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反对校园暴力》宗心

25、秘密曝光

　　“你想做的，到底是什么？”李恩菲问。
　　“反对校园暴力？”文俊永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看到我和我身边的人再经历这样的事情了，李恩菲，所以我想再我能做到的范围内，做一些事情”。
　　“你这样的人，理应得到一个好的结果，而姜素英，理应为她做过的事受到惩罚”，说到这里，文俊永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有了失控的趋势，“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的人，说几句不痛不痒的道歉，就轻易地得到了原谅，这会起到什么影响？”
　　文俊永僵硬的脸上，勾起了一个看上去阴森而扭曲的笑容，而他说出来的话，却与阴险没有半点关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姜素英这样用校园暴力欺负同学的人，最后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想要像她一样欺负人的，就会有点顾忌！犯罪的人如果只是在法庭上痛哭流涕一回就能被释放，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同样的，校园暴力中的加害者如果轻易地被放过的话，只会催生更多的校园暴力！”
　　李恩菲望着气场严峻凌厉的文俊永，手因为焦虑和紧张而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你这样……会不会很辛苦？”
　　“没有”，文俊永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来，“我很开心，能让更多人在未来免于受害，我开心着呢”。
　　李恩菲看了姜素英一眼，又扭回来，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吧”，她说，“我不阻止你，可是……我没有办法从报复、或者你所说的惩罚中获得快乐，所以，我恐怕不能帮助你”。
　　“不需要”，文俊永脸上的笑容，到现在终于显得真心一点了，“这不是你必须要做的事”。
　　李恩菲这个人非常心软，无论是对关爱她的人，还是憎恶她的人。吴静雅一直被李恩菲保护，却一直袖手旁观，即便如此，李恩菲仍然理解了她的胆怯，从来没有责怪过她。而对于长久以来一直对她很过分的姜素英，李恩菲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她从一开始就清楚姜素英欺凌同学的行为实际上是源于她心里的不安——无法容忍成绩家境都不如自己的李恩菲比她更受同学的爱戴，于是索性毁掉，姜素英后来做的事情确实让李恩菲非常愤怒，可是到了现在，李恩菲的愤怒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她现在不仅没有报复的想法，心里那点对姜素英的同情甚至开始冒头。
　　在文俊永看来，真的是多余的同情心。
　　不过，因为李恩菲从来没因为这份同情心主动地拖人下水，文俊永直到现在，仍然敬佩她所做过的那些“圣人”一般的无私付出。
　　直到现在，文俊永终于舍得分出一点精力到姜素英身上了，而旁听了两人的对话的姜素英，现在已经几乎丧失了所有说话的力气。
　　“我的运气是不是有点糟糕？”姜素英高傲了那么多年，根本不会在瞬间学会示弱，“遇见你这样想行侠仗义的人”。
　　“不，你的运气挺好的。”文俊永轻蔑地扯了下嘴角。
　　“因为李恩菲还活着，所以，你还可以活着。”
　　这话从一个不到十八岁、平常一直是优等生形象的男孩的嘴里说出来，听到的人一百个有九十九个会当成玩笑，可是一旦正面对上文俊永的眼神，那九十九个人都会推翻自己原来的判断。
　　文俊永没有心情对姜素英再说什么。相比改造一个坏人，他更愿意让全世界都知道坏人的悲惨下场，然后警告更多想要效仿的人。这才是最高效也最公正的手段，文俊永一直这样坚信着。
　　他所能原谅的底线，顶多是高成彬那样，不清楚自己得行为所带来的恶果究竟有多么大——这种人如果幡然悔悟，还可以在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之后得到原谅，而还有一些人，她们付出的代价估计连她们自己都承受不住。
　　不算全然无辜的父母们就要承担一部分连带责任了。

　　姜素英完蛋了，姜海山也是。
　　文俊永在明处与暗处使的一系列手段终于让世江高中决定放弃姜素英，他们吃不准检察院方面的态度不想做出“落井下石”的态度，最终打出了“转学”的幌子，和李恩菲当初被姜素英等人诬告打人然后被学校明文开除放在一起，权力的作用可见一斑。
　　至于姜海山，为了不给宙斯酒店那边留更多的靶子，检察院方面早就放弃了这个拖后腿的货，甚至成立了调查组，表示要“彻查”政治献金事件。姜海山就算能走运地逃过牢狱之灾，他的检察官生涯也到此为止了。况且现在看来，他逃过一劫的可能性并不大，看姜素英那做派就能知道，姜海山以前得罪的人也不少。
　　失去了权势的庇护、名声又臭得全国皆知的姜素英会成什么样子，文俊永表示很期待。
　　他更期待的是把姜素英的下场挂在网上，让所有人都看到。
　　毕竟，要挂眼前这个人有点难，检察官还能做炮灰，贸然让财阀丢脸后果就难以估量了。
　　资本主义社会啊。
　　“姜海山这一次算是被他的女儿拖累惨了。”崔英道说。
　　“是他把他的女儿教成这样的，也是他的权力为姜素英的所作所为提供了后盾”，文俊永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走上来的路，然后就放弃了继续往上爬的打算，站在用来休息的平台上，伸手撑着栏杆，“他不是无辜的”。
　　而崔英道站在他的旁边，这一次是崔英道约文俊永出来见面，地点则是文俊永选的，首尔附近一座人流稀少的山，他们傍晚上来，现在前后一个人都没有。
　　崔英道想文俊永恐怕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事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崔英道事实是这样的。
　　但他宁愿事实并非如此。
　　崔英道盯着脚下的地面看了一会儿，组织好语言，才带着小心地开了口：“我做得达到你的要求了吗？”
　　“嗯。”
　　“那么，你可以原谅我了吗？”崔英道问。
　　文俊永轻抿了一下嘴唇，扣在栏杆上的双手无声地收紧，直到青筋突出，“不可以”，他说，“我可以承诺，不会再因为我身上的事报复你，但是原谅的话，我现在说不出来”。
　　“你还想怎么报复呢？”崔英道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地平和，“说出来，也许我能承受”。
　　“不必了，我现在没有打算。”文俊永回避了崔英道的问题，气场上却寸步不让。
　　“是因为你已经觉得够了吗？”崔英道趴在栏杆上，身体前倾，扭过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文俊永，“我的父亲因为经济犯罪要判刑三到五年，宙斯酒店的状况很糟糕，然后你觉得这样够了？”
　　在暗处坑崔英道和宙斯酒店的事文俊永自认为做得足够隐秘，可是如果运气不好真的被发现了，他也不是没有应对措施，只是恐怕会牺牲得比较多而已。现在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文俊永的情绪勉强还算镇定：“你怎么知道的？”
　　“你手里的那些视频获取的方式，我查到了高恩星在统营做了什么，她是在找办法侵入电脑吧，然后我就想到宙斯酒店的电脑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突破了的事情，其实我也只是猜测，没有什么实际证据。”
　　“你不需要实际证据。”文俊永淡淡地说。背景差距太大，要找别人麻烦一句“看你不顺眼”就足够了。过去的文俊永何曾招惹过崔英道，然而他被找了多少麻烦？
　　崔英道听明白了文俊永的话，他勉强地笑了笑，但心里的困惑与微妙的愤怒，仍然没有减少：“你报复到我的父亲，也是认为，他不无辜吗？”
　　“没错”，文俊永爽快地承认道，“你变成这个样子，敢说他没有责任吗？当然最大的责任还是在你，我见过经历跟你很像的人，可是他没有伤害过谁”。
　　“所以你就把他送进了监狱？”
　　“嗯，而且，崔英道”，文俊永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我冤枉他了吗？”
　　崔英道哑口无言。
　　而文俊永笑得更加讽刺。
　　崔东旭涉嫌经济犯罪是真的，崔英道在学校闲得没事找别人的麻烦，视道德与规则如无物，言传身教，逆推一下，作为父亲的崔东旭，怎么可能是正直的人？文俊永只是把崔东旭做过的事曝光给了调查他的检察官而已，就算是说出去，法律上难判他的黑客行为，道德上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崔英道又一次领悟到了文俊永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么说，这些都是你做的？”
　　“你以为呢？”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确认什么？ “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崔英道说，“表面上什么也不表现，还是好学生的样子，然后在暗地里偷偷地坑人，对姜素英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

　　“哈哈哈哈”，听到崔英道的话，文俊永一时间竟失笑出声，“不然呢？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这样是有一点阴险，你要说很阴险也行”，文俊永收回手，插到口袋里面，改用身体斜靠在栏杆上，“但我不在乎手段，也不在乎是不是过分了，我报复的时候只在乎是否会牵连无辜，至于方法是不是光明正大正义凛然的，我管那东西干什么！”
　　“要想不那么猥琐，方法也有，我奋斗个几十年搞得比你强了，然后正面地打压你报复你，听起来很爽是吧？可是凭什么，我为什么要图一个方法正当呢？我原本就是一个书呆子，所想的也就是将来和代码打交道还有能和家人一起好好生活，为什么我要先无缘无故地被别人找麻烦，报复的时候还要图一个途径正确花漫长的时间去做我根本不喜欢的事情？那样的话，崔英道”，文俊永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我要报复到什么程度，才能对得起我失去的一切呢？”
　　“我明白了”，崔英道说，“可我还有不明白的事”。
　　他的目光从文俊永的手所在的口袋那里掠过，最后定格在文俊永不带有丝毫胆怯的脸上：“我过去确实对你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可你也已经让我失去了很多东西，我是真心实意地向你道歉的，而你没有对这一点表达过质疑，那么，你还要做什么？为什么现在不能原谅我呢？”
　　“这个啊。”文俊永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与崔英道，终于走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

　　马上就要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