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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walk away ...

  •   第三章
      i was naive
      your love was like candy
      artificially sweet
      i was deceived by the wrapping
      陈音在柔软干净、没有霉味的大床上醒来,哼唱着怪怪的腔调。
      睡在旁边的男人闻声,伸臂搂住他,道:“唱得不错。”
      “歌词不错,有点少儿不宜,很真实。christina aguilera的歌,我觉得,她很好。”
      “你的嗓音不错,以前学过?”
      “呵呵呵……”
      用奇怪而暧昧的笑掩饰,不愿意说给别人听的故事,到底包含着怎样的意思,请你去猜测,去赌注,结果无所谓。
      “呵呵,下面是‘got caught in your web,and i learned how to plead,i was prey in your bed,and devoured completely……”
      他的歌声淹没于男人的吻。
      ……
      两个星期后,陈音离开男人的别墅,带着家里急切需要的钱坐上返回家乡的火车。
      其实完全可以汇款过去,不期待着家里人希望见到他的脸。
      只身一人,拎着一个水杯,在火车上买一碗泡面。从前没钱的时候没少吃这个,可是场景不同,火车旅行者中,只有中层干部喜欢这样一身轻松的做派。
      乘务员不停走来走去宣传商品,收垃圾时会漫不经心到一不小心把你的食物收进垃圾袋,年轻人打着扑克,老人们睡得东倒西歪。
      戴上耳麦,阻断与外界的关联。
      在音乐中昏昏欲睡。以为这样干净的车厢是没有小偷的,没想到闭眼睛不到一刻钟,外衣兜里的塑料袋鬼使神差掉到地上。
      ……
      火车安全到达终点站,随着稀疏的人群下车,走向检票口。
      随大溜儿是很正常方便的事,陈音从来记不住地下通道和站台之间的关系,可是总能第一时间找到目的地,全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家乡仍然是老样子,小小的,风中有海的味道。
      坐在出租车上看周围的风光,经过一片路边市场,卖鱼的小贩高声叫卖着:“静鱼18元一斤喽!……”
      童年时代最喜欢吃的鱼。要不要买一点回家?算了。
      在车上打电话报告自己的行踪,母亲笑着说正在炒菜,全家人等着他回来。
      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没有半点悸动?
      按好几遍门铃,有人趿拉着拖鞋来开门,探出一颗陌生的脑袋,肥胖的大脸上狭窄的小眼睛警惕地盯着陈音。
      “咦?哥啊,快进来。”弟弟向后挪几步,留出空间给瘦削的哥哥换鞋。
      闻声从厨房跑出来的母亲两眼堆笑,“你回来啦。火车挺准时的。”
      父亲也从书房走出来,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打算跟家里老死不相往来呢。”
      寒暄一阵,午饭开始。
      家里的餐桌上摆着陈音最喜欢吃的静鱼,可是又小又瘦,碎碎的,看起来不新鲜。
      “来,吃点鱼。”
      陈音往嘴里扒干饭,“现在的鱼很贵吧?”
      母亲皱眉道,“贵呀,几十块钱一斤,平民百姓吃不起啊……唉。”
      ……
      在声声小心的寒暄中,仿佛进入陌生人的家,没有容身之处。
      明明桌子上的纹理都无比熟悉,每一个角落确凿存在,勾起许多许多过去的回忆,却紧张尴尬得几乎想立刻逃出去。
      人与人之间,不过是这么一回事。说穿了,什么也没有。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还坚持着要回家?是恶劣的自己,想观赏人间的冬天。
      *** ***
      一个大男人,整天笑嘻嘻的,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像个小痞子!
      学生时代的老师给予陈音这样的评语。
      那时候觉得很委屈,他的笑没有碍着谁什么,而班主任在第一次班会上这样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的揭露,让全班的同学一下认清他的‘真面目’。
      一个大男人,连笑的权利都不允许拥有,还有什么值得珍惜呢?
      陈音本来做了一箩筐天天向上的计划,在那句话之后化为泡影,堕落成一个坏学生。
      其实,好学生只是老师利用的工具。好学生和坏学生是一样的学生,将来毕业后一样会面临事业、爱情、婚姻。坏学生也许比好学生更有钱,生活得更优越,过得越轻松……
      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在跳跃,陈音闭着眼睛摸到手机。
      “喂?”
      “……音音。”
      陈音笑出来,“呵呵……找我有事?”
      “方便出来吗?”
      “上哪儿?”陈音用肩膀夹着手机,下床收拾东西,“宾馆还是你的行宫?”
      “……别这样,我只是……想跟你见见面。”尹忱的态度显得僵硬。
      “好吧,街角的咖啡屋,半小时后见,需要付钱哦。”
      ……
      陈音走进常去的咖啡馆,尹忱在一张桌子处对他招手,似乎等了很久。
      “找我有事?”
      “……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看,我不是很好么?”陈音摊开双手,展示自己的衣服,“新买的衣服呢,呵呵,只讲究高档名牌的人当然看不上眼。”
      尹忱赶紧摇摇头,“不不,很适合你。名牌不一定是最好的。”
      “我觉得我们的谈话,肤浅得像两个欧巴桑。”
      陈音一针见血的说。尹忱没有回答,只是用咖啡勺搅动着杯中褐色的香浓液体。
      ……
      他们喝完咖啡,一起去看电影,去逛商场,去照大头贴。
      银色的帘幕一打上,尽管身边过尽千帆,没有人知道两个大男生在一个屏幕前做出种种亲昵的姿态。
      饰品店里的女生们在试一款卡在手腕上的电子表,尹忱不由分说抓起一只绿色的套上陈音的手腕,然后去款台付钱。
      付款回来,陈音已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表从手腕上掳下来,拈在手里玩。
      “这是女生的款式,别让我当变态。”
      “咱们去下一家。”尹忱拉着陈音向外走,背后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走下门口的台阶,角落里的垃圾筒咣啷一声,尹忱回过头,陈音对他讪笑,“对不起,不小心失手……掉进垃圾筒了。”
      ……
      冰淇淋店里暖气开放,尹忱和陈音对面坐在情侣的秋千上,周围是一片爱情的天地,大家一视同仁。
      陈音戴着新买的耳包和围巾,雪白无暇。
      “好久没这样吃过冰淇淋呢,呵呵。”陈音抓着小勺子大口吃起来。巧克力的汤水溅在白围巾上。
      “尹忱。”
      “恩?”
      “没事,想叫你一声。”陈音咧嘴笑。
      冬天没有走。苍凉的心上飘着寂寞的风,吹送着亘古不变的单调旋律,陈诉痛苦,或怒斥不够幸福……寂寞中,所以派遣的,又原封不动还给自己。
      “你的话很深奥。”尹忱苦笑,低下头,现在的他没有在媒体面前的自信,“你变得高深莫测,我不懂。”
      陈音笑得依然灿烂,“what do you do when you know something\\\'s bad for you,and you still can\\\'t let go?”
      公放音响里缓缓流出低沉并压抑着痛苦的声音:and it hurts my soul,cos i can\\\'t let go,all these walls are caving in,i can\\\'t stop my suffering,i hate to show that i\\\'ve lost control,cos i, i keep going right back ,to the one thing that i need to walk away from……
      ……
      如果可以选择,我选择放弃过去。
      当然,这不代表我会重新做人。你不用害怕我的坚决将令你失去什么。
      受伤是一个借口,也许逆来顺受对于我是最后的下场。
      纵然遍体鳞伤,亦不值得可怜。
      ……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罗遥。陈音听说他与人打架受了伤,在家里休养,决定去看望一下。
      同样是住在低等房区,与最低等的市井小民为伍,罗遥住的地方比陈音的还要破旧,更像贫民窟。
      要不要三八一点,买个过期的水果罐头给他?呵呵……
      来的路上买了一些橙子,很大的脐橙,安安静静躺在网兜里,不知道甜不甜。
      门铃不知坏了多少年,安在那里装模做样。铁门上落满灰尘,陈音想找一个落手的地方,找不到。无奈,只好用嗓子充当门铃。
      “罗遥,罗遥,你在家吗?”
      过了一会儿,罗遥开门放他进去,笃定地道:“别人叫门,我不知道是谁。你站在外面一喊,我就知道是谁。”
      罗遥的屋子也是小小的,但收拾得干净利索,破旧如斯,日光灯照耀下仍然很是敞亮。
      沙发比自己的那张还破,坐到上面会感觉到弹簧硌得屁股痛。
      “怎么样?比你家的猪窝好吧?”
      罗遥把橙子装进水果盘,知道陈音喜欢甜食,可惜多日卧床不出门,家里没有可以拿得出场面的东西。
      “没有甜食,只能用一杯清水待客,不要见怪。”罗遥将一杯热水送到陈音面前。
      “有没有红糖?”陈音退而求其次。
      “有啊,你等着。”面前的清水杯里加了一大勺红糖,散发出甘蔗的清甜的香。
      陈音泯一小口,发出满足的叹息。
      “在我们老家,红糖是宝贝。女人生孩子做月子,哪不舒服都吃点红糖,没什么科学根据,只能算是风俗。”
      “呵呵呵呵,我只是嗜甘如命嘛。”陈音抱着糖水笑,偷偷观察罗遥脸上的瘀伤。严重到破相,难怪许久不能出门。
      罗遥搬一只小板凳坐在陈音面前,用水果刀切开一只最大的橙子。
      “我姥姥生我大姨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掉,农村没钱看病,她天天坐在床上,吃新鲜的木耳沾红糖等死,谁知道吃一段时间,竟然把妇科病吃好了。我妈贼感激木耳和红糖,老说‘没有这两样东西哪有我,没有我哪有你’……以后我们走到哪也不忘带着红糖和木耳。”
      “诶,你说木耳沾红糖什么味啊?”
      “试试啊。老家给寄来的正宗东北大木耳。”罗遥从暖气片上面的一只盆里拽出一朵肥嫩嫩的黑木耳,手感和质地果然比市售得好。
      陈音抓着木耳,一面滑溜溜的,一面毛糙糙的,很好玩,但是生吃下去……
      罗遥拿来红糖,陈音撕下木耳上单薄的一小片,沾了点红糖,送进嘴里。呕……难吃极了!马上吐出来。
      “哈哈哈哈……”
      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开怀大笑。
      聊了很久,插科打诨,罗遥真诚地说:“陈音,你很好,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受伤。不像别人,明明没有关系,那种关心的眼神真让我受不了。”
      他的表情忽然转变成气愤,比划拳脚地解释,“跟他们没关系!跟别人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有的人拼命的刨根问底?!”
      “……”
      “每个人都会结仇,有天生的冤家,不是吗?”罗遥走几步,转身望着陈音的时候一脸笑容:“谢谢你,让我保留一点空间。”
      “呵呵,不客气。”
      “喂,真的很欠扁啊。”
      “知道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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