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神》子午喵

66、天意难违

　　而在人界记年的一个月前，混沌和帝江带着他们绵延数里风华正茂的军队，踏向了一个个本就危如垒卵的门派
　　一时间旌旗遮天蔽日，号角响彻大地，这支军队以势不可挡的气势踏平了蜀山和玄门，夺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所有神器
　　这场可以载入史册的战争持续了三天三夜，双方死伤无数，血肉横飞。无数灵魂涌进两界河使冥界应接不暇难以为继，幸存者在战死者的尸骨上继续战斗，直到他的尸体也被堆到战死者的尸骨堆上。
　　也有人带着仅存的战斗力躲藏起来，以保自己门派日后能东山再起的，他们不惜以尸体做掩护，带着满身的血腥味慌乱的寻找庇护所
　　事实上很多门派都这么做了
　　而我们下界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尸横遍野、断垣残壁、阿鼻地狱似的场景
　　我听到我身上的铃铛震动响起清脆的铃音，带着世间铃音悲凉的共鸣声阵阵及远，如同丧钟哀鸣
　　魔君…我们谁都救不了谁了
　　我看着蚁群般蜂拥于市的布衣百姓，军队的马蹄声腾起的漫天黄尘，这浮蚍撼树般的殊死一搏，只得来对方轻巧的一击
　　我们相对无言，悲凉如水
　　“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吧，我们各自珍重！”不知是谁打破了沉寂，推动了命运的齿轮
　　混沌留给我们的玄门，只剩下一篇废墟，毫无昔日恢宏瑰丽的踪影。颛顼赐下的玉佩带着空灵的恶意闪烁着苍白冰冷的光泽，讽刺着我即将成为这片废墟的王。
　　残阳似血，末日苍凉，我带着一种莫名的平静问师傅，还有人活着吗？
　　师傅用一种冷淡而又宁静的神色审视着几乎被夷为平地的玄门
　　“有的，还有人活着的”

　　当我们见到玄贞和为数不多幸存的玄门弟子时，玄贞只是如同多日未见的老友一般与我们打了个招呼，“你来了，我终于能松口气了。”
　　随即放松的躺在一堆干草堆上，我看到了他腰腹部的窟窿，枯黄的甘草上满是稠酽的血红色
　　师傅想为他疗伤，被他拒绝了
　　“省点力气吧，劫数未尽，玄门却是输不起了…”
　　他扯出一个疲惫而悲凉的笑容，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玄帝令庭雪继掌门位，赐了玉佩下来。”
　　“哼～果然是他的做派，以此作为对我们这群蚍蜉撼树的蝼蚁的无情讽刺。”玄贞看向我的目光古怪而又意味深长
　　“起码你还会活着。”他以一种怜悯的口气低声说着
　　我还会活着，但是我在意的人，都不会…
　　“其他门派情况如何？”师傅冷静的问
　　“如你所见，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蜀山就更惨了，得了两个神器，首当其冲被攻打的就是它。”
　　师傅闻言，唤出水镜，枯立于镜前，等待接通的那一瞬是漫漫留年
　　出现在另一边的，是云梦泽
　　“锁妖塔倒了，濯莲池被毁，蜀山没有好消息。”
　　没有人哭泣，没有人哀嚎，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而找到如是冰冷尸体的清心，神色荒凉
　　如是是为了保护银叶而死的，守在一旁的蜀山弟子惊恐的说，他颤抖的身子如同深秋的枯叶
　　清心闻言划过他脸庞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师傅！”重重跪下的云梦泽，蓄着泪的眼里满含绝望
　　“你真的要用蜀山弟子的命去换如是的命吗？！”
　　清心只是呆呆的抱着如是的尸体，一言不发
　　“师傅，你等着，我去给你抓只小妖来！”
　　我漠然的注视着水镜中清心给如是换命，切实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已经席卷了整个神州大地，包括我自己，也在一点一滴的死去
　　“我倒是好奇，混沌怎么还没把妖皇放出来。”玄贞语带嘲讽，掩饰不住他眼中的无奈与悲痛
　　“御印在我这。”师傅平静地说
　　“那么，终于有个好消息了！”玄贞发自内心的朗声一笑
　　“玄霜！做的好！”
　　玄贞捂着破败的身躯，用衰弱而又温和的语调说，“庭雪，我还有一个徒儿，如今便托付给你了！”
　　“是瑞王爷吗？”
　　“是，我让他躲到宫里去了，他才到筑基，你若见到他帮我好好督促他练功。”他说完笑了笑
　　“别哭丧着脸，天还没塌呢，再悲再苦每一天还是会继续下去。来，笑一个，明天总会更好的！”
　　我看着他热切的双眼，往日的欢声笑语在我眼前一掠而过，于是我认真的笑了起来，混杂着苦涩与泪水，怀揣着对未来的小小期翼，我第一次笑的如此认真。
　　这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玄贞，据幸存下来的玄门弟子后来回忆，他如同天神一般舞着通天戟冲进混沌的妖军之中厮杀呐喊，英勇无比杀敌无数，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尸身屹立不倒。他死的像个英雄，他总结道
　　他就是一个英雄，我轻声纠正

　　我与师傅并排走在空空荡荡的街道，相对无言
　　偶尔路过的几队妖兵只是警惕的驻足观望，并不上前
　　我们，将被留给伟大的妖界护法，混沌
　　又何必增加无意义得牺牲呢？混沌早已为我们编织好了精美绝伦的网，等着我们送上门来呢
　　“别去！”
　　黑色小猫隐藏在街道的阴影下，神情肃穆的望着我们走来的方向
　　“别去，他在等着你们去送死。”子午说
　　“我知道…”师傅平静的回答
　　“清心和云梦泽已经应战了。”
　　“我感受到了…”师傅并未停下步伐
　　“轩冰箭在混沌手里。”子午窜到了一旁黑色的屋檐上
　　“猜到了”师傅语调冰冷而清晰，神态如同毅然赴死的壮烈之士
　　“你是一定要去送死？”子午的诘问，充满了焦躁不解
　　“看好陆瑶，照顾好玉琼楼。一切只是天意难违！”师傅离去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没有谁能阻止，一切只是天意难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