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末日倒数第二十二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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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2年11月29日天气 多云
卧槽，又来了！
欧阳泽撑着头暗骂一声，无可奈何的穿衣下床。
上次清零重来是在20X2年11月21日，欧阳泽认为是因为没有按照末日手记的“要求”把玄止捡回家，他照做之后时间就如常向前推进了。
那这一次，又是因为做错了什么事情？
将自己昨天做的事情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全部回想了一遍，欧阳泽最终还是把疑点放到了玄止身上。
难道日记本觉得他昨天晚上非礼玄止的行为太过猥琐，因此一怒之下清零重来？
满头黑线的欧阳泽上上下下看了玄止好几遍，换来后者探究不解的询问目光。
这种事情，最多跟个人思想品德有关，对“历史”发展应该起不到什么作用吧？
摇了摇头，欧阳泽把这个猜测扔进思想的垃圾桶。
难道是刘星？
昨天他操起应急灯去砸刘星已经变异成活死人丧尸的父亲，丧尸被他砸得头骨碎裂，室内唯一的光源也被毁掉，重归黑暗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20X2年11月29日.
有没有可能，是末日手记在暗示他对待刘家父子的方式不对？难道也要捡回家？！
玄止看着欧阳泽有一口没一口心不在焉的喝粥，脸色变幻莫测，不由出声道：“欧阳，吃饭要专心。”
欧阳泽回神，突然觉得玄止有点唐僧的特质，倒是跟刘家那只名叫悟空的猴子很配。
清零重来的11月29日上午波澜不惊的过去，欧阳泽重点观察了刘星的一举一动，发现他没有跟众人一起吃中饭，接了个电话后急匆匆的往农药站的方向走，想必他的父亲已经抵达大彭村的。
经过一次失败的11月29日，欧阳泽上午敦促全班人马加班加点，物资已经收得差不多，所以他并未多做犹豫，干脆放司机们中午休息两个小时，自己则拉着玄止去追刘星。
白天农药站是要开门的，欧阳泽却没有走大门，依旧带着玄止翻墙而入。
玄止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也很配合的没有多问。
两人偷偷摸摸的上到二楼，在楼梯上就听见刘星焦急的声音：“阿爹，你怎么样，我们去医院吧？”
刘爸爸回应他的却不是正常的说话，而是近乎野兽般的低吼，“呜呜”的吼声听得欧阳泽眉角不停抽动，这根本就是活人变异成丧失之前的先兆，他在末世里见过太多次了！
“什么声音？”玄止停住脚步，眉头皱得死紧，明显也发现了异常。
“阿爹，你怎么了，我是刘星啊……阿爹！”
刘星的声音突然惊惶起来，伴随着重物砸墙和东西掉落的凌乱响声。
欧阳泽没有时间再犹豫，几步窜到刘星房间的门口，一把将门推开，正欲开口说话，就听得“吱”一声尖叫，一团黄毛飞扑而上，抓在他脸上手舞足蹈乱抓乱挠。
还好玄止眼明手快，没等悟空把欧阳泽的脸抓个稀巴烂，长手一挥，将那只分量不轻的毛猴子给拎到了手里。
“欧阳老板？”忙着跟自己爸爸搏斗的刘星忽然看见他们两个身体一顿，后脑勺就被已经丧失了理智的刘爸爸重重锤了一下，一个趔趄直接从床上栽了下来。
他摔得头昏眼花，只看见悟空在玄止手里拼命挣扎，仰着脖子“吱吱”乱叫。
“悟空，安静点。”刘星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对黄毛猴子轻声安抚，一遍又回身去压制刘爸爸。
此刻的刘爸爸面色发青，一对黄浊的眼球外凸，表情僵硬，脖子上的伤口淅淅沥沥的流着腥臭的脓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他虽然已经神志不清，但是父子天性还残留在潜意识中，双手不受控制的往刘星的脸上头上抓，嘴巴里却含混不清地说着：“不要过来，儿子，不要过来……”
“阿爹！”刘星怎么会听他的，直起腰就要扑到床边，却被欧阳泽一把抓住。
“不要过去，你爸爸他……”欧阳泽虽然在今天被清零时就下了说出事实真相的决心，面对惊惶无措的刘星还是感到难以开口，“他染上了瘟疫，会传染，你不要靠近他。”
“瘟疫？”刘星茫然的复述着，“那还有救吗？”
“没有。”这次欧阳泽很干脆的回答了他，拿出一早准备好的手机递给刘星，“你看看这段时间的新闻，这种瘟疫是在全国范围蔓延的，感染者众多。”
这几天以来虽然主流媒体封杀了食人怪物的相关报道，但是网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特别是全国性的大型论坛，相关贴子一个接着一个，封了又开，很多亲眼见证过的当事人回帖，还有的网友上传了事发时的照片。
真的有活死人，这是真的！我二舅的亲家母的哥哥的儿子的小姨子就是被活死人咬死的，内脏都被吃光了，吓死爹了！——网友【六月六】于20X2年11月15日留言
我昨天去超市出来的时候在门口见一个乞丐抓着开三轮车的人就咬，两口就把人咬死了，血流了满条街！最可怕的是开三轮车的被咬死以后没过两分钟就爬起来了，还一直怪叫怪叫的，后来就跟乞丐一样见人就咬，好可怕！——网友【天色微蓝】于20X2年11月16日留言
艹尼玛！官老爷你们是想死吗！！尼玛丧尸跑到大街上到处吃人，你们这些吃屎的只会封锁消息，封锁尼玛啊封锁！今天一个丧尸冲到幼儿园吃了两个小班的孩子，咬伤十几个，你们不管就算了还搞封锁！！老子操你们全家！！！封锁一时爽，全家火葬场！！！艹尼玛！！！——网友【妈了个巴子】于20X2年11月17日留言
我日！怎么隔壁楼被封了，今天封的第几个了！YY网收了多少钱！！！版主的节操都被狗吃了吗！！——网友【蹲厕所玩蛆】于20X2年11月29日留言
类似的回帖数不胜数，这栋高楼已经堆了一万多楼，刚开始只是网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日期越近真人真事就越多，很多网友为了证明真实性还详详细细的说出了事发时间地点，最后则是拍下现场照片，其中最近的一张正好拍到了正在咬人的活死人面部特写。
“你看看，是不是跟你父亲的状况很像？”欧阳泽也很同情刘星，但是同情却是无济于事，于事无补的。
刘星越看越是心惊，也越是绝望，他用颤抖的手按着欧阳泽的触屏手机，点了好几次才点上那个刷新按钮。
谁知道手机屏幕一闪，跳出来的页面竟然是“你访问的页面不存在，将在三秒内跳往主页”。
“怎么回事？”他越发心急，抓着欧阳泽问，“怎么不见了？”
欧阳泽被他抓得出了一脑门冷汗，只能忍着痛答道：“被删了，传说中的秒删。”
“丧尸……是不是生化危机里面那种怪物？”刘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看过的欧美电影也不少，接受起来还算快，“我爸爸，变成了那种东西？”
“不完全一样。”欧阳泽说，“虽然病症表现一样，但是实际上是一种瘟疫，感染者是被一种微生物寄生在脑中，最终神经中枢瘫痪，被此种微生物完全操控。”他顿了顿，又接着道，“被完全操控的表现是，丧失人性，见了活物就咬，以新鲜的血肉为食物。”
“微生物寄生？”刘星忽然面露一丝希望，“那把寄生的微生物给杀了，我阿爹会不会就复原了？”
“是妖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床边的玄止忽然开口。
欧阳泽和刘星都闻声看过去，这才发现刘爸爸许久没有发作时因为玄止在他脑门上贴了个朱砂画就的黄符，此时正兀自扭曲着肢体，动作的幅度却越来越小，黄符被鼻息拂动飘起的高度也越来越低，这证明他的呼吸正在低弱下去。
“我曾在古时卷轴中看到过吸血妖尸的记载，妖尸乃是人死后尸变而生，生有獠牙利爪，浑身带毒，触之者死，死后亦会尸变。”玄止叹息一声，直起腰对刘星道，“小刘，你的父亲，就快要尸变了。”
饱受打击的刘星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两行眼泪顺着眼角落下，看得欧阳泽都有些鼻酸。
这年头，像刘星这么孝顺的孩子已经不多了。
“你父亲可能是在坐火车来H市路上被人传染了，你——节哀顺变吧。”欧阳泽安慰了刘星几句，又对玄止道，“玄止，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清醒一会儿，让他们父子俩说会儿话？”
“贫道且尽力而为。”玄止再次叹息，伸出手咬破自己指尖，然后将伤口对准刘爸爸额上的黄符。
一滴鲜血顺着之间滴到黄符上，一股白雾蒸腾二上，很久没有动静的刘爸爸竟然随之动弹了一下。
“小刘，你快去，我们在外面等着你。”欧阳泽见状将刘星推到床边。
“我不信，我不相信！”刘星忽然大叫一声，蹲在地上“呜呜”的大哭起来。
欧阳泽见他这样也无能为力，只能跟玄止避到房外去。
一道黄符和一滴精血只维持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不多一会儿欧阳泽就听到房内刘星发出一声悲痛至极的哭声，喊了几声“阿爹”，便知道时间到了。
走进房里一看，刘爸爸竟然已经变作一堆白骨，全身血肉像被人吸干一样皱缩起来覆在骨头上，只有头部微微颤动，而且有不断膨胀的趋势。
“小刘小心！”玄止一声低喝，一把把抱着尸骨不断痛哭的刘星拉开，下一秒刘爸爸的头部竟然“嘭”一声裂开，十几股恶臭的脓水溅得满床都是。
脓水流出来之后，那个头部也慢慢干瘪下去，最后只面部剩下三个黑洞洞的窟窿，像是在瞪视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脓水被床单吸收后成为一滩污渍，却依旧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小刘，贫道有一个不情之请。”玄止看着刘爸爸的尸骨良久，低声说。
“先生请说。”刘星已经停止了撕心裂肺的嚎哭，面目呆滞的坐在地上。
他老家也是农村的，对于请神弄鬼这种事并不陌生，又亲眼见识了玄止的本事，对他相当尊重。
“妖尸最好用真火焚尽才能杜绝后患，所以……”
玄止话只说了一半，在场三人却全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要怎么烧，现在送去火葬场？”刘星问道。
“对你的影响不好吧？”欧阳泽也感到有点为难。
在被清零的今天他已经看到大彭村的几个村领导对刘星并不怎么样，住宿都安排得这么差。
农村人最迷信，如果被发现在刘村长的农药站死了人，他以后在大彭村估计会过得相当艰难。
“有什么影响，阿爹死了，我也不想干了。”刘星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当初坚持考公务员也是为了完成阿爹光宗耀祖的愿望，如果家里出了个吃公粮的儿子，整个家庭在村里的地位都会上升数个层次。
阿爹生前没一个人瞧得起他，每个人都嘲笑他是个耍猴戏的，连三岁小儿都敢当面口出恶言。
如果不是一心考公务员，没有回家乡，连这个狗屁大学生村官都咬着牙当下来，害得阿爹为了看他一眼从老家坐火车到H市，就是因为他阿爹才会被传染，死不瞑目！
大概是感受到了主人的伤心情绪，被训斥后一直安安静静的黄毛猴子悟空也低低叫了起来，越上刘星肩头，用两只猴爪子轻轻摸着刘星的头发，不时“唧唧”叫一声，就像在安慰他。
欧阳泽和玄止都没说话，静静地站了几分钟，玄止右手微扬，一簇幽蓝的火苗从掌心窜出，落到了脏乱不堪的床上。
“吱！”悟空对着玄止呲了呲牙，却没有发起攻击，转动着灵动的黑眼珠看着渐渐旺盛起来的蓝色火苗。
三味真火只烧邪物，因此床单被褥都没有损伤。
短短几分钟之后，床上的尸骨化作一团白灰，还有一个青灰色的晶体掩盖其中。
“小刘，这是你父亲的骨灰，你收好吧。”欧阳泽拍拍已经呆滞的刘星，目光却被那个晶体所吸引。
刘星找了一床干净的床单先把阿爹的骨灰收好，欧阳泽也上前帮忙。
他把那块青灰色晶体挑出来，用被单裹住手捧在掌心，看了一会儿才说：“这就是寄生在人脑中的微生物，想不到被焚烧之后会变成这样。”
他原来也看过还“新鲜”着的寄生物，是青青白白形同真菌一样的东西，非常恶心。手里的这个晶体通体青灰没有光泽，更像他小时候玩过的弹珠，只不过没有弹珠那么圆。
帮助刘星将刘爸爸的骨灰收拾好，这位年轻的大学生村官却是死了心的不想干了，紧接着就收拾行李，要带着阿爹的骨灰到H市买火车票回老家。
“你老家还有什么亲人吗？”欧阳泽不忍看他冒险回去，既然刘爸爸是来H市的途中被传染，那说明现在出现的丧尸已经不是一只两只，而是隐藏在全国的各个地方了，刘星这个时候回老家，指不定也会被传染。
刘星呆滞的摇头，还是木然的往破破烂烂的行李箱里塞衣服。
“那还不如留在H市，回去的话一路太危险。”
欧阳泽试图劝刘星，刘星却低低的道：“留在这里干嘛，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
刘星现在只觉万念俱灰，本来是为了奔个好前程才当这个破村官，干到现在一分钱工资都没发，还要考阿爹打生活费维持温饱。现在他身上的钱只够买火车票，还不如回老家，起码有个破房子可以住，一时半会儿饿不死，要是不回去，他又如何生活？
他越想越是自责，眼圈又红了起来，收了手使劲捶自己的脑袋，替死去的阿爹打没有用的儿子。
“欧阳，你不如日行一善？”玄止轻声对欧阳泽说。
不是吧，又捡一个回去？！
欧阳泽无语的看看泪流不止的刘星，又看看一脸慈悲的玄止，最后压低声音问：“他住你的房间？”
“住隔壁啊。”玄止道，“一道锁而已，难不倒贫道。”
欧阳泽：“……”
悟空：“唧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末日倒数第二十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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