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门女》萌菠萝

16、第 16 章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秦霖便要启程回永兴关。张氏将连夜赶出来的春衫包好，又装了几匣子点心，交给儿子：“这是你父亲的春衫，你的那一份，姨娘下回做好了让管事给你送去。点心你路上吃罢。”
　　“姨娘又熬夜了？说了多少次，晚上做针线伤眼睛。”秦霖又是关心又是埋怨，“儿子的春衫不着急，您得空了慢慢做。”看一眼站在姨娘跟前，因为起得早还有些迷糊的素娘，玩笑道：“再不济，可以让妹妹帮帮忙嘛。我不计较针线好坏的。”
　　素娘撇撇嘴：“哥哥也太瞧不起你妹妹我了。”
　　“不敢。你送的荷包，我可是贴身藏着的。”秦霖嘿嘿笑。
　　素娘佯装无奈：“既然哥哥都这么恳求了，那妹妹唯有勉为其难，帮你做一两件春衫吧。”
　　张氏笑着听完他们兄妹的玩笑，虽有不舍，却又怕耽误儿子赶路，挥手道：“走吧，走吧。”

　　素娘送哥哥出门。早有下人牵着快马等在门口。秦霖已习惯这样的奔波，精神奕奕，又开起素娘的玩笑：“妹妹回去吧。时辰还早，来得及再睡个回笼觉。”
　　素娘正要反驳，忽然听得一声“秦大哥！”。
　　如此耳熟。素娘面色一变，循声望去，那个躲在转角处探出脑袋笑成一朵花的，果然是韩怀瑾！
　　秦霖不知前因后果，亦不曾注意素娘的变化，见是韩怀瑾，朝他招手，笑着问：“你一大早躲在我家附近，做贼麽？”
　　韩怀瑾屁颠颠小跑而来，笑容愈发灿烂：“秦大哥，你怎么会在家？”又瞧了瞧眼前的架势，狐疑问道：“这是准备出门？”
　　“回永兴关。”秦霖简而答之，上下打量他，轻捶他的肩头，“怎么这样憔悴？昨晚上不会真做坏事去了吧？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在大兴府为非作歹，绝不手下留情啊。”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韩怀瑾吓了一跳。他当然见识过秦霖的不留情。“我是，啊，对，是晨练。”
　　秦霖半信半疑。
　　素娘却面露不屑，插了一句：“就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晨练，能练出什么来？”然后指着韩怀瑾同哥哥道：“我上回见他晨练还是半个月之前呢。”
　　秦霖哈哈大笑：“等我下次回来找你打一架，看看你到底练出什么来。”
　　韩怀瑾有些讪讪然：“秦大哥这么匆忙又要走了吗？好久不曾和你喝酒聊天了，还想将一个兄弟引介给哥哥认识。”
　　“立了军令状，酉时之前必须赶回营中。”秦霖面含歉意，“下次吧，下次一定去找你。”
　　“那我送大哥到城门口吧，正好路上可以说说话。”韩怀瑾却表现出难得的坚持，颇有些死缠烂打的意味。
　　素娘快速看了一眼韩怀瑾，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目光，不着痕迹的避开。见秦霖表情松动，她也干脆参上一脚，笑着补充：“不如我也送送哥哥吧。时辰尚早，哥哥也不必赶这一时半刻。”
　　秦霖想了想，也不再反对。

　　秦霖牵着马，与韩怀瑾并肩而走。素娘略落后两人几步，默默跟随，只听得韩怀瑾抱怨了一通日子无趣，又问起军营里的新鲜事，突然话题一转：“说来奇怪，卢王赐梧州为封地，朝廷已经发了明旨，还责令我爹限期内整修好前徐王府。可如今都二月中旬了，我爹一直不曾听说他的行踪，不知道秦将军知不知道？”
　　素娘心中咯噔一声。他为何会突然提及卢王？难不成晋城一行发生了什么，让他猜到了？
　　秦霖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韩怀瑾，却只笑道：“也许是卢王贪恋京都的繁华，磨蹭着不肯出发？”
　　“不可能吧？”韩怀瑾装作没察觉到秦霖的目光，“就算他心中再不愿，圣旨都下了，他还能抗旨不成？我听说卢王颇有些才干，仁兴二年的琼州水灾还是他主持赈灾的，得了不少民心和言官的称赞。想来他应该不是那种骄纵任性之人啊？”
　　秦霖停下脚步，眼风从韩怀瑾处扫到素娘，似笑非笑：“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倒是都关心起朝堂之事了嘛。”
　　素娘被他那一眼扫得头皮发麻，正想辩解几句，韩怀瑾抢先笑道：“秦大哥这话说的。卢王可是正经的皇族，自然人人都关心的。我也就是随口问那么一句，还不是因为我爹，这几日总念叨着，因为不知卢王的行踪，发愁该挑哪个吉日将卢王府的牌匾挂上去才好。”
　　“原来如此。”秦霖只是略一颔首，“此事我也不太清楚，恐怕帮不上你的忙。”
　　“不要紧。”韩怀瑾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反正要愁也是我爹去愁，跟我没关系。我就是觉得这事儿确实有点怪。要是卢王在途中发生点意外，那可是大事啊。说起来，我爹只管大兴的庶务，秦将军可是管着整个梧州的兵啊。”
　　秦霖一怔，脸上重新浮现几分笑意，伸手拍了怕韩怀瑾的肩膀：“好兄弟，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这事儿也轮不到我们来管，上头还有你爹和我爹呢。时辰不早，我也该赶路了。你们不用送了，都回去吧。”
　　韩怀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躬手告别。
　　素娘福了一福，嘱咐他一路小心。

　　俩人并肩而站，目送秦霖骑马远去。
　　其实刚过了卯时，街头摆出来的早点摊的都还没几个。茶馆、酒楼之类的连门都没开。韩怀瑾张望了一圈，问：“饿不饿，陪我吃点东西？”
　　素娘没有回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反问：“你何时回来的？”
　　“半个时辰前。”韩怀瑾打了个哈欠。
　　意思是，他连夜赶路？素娘有些不好意思，讷讷问：“你是特意在门口等我的麽？”
　　“那倒不是。我可没有你那么神机妙算、料事如神。”他意有所指，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早点摊，“反正还早，等我吃完再送你回府，行不行？”
　　素娘勉强点了点头。
　　一个大饼，一碗胡辣汤。韩怀瑾这样的公子哥儿居然也吃得津津有味。“我可是啃了好两天的干粮。”
　　说得素娘很是歉意，可是更多的是迫不及待：“你倒是说说，让你做的事儿，怎么样了？”
　　韩怀瑾又喝了一口汤，满足的呼了一口气。“急什么。反正人找着了，如今在城外驿站，估计城门一开就会进来了。我想这样应该是没有大碍了吧，所以提前溜回了城。”他那张脸，守城的士兵大半都认识，连话都不用多说，只需要亮一亮就成了。估计这会儿，他回大兴的消息已经报到了他爹床头，就是不知道他爹会不会足够生气，气得舍得从小妾怀里爬出来。
　　素娘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说具体点啊。”
　　韩怀瑾放下碗，收敛了嬉皮笑脸，压低嗓音：“秦素娘，把我当猴耍，是不是很好玩？”
　　“我……”
　　“那人就是卢王吧？”
　　“他……”
　　“你怎么知道他会被人暗算？”
　　“我……”
　　“我刚才试探了秦大哥，看来他也是不知情的。秦将军总不至于无缘无故跟你讲起卢王的事吧？你一个小姑娘家，究竟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三番两次被打断，素娘干脆闭口不答。
　　“你不是说，等事成之后，我回到大兴，你就把前因后果讲给我听麽？”韩怀瑾一挑眉，“好了，你可以说了，我洗耳恭听。”
　　素娘叹口气：“我只知道，卢王迟迟不至，肯定事出有因。你之前有句话说得很和我的心意，我父亲可是管着整个梧州的兵呢，卢王不入梧州那还好，入了梧州，若是出事，不管在哪里，我父亲都有连带责任。我父亲为人有时不知变通，以为只要一心替朝廷守好永兴关，朝廷上的风风雨雨只需冷眼旁观就可以了。可有时候，王公贵族的一句话可以抵得过一辈子的功勋。我只是不希望秦家得罪了卢王。”
　　韩怀瑾目光一闪：“你怎么知道你父亲就一定选在卢王一边？”
　　素娘听完，心思一转，面色阴沉下来：“此话怎讲？”
　　“从晋城到大兴，至少有三路人马在打卢王一行的主意。有一支企图让卢王相信你父亲并非忠臣良将，甚至冒用了你的名号，故意为非作歹。而另有一支，明明察觉了前者的存在，却并不出手阻止。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从行动上我感觉是军中之人。第三支麽，不好意思，正是区区不才在下的人马。”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第二支人马是我父亲派出去的？”素娘眉头紧蹙。
　　韩怀瑾摇了摇头：“不好说。我怀疑是兵，不一定就是兵。就算真是兵，却不等于就是秦将军的兵。倒是第一支人马，目的很直接。要不是我意外出现，恐怕你的名声就全完了。”他将那日在驿站发生的事情简要明了的述说一遍。
　　素娘想起前世，她被父亲关在家中养伤，伤好后不久就被送回了大邺，根本没有机会露面。卢王与父亲并未谋面，却听说秦家大小姐在外胡作非为，若是信了，心中必然会认为秦家家教不严，对父亲的最初印象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若只是怀疑，必然会想方设法见到她的真面容，结果得知秦将军将女儿送回了大邺，说不定会怀疑是秦家心虚而为。这一环套一环，赌得就是卢王对秦宏并不熟悉，不敢轻易言信。而人心中一旦生了怀疑的种子，总会将事情往坏的方向去想。前世卢王对待秦家的态度一度恶化，看来是有心人设计的。
　　“我暗中联络了连云大哥，请他帮忙去找寻那几个少女的踪迹，可惜还没有结果。”韩怀瑾回忆起他中了毒粉的惨状，心中仍有一团怒火烧起。要是让他找到那几个小姑娘，非得让她们知道什么是“辣手摧花”不可！
　　“我猜你的意思，恐怕不只是不得罪卢王那么简单吧？”
　　素娘瞪了他一眼：“你既然如此聪明，为何做出离家出走这样弱智的事情来？”她没好气将韩真真上门质问之事讲给韩怀瑾听。“既然都送枣了，为何不送到秦府上？”
　　“你这人，我哪里有办法分身？”韩怀瑾控诉，“我是请连云大哥想的法子。你又要让我瞒着别人。我若是往秦府送，那连云大哥不是一下子就猜到你头上了么？”
　　素娘想了想，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的解释。
　　“我觉得，你不该瞒着秦将军和秦大哥。”韩怀瑾总结，“此事绝非你我可以处理的。你是不想得罪卢王，可说不定你父亲心中另有打算呢？你这样贸贸然插手，坏了你父亲的计划，反而不好。”
　　素娘苦笑。她当真没有想过的是，如果父亲一开始就是太后和国公府一派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