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长风九万里》冼池

4、今夜月明

　　王素云被他的笑声活生生地膈应到了，“难不成你想让我伺候你更衣？！”
　　项少羽满意地点点头，“领悟得很快，嗯，有做本大哥小兵的潜力。”
　　“什么大哥……”王素云不慢地嘀咕一声。
　　“怎么，我年岁比你大，当不得你的大哥？”项少羽摸摸下巴，反问道。
　　王素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准备躺进被窝。
　　“喂，还是不是我的亲卫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特意只要了你一个亲卫，你不好好伺候我，对得起我的一片苦心吗？”项少羽捂着心口，一幅被伤了心的样子。
　　王素云沉默地看着他。
　　“快——”项少羽抬起胳膊，一幅累得不行的样子，拖长了声调。
　　王素云把牙齿都要咬碎了，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项少羽的背影。
　　项少羽故意逗他，说道：“怎么军帐之中还有老鼠？”
　　王素云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一个死士之中“干掉他”的手势，这才走到他背后，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胳膊处的护甲。

　　七海蛟龙甲耐玄铁所制，虽然坚固，但它的重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项少羽带着这盔甲在外面行走了一天，若说是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倒也正常。
　　王素云一边想，心里软了不少，这才认真地给他拆身上的盔甲。

　　王素云的手指很细，骨架比一般人小一点，在盔甲间穿梭也很是灵巧，不一会儿就将项少羽一只胳膊上的护甲拆了下来。
　　他的手似乎也比一般人的要柔软一些，有时候关节碰到身上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项少羽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今天累了一天，他早就不想动了，在外面也不过是强撑着，回到自己的营帐，看到了王素云，他才真正放松下来。

　　“好了，剩下胸甲，和腹部的护甲，你自己拆吧。”
　　王素云低声说道。

　　项少羽睁开眼，对着他点点头，这才回到内帐开始解自己贴身的盔甲。

　　王素云将解下来的盔甲整理好，这才抱到内帐。
　　项少羽此时只剩下最里面的一身黑色劲装，此刻盘腿坐在王素云早就给他铺好的床铺上，说道：“素云，辛苦了。待一会儿会有军中杂兵抬热水过来，我知道你爱干净，你用那水吧。”
　　王素云没想到他这么贴心，一时间心中一暖，“好。”
　　军中热水极少，能有热水洗澡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项少羽能把水给她用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细微之处见真情恐怕就是如此了。

　　“那你……？”
　　项少羽一笑，“我自己想办法搬水好了，我去弄点水也不是什么难处。”
　　王素云看了他一眼，这才点点头。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有杂兵把水搬了过来。等到杂兵走了之后，项少羽才把内帐给他让出来，一个人走到外账坐着。
　　王素云坐在浴桶之中，心里有些酸涩。

　　说实话，项少羽心思远比她单纯的多，她这么一种带有功利性的接触还能换来他的真情以待，还真让王素云有些羞愧。
　　项少羽也只是个孩子罢了，他还未经历国仇家恨，只有一腔热血想要献给祖国罢了。
　　这样利用别人，王素云也有些厌恶自己。

　　王素云擦了擦身上的水，这才穿上里衫，走出内帐。
　　没想到就她沐浴的这段时间，项少羽竟然已经倒在自己的床铺上睡着了。

　　“看来真的累坏了……”
　　王素云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眼神柔和了许多。
　　此刻，项少羽卸下伪装的那一面，就这样暴露在她的眼前。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眉头时不时微微皱起。

　　王素云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按在他的眉间，轻轻按揉着他的眉头，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爹也……经常皱眉头……”
　　王素云喃喃一句，正要收回手，没想到项少羽竟然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
　　项少羽眨了眨眼睛，似乎才看清眼前的人是王素云，这才收回了手。
　　王素云不动声色地收回有些乌青的手腕，问道：“怎么了，你做噩梦了吗？”
　　“对不起……”项少羽摇了摇头，有些歉疚地说道：“我刚才……只是梦到了我娘……”

　　王素云有些哑然他竟然直接说了出来，不过她初到项府的时候，从未听说过项府还有一位主母……看来，项少羽口中的娘——项夫人，已经过世了。
　　她虽然不是伶牙俐齿的人，但安慰人也从不笨拙，可此刻，她竟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安慰项少羽。

　　“素云，你家在什么地方？”项少羽看向她，突然问道。
　　王素云沉默了一阵子，看向其他地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我永远都回不去了。”
　　项少羽似乎觉得帐子里空气有些沉闷，走到帐门旁边，将帘子掀了起来，一阵夜风吹了进来，带来几丝清凉。

　　帐外，星斗满天，璀璨生辉。

　　“这是我第一次离家。”项少羽说道：“没想到对于军中生活，我竟然也有些不安，连娘都梦到了。”
　　王素云摇了摇头，“所有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听说军队从来不唱家乡之歌，是怕触景伤情，军心不稳。”
　　她看了看星空，“此刻，又有多少人难以入眠，思念着家乡，思念着家人呢。”
　　项少羽坐在她的旁边，说道：“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们的难以入眠，换家人的香甜入梦。”

　　王素云扫了一眼他的侧脸，在孩子柔和的线条之中，已经有那么一丝，属于英雄的刚毅线条渐渐展开。
　　她突然想起了家中的幼弟，平日里总是喜欢在山野间奔跑，晚上的时候拉着一家人坐在空地上看星星。若不是有人找上门，此时她恐怕正在与幼弟一起玩耍才对。原本觉得枯燥无味的生活，此刻突然变得令人怀念。
　　平静地生活，原来如此可贵。

　　王素云摇了摇头。
　　她还从未见过血，若是现在就在心里打着退堂鼓，上了战场得乱成什么样子？

　　“早些睡吧，明日军中还要早操。”项少羽站起来，放下帘子，率先走入内帐。
　　“好。”王素云应了一声，这才掀开被子准备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