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解语》么么酱

4、叁

　　尽管懵懂，十六岁的洛奚却是懂事的。她不羡慕同学有裙子，却羡慕别人有好父亲。
　　洛奚聪明好学，因为自小母亲便教育她，这是她翻身走出村子的唯一出路，至于为什么要走出去，她还不明白。但是看到年轻儒雅的老师带着美丽端庄的妻子散步，再回家看到儿时的邻居兼玩伴花妞，抱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身材臃肿的立在村口，一种巨大的惊恐便袭上她的心头。
　　她课间去办公室问题。
　　还没走进就是一阵争吵声。是了，据说隔壁班一个同学被高一年级的混混学生揍了，看样子是学生家长来了。
　　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她越过立在旁边一个鼻青脸肿一脸不服气的的少年，快步走向班主任。
　　旁边另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吹了一声口哨。这意味不陌生，洛奚经常受到这样的骚扰，只是班主任都在这儿，这人未免嚣张了些。争吵却突然停了。
　　“砰！”一声闷响，洛奚被惊了一大跳，赶忙跳开。吊儿郎当的少年鼻子在流血。
　　“你怎么揍孩子！”隔壁班主任气岔了。原来一直和他的被揍少年家长竟然给了那少年一拳。
　　“他带一群人揍我儿子怎么敢了！老子就不能揍他！”满面油光，脸色通红的中年家长跳着仿佛还想再补一拳，洛奚的班主任赶忙来帮忙拉人，隔壁班主任扶额。
　　洛奚莫名的想表示赞同，不合这暴力氛围的开始鼻子发酸。还没到本班班主任面前，班主任就一边儿挥手一边儿叫她：洛奚，等会儿来问吧。
　　她出门时经过鼻青脸肿的少年旁边。这会儿少年红着脸儿低下了头，一副比挨揍后还要羞愧的表情。
　　“我爸爸今天喝了酒”，他小声得嗫嚅。
　　洛奚一副了然然后又不解的表情。她觉得他爸很威风，很对，丝毫没有觉得大人打小孩是件应该羞愧的事。
　　所以她表情淡淡的，比个大拇指到他眼皮底下。
　　所以，在看见老师期中语文考试出了个写人物的作文后，洛奚神游天外写了一通乱七八糟的话，末了还加一句：林浩南有个好爸爸，我羡慕他。
　　洛奚考了语文有史以来最低分。据说是他们班语文老师就是隔壁班班主任。
　　事后洛奚很愧疚，她感觉对不起辛苦的妈妈，林浩南一家是阶级敌人。
　　洛奚又很羡慕，她想起《背影》
　　“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我走了，到那边来信！”

　　父亲除了赫赫的呢喃，永远不会有别的动作了。如果有个可以交流的父亲，就算只是每个月从远方寄封信过来也比现在幸福吧。
　　夏天毒太阳很灼人，母亲有时忙着给花木遮荫，父亲没有时常翻动。有时洛奚去帮母亲搭手的时候，看见父亲背上长出大片的褥疮来，合着汗水散发出恶心的味道。母亲日渐瘦弱，在这日复一日的翻动中，没有洛奚搭把手的日子，是怎样扛过来的。
　　她有时候会想宁可从来没有父亲，又马上惊讶懊恼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
　　都是林浩南惹的祸，他不没事儿挨揍就不会让他请家长，不请家长洛奚就不会见到林浩南父亲，没见到他父亲洛奚就不会变得这么坏。
　　可是，是洛奚自己听到有争吵还过去问题的吧。
　　洛奚很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