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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阿雪再见南公瑾 ...

  •   面对着寒烟可怜楚楚的指认,顾影怜觉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番说辞对她而言会有多危险,只是一味觉得不可思议。她想不到一朝虎落平阳,竟连一直带在身边的小丫鬟也包藏祸心地咬了她一口。而自己,居然还傻傻地维护她。

      “你胡说,那日我派你去取黄柑酒是不假,可是在此之后你就消失了!”顾影怜争辩道。

      顾香香也在李双沅的陪伴下下楼来看热闹了。每逢顾影怜出丑跌跤,最乐意看好戏的总是她和公孙芷。如今公孙芷不在了,便只剩下她了。

      走到鸨母面前,顾香香将脸上若隐若现的得意化作一股子悲戚神色,秀眉紧蹙向那妈妈道:“妈妈呀,阿芷昨晚才托梦给我,要我求你帮她做主啊……好好一个人,去得如此不明不白可如何是好?”

      她这一掺和,前厅内就更乱了。几个女人喋喋不休地对质了起来,像是一群聒噪且情绪激动的母鸭子。官差偶尔会将她们打断,然而过不了多久便又会吵闹如故。

      顾影怜更像是被气呆了,口不择言之际讲出来的话除了泄愤之外再无其他用处。

      贺兰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多少有点“怒其不争”的意味在其中。更确切地说,贺兰雪不是怨她“不争”,而是“争”的方式不对。可这顾影怜如今是这种状况,谁也不好怪她脑袋糊涂。毕竟,若换做贺兰雪自己被下了个这么大的套,现在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抵早已阵脚大乱了吧。

      贺兰雪的脑袋也随之越转越慢,这里压抑的空气领她很难静下心来思考。

      她发誓,自己之前从未做过如此大费脑筋之事。从前贺兰雄在世之时,她帮父亲治理位处西南边陲的小镇南安镇。那时候的她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处理纠纷的办法向来简单——若调解无用,大不了直接动手。不过那小镇子上民风格外淳朴,又有小一半的人是贺兰雄军营中的旧识,所以当真需要她大动干戈的情况并不多。

      贺兰雪曾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应当那么简单。然而,当她踏上了这块虎踞龙盘的宝地后,才发现京城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足以给她上一课;每一个人,亦足以成为教她如何“入世”的先生。

      巧儿见贺兰雪若有所思地独自走远,便追了上去,用那略显稚嫩的声音乖巧道:“许大人,对不住了,今日不巧让您碰上了这么多麻烦事儿,还望您莫要怪罪才是!”

      是啊,短短半天的功夫,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前有顾香香来找顾影怜的麻烦,后有衙门官差带着失踪了数日的关键人物寒烟前来指认“罪状”……

      似乎有什么不大对……

      不,这一切不是“不巧”,而是太巧了!她忽然有种感觉,这些事情并不像是单纯的偶然撞在了一起这么简单,它们更像是一幕幕、一出出被依次搬出来的戏,你方唱罢我登场,不留丝毫空隙。

      而在顾香香、李双沅、巧儿、寒烟、官差等一众人当中,有谁是参演这出戏的主角配角,谁又是一无所知的无辜观众呢?还有那毙命酒窖中的蓉儿,她又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真是一笔糊涂账!

      现在唯一能确定为清白的,唯有顾影怜一人。至于其他,贺兰雪一时片刻根本想不清楚。

      “无碍,你先去看看寒烟吧。”贺兰雪对巧儿道。

      “是。”巧儿应了一声,便迈着小碎步轻盈地跑开了。

      明明是个暖融融的大晴天,可贺兰雪却觉得脊背生寒。没想到一座秦楼楚馆也能如此不简单,表面治平无事,实则暗流涌动。这些莺莺燕燕之中,总有些人的胭脂是沁了血的。像顾影怜这样毫无防人之心又大胆张扬之人,若非有倾城之色与那一众贵人的加持,想必也不可能平安到现在才遭人算计。

      贺兰雪心有所念,踱着步,不知不觉来到了公孙芷和安引贞出事的小楼前。只见两扇门被官府的封条贴紧,窗户亦被封死。

      百无头绪之下,她想进去看看——毕竟,这里才是命案的发生地,是荆月儿真真正正杀人的地方。可是这里已被贴了封条,显然相当于公示了一张“禁止入内”的告示,自己这时候却偏要顶风作案,岂不是……

      “不管了……”贺兰雪低声自语道,“时间不够了,还是快些吧……”

      不论怎样,她能明晃晃地招摇撞骗进入百花楼收集证据的机会也就仅此一次了,所以任何边边角角的细节都不能轻易放过,何况案发地乃是重中之重?

      万一待会儿有人来,也不要紧。只要来者不是荆月儿那种高手,一般人自是奈何不了贺兰雪的。

      坚定了这样的想法,贺兰雪果断地撕掉了封条,进入那房间之后迅速关上了门。无疑,她是紧张的。

      那一日公孙芷和安引贞的死状与她在酒窖里见到的种种画面交替出现在她眼前,更加剧了那股惴惴不安。

      房间里虽空无一人,她却依旧悄手蹑脚,打量着四周。

      大型的雕花木床上光秃秃的,原先坠有的重重帘幕已经撤下,仿佛从未有人在这里住过。此处曾是温柔乡、寻乐地,可是不久前也成了两个人永远的坟茔。安引贞身上的三个血窟窿还历历在目,正如同公孙芷那来不及闭上的双眼。贺兰雪一走近那张床,便觉得公孙芷死前惊骇又难以置信的目光依旧在不远处闪烁着,从未离开过。

      现场已经被人清理过了,她终究还是来晚了。

      “吱……”

      一只小耗子从床下钻了出来,一通乱窜之后跑进了柜子旁的老鼠洞。

      贺兰雪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一不小心竟摔倒在地上,还是最狼狈的“老头钻被窝”的姿势。

      这是她儿时便有的毛病——怕老鼠。贺兰雄也常取笑她:“我家阿雪天不怕、地不怕,怎么怕起了小耗子?”邻里也老是说,阿雪这姑娘性子硬气得跟个小子似的,怎地一遇见老鼠便像丢了魂儿一样?

      贺兰雪想起了这些,不禁十分尴尬。她刚欲起身,却看到了床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还隐约泛着点点亮光。将手伸进去一探,果不其然——那是一枚金色的耳坠。

      若不是方才一不留神跌倒在地,她根本不会发现这玩意儿。只是这枚耳坠好生眼熟,她仿佛在哪里见过……

      是了!这是荆月儿的。

      那一日贺兰雪追了她一路,最终进了条死胡同,荆月儿无处可逃。她转过身来,阳光照耀在那枚金色耳坠上,一闪一闪。而贺兰雪依稀记起了:那时她的耳坠只有一只……

      她寻到了!这便是一样证据,一样可以拿给南公瑾来助他证实清白的证据,也是一样可以一定程度上帮助顾影怜的证据。

      不难想,这只耳坠是荆月儿在打斗中丢掉的。只是清理现场的人没注意到,才令它滚落到床下。功夫不负有心人,竟让贺兰雪找到了。

      “咚”的一声,贺兰雪脑后被重重一击,应声倒地。

      “还真敢进来。”许从渊扔掉手中粗粗的木棍道。螳螂捕蚕,黄雀在后。

      “悔之兄,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人咱们不是第一次见?”南公瑾认出了那张五官平坦又肤色蜡黄的面容。

      许从渊闻言,亦端详了一番:“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见过……”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南公瑾道。

      “我来看看。”许从渊蹲在被打晕了倒地不起的贺兰雪身旁,想要扒开她的手一看究竟,可谁知她拳头攥得紧,费了好些力却依旧掰不开。

      “怪事,这小子……”许从渊咬牙切齿道。

      “算了,悔之兄。”南公瑾道,“别为难他了,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南公瑾呐……你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都怀疑事儿是我摊上的,不是你摊上的了。”

      “不省人事”的贺兰雪听到了“南公瑾”的名字,猛地睁开了眼,许从渊一惊。她又拍了拍身上的灰,竟自己爬了起来,还向南公瑾走去。

      事实上,她根本没晕倒,只是在佯装昏迷顺便竖起耳朵听听他们究竟是何人。她知道,能用棍子袭击的,定不会是想置她于死地——不然的话,上刀子岂非更快些?却没想到她这个假的“许大人”今日居然碰见了真正的许大人。

      “南大人,这个给你。”终究也是挨了一棍子,贺兰雪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走起路来都不大稳当。她见了南公瑾,讶异之余一时激动,又深感心中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

      许从渊看她的眼光有些异样了。他方才生掰硬夺都没从贺兰雪手中拿到的东西,如今竟被她拱手呈给南公瑾。

      南公瑾心下亦有些疑惑,不知贺兰雪为何对他如此信任。两人分明只见过两回,贺兰雪却像他的老熟识一样一点都不认生。

      贺兰雪摸摸自己的后脑,发出了“嘶”的吸气声。挨棍子的地方已然肿了个大包。

      南公瑾拈起那枚金色耳坠,看了看贺兰雪,又看了看许从渊。沉吟片刻方问:“你到底是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阿雪再见南公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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