀所示，修炼秋氏长生的内功心法时，只要以鲛人泪和玄狐骨为药引服用，并携天陨玉为修炼辅器，自然能达长生。想必教主已是大功告成。”
堂内静寂无声。
良久，孤山雁才缓缓说道：“长生诀所缺之页，定是此法关键所在。看来，你们还得下点功夫，继续查找。”
“是。”四人听罢，心下皆是一沉。
孤山雁略显疲态，正欲屏退四人，只见万无常突然上前，请示到：“启禀教主，虎兕一事中，属下们还擒获了一名扶生的弟子。”
万无常笑嘻嘻地看了冷怀人一眼。冷怀人听罢，则是眼角一动，但又很快归于平静。
“哦？扶生的弟子？”
“正是，那名弟子……”万无常正要回答，冷怀人不动声色地上前截过，回答道：
“启禀教主，那名弟子是被扶生丢弃之人，属下想着留下她或许能有助于大计，故而未杀。”
“嗯……这事你看着办吧。但，倘若那弟子有损我教，到时候，连同你，我也决不轻饶。”孤山雁的声音不大，但目光灼灼，字字铿锵。冷怀人抱紧了双拳，俯首称是。
四人退出逐浪堂，皆是暗暗松了口气，但又烦恼起来。秋氏族长的心，并不是长生秘药，看来，又得花费不少心力去四海寻找了。可长生诀被撕去的那一页，究竟记载了什么呢？众人的心头，都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不得解脱。
冷怀人叹了口气，道：“既是秋氏族长拼死也要毁去的一页，那上面所记载的定是紧关秋氏之物。看来，线索还是要从秋氏一族找起。”
“可是，倾泽城里的秋氏一族都被杀了，还怎么找啊？”万无常烦躁地回应。
楚月升微微皱眉：“你确定都杀了吗？也许还有漏网之鱼？”
“你这什么意思？我们办事你还不放心？”
“不，月升说的不无道理。”冷怀人突然想起秋氏族长死前眼神所望的方向，眉峰一挑，“看来，我们有必要再去一趟倾泽城。”
说完，像是又忽然想起别的什么似的，冷怀人兀得看向万无常。而万无常又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对着冷怀人极尽讨好地笑着：
“哎呀，我也是为你好啊。与其等教主问起，还不如咱们自己先把事儿说了。有备无患嘛！”
石倚依翻了个白眼，啐了句“恶心”便转身离开了。
冷怀人听后，自是不露喜悲好恶，也转身径自离去，但这留给万无常的背影还是让人不寒而栗。楚月升拍了拍万无常的肩膀，也就走了。
三人散去，独留一人，万无常突然感到了无比的寂寞和怨念，忍不住分别冲着三个逐渐缩小的背影抱怨：“我这不都是为了大家好嘛！怎么又成我的不对了？还恶心，我哪儿恶心啦！还有你个鬼脸人，信不信我撕掉你的面具！……”
这四堂八阁里，但凡万无常经过的地方，这守夜的弟子无不听到了他嘟嘟囔囔喋喋不休的抱怨。不过大家也都习惯了，不用问也知道，不是在少君那儿受了委屈就是被石护教奚落了。一直都这样，见怪就不怪了。
冷怀人踱着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怀依阁外。
灯还亮着，烛光从窗户透出来，给整个屋子像是罩了层纱，看起来很是温暖。可能是受了这光的影响，冷怀人的嘴角竟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抬手便欲敲门。正当此时，门竟吱呀一声，开了。
离陌穿着一身鹅黄的衣裳，长发披落在肩头。看到冷怀人出现在门口，像是吓了一跳，瞪着眼睛愣在当场。
冷怀人低头看着这个不着粉黛，稚气未脱的丫头，眼神里满是在别处难得一见的温柔。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离陌一时间十分的手足无措。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神，不似父兄的慈爱，也不是师傅的怜爱，更不像夏哥哥的疼爱。倘若不是遭遇了人生变故，这个时候的离陌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怕是正没头没脑地做着才子佳人的梦，就像那搬弄嘴舌的小厮说的一般，少女怀春。倘若不是如此，离陌此时就会知道，冷怀人看她的眼神里不是慈爱，不是疼爱，也不是疼爱，而是爱，就只是爱而已。那就是才子佳人的话本里写的那种爱，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
冷怀人既没有走的意思，也没有主动要进门的意思。踌躇许久，离陌还是让开了身，算是默许他进了屋。冷怀人眼神闪烁，心里无比的喜悦。自那日后，时隔半月有余，她头一回没将他关在门外。这预示着她不将再怀疑他的真心了吗？
冷怀人眉目含笑地在桌边坐了下来，眼神依旧一刻不离地随着离陌转。
离陌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肉里痒痒，怎么挠都解不了。她不明白，这个人与刚见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就更换了一个人似的，看起来，还有点傻乎乎的，不然怎么会一直在笑呢？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离陌决定由她来打破僵局，爹爹说过，做事要主动，不能被牵着走。
“嗯，咳。那个，这么晚，你还不休息吗？”
“嗯，我不累。”
“哦。那个，谢谢你，把我，接下来。”
“嗯？”
“那个，就是，后山实在太冷了，我还以为自己差点要冻死在那儿了呢。”
“是吗？那幸好我把你抱了下来。”
“啊？是……是吗……”不知为何，离陌的脸忽然热了起来，她有点不敢看坐在对面的冷怀人，好像看他一眼就会被吃掉似的。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由于半晌，离陌决定尽快结束这场让人浑身蜷缩的谈话。
“那个，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冷怀人没有像之前的对话那样，立刻作答。他渐渐收起了笑脸，皱起了眉头。缓缓答道：“我可能要离开几日。”
“哦？是吗？”
“嗯。”
“哦。”
“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待在屋子里，最远不要离开院子，生活起居自然会有婢女照顾。”
“噢。”
“倘若有事的话，你就让婢女去找石护教，她会处理的。”
“噢。”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得太久，顺利的话三天后就能回来。”
“嗯。”离陌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
冷怀人起身走到门口，转身，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离陌。离陌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要说什么，不知如何回应，就傻兮兮地笑了笑。见此，冷怀人才终于勾了嘴角，转身离去。
烛光晃晃悠悠，直到半夜才熄。离陌躺在床上，意识清醒地回忆着时至今日的点点滴滴。麦枕湿了干，干了湿，就像心事，一层又一层。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斩月的八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