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为你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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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京都最大的酒楼聚仙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聚仙楼是个六层形似宝塔的建筑，一二三层大多都用来接待京都的大商贾或者品级稍低的官员，三层以上则是大靖朝权贵们才能去的地方，因此，一个聚仙楼汇聚了大靖朝的各路大神小仙，俨然一个上层社会的缩影。
尹大掌柜早早就来到酒楼门口迎来送往，他其貌不扬，矮墩墩的身子总给人一种四平八稳的感觉，圆圆的胖脸从早至晚都堆着笑，似乎这张脸本就长得如此，但就这样一个笑脸人，却执掌酒楼二十余年，可见其笑脸背后的手段。
此时他仍然笑着，可不停向远处张望的眼神泄露了他的些许焦急。直到望见一个身着紫衫，腰悬玉佩，手摇折扇的公子不慌不忙往这边踱来，才微微松了口气，赶忙迎上前去躬身抱拳道：“六公子，四公子已等候多时，请随鄙人来”，一壁说一壁在侧前方引路，也未从正门直接进去，而是沿着酒楼外围绕了半圈，然后打开一扇不起眼的雕花木门，沿着一个宽约两尺的楼梯直上到六层的闻涛轩才止了步。
“六公子，小人先行告退”，说着，躬身退了下去。那紫衫公子收起折扇插入腰间，伸手推门而入。
只见房内正中摆着一张润泽华贵的紫檀圆桌，桌子一侧一排多宝格依墙而立，上面摆满众多珍奇古玩，桌后立着一面六扇鸟毛侍女屏风，屏上美人或立或坐于树下，蛾眉细目，樱嘴点红，面施假靥花钿，衣服处覆着不同色彩的鸟羽，煞是精巧别致令人惊叹。
紫衣公子一边绕过屏风细细看一边笑道：“这尹老头简直是个妙人，从哪弄来这么个宝贝？去年那块游猎图还未觑够，今儿又换来一面更奇的。那游猎图怕是拿去讨好什么人了”。
“那游猎图在我府上”，一个平静低沉的声音传来：“怎么？你想到我府上看个够？”
紫衣公子嘿嘿笑着，面上顷刻挂起惊惧，只微挑的丹凤眼里盈满笑意，他连连摆手：“罢了罢了，这扇就够本公子琢磨整年了，你府上的岂敢肖想”。说着，朝窗前负手而立的挺拔身影走去。
“四哥”，那人应声看来，好一张俊美面容，挺鼻薄唇，修眉飞扬和紫衣公子如出一辙，只眉下双目似一潭深泉平静无波。此时，他看着紫衣公子朝自己走来，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事情如何了？”，他望向江中顺水而下的画舫沉着声问。
“办完了，辅国公那边果未有所动作，只增加了几倍护院而已。至今嫡女归府途中被劫的消息几乎无人知晓”。
“很好”。他食指轻点了几下窗棂，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二哥三哥那边可有动静？”
“无”，紫衣公子倾下|身，双肘撑于窗框上，良久说道：“四哥，那丫头不简单，有你当初的风采。目的既已达到，还是早早将她送回去的好，久易生变”。
那被唤四哥的人微一挑眉，有些诧异：“哦？”，紫衣公子便将晚间在小屋外听到的话一口气倒了出来，末了摇了摇头笑道：“你的属下哪个不似你这样冷硬心肠，美人当前也犹如粪土一般，今日陈显那小子居然想给那两个丫头送吃食进去！可见其厉害之处。你年二十，才长我一岁，我便时时觉得你已八十般老道。那丫头才这般大小，竟也让我堂堂 …… ，咳咳，觉得有如一小祖宗一般，真不知辅国公如何能耐，得来这么个小人精！”
那人听着，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里已泛起笑意。
兄弟二人一时都未说话，窗外丝竹之声隐约飘来，明月当空，良辰美景，忽然扑棱棱作响，天上竟飞来一只红嘴红眼的鸽子，咕咕哼着准确的落在那人肩上。
那人利落的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一小块卷起的绢帛，略看了看，皱了皱眉，就着烛火将其烧成了灰，转身对紫衣公子说：“东蛮那边似有异动，恐已有细作潜入京都，我要速去办些事，你尽快回府，莫让娘担心”。
紫衣公子还想说什么，却见面前之人的眼中已点点寒光，忙把要脱口的话咽了下去，转身快步出了闻涛轩。
那人抬头望天，口中冷哼：“这便是你的后招？”。
山上的凉气越发的重起来，仰之把包袱里的一件半袖给穆宁知穿上，又把那条大氅重新系好，才堪堪抵住些凉气。
她心中气恼，嘴里便开始唠叨：“把我们劫了来，不捆不绑，也没个人现身，就把我们丢这么个地方不管不问，也不知是何道理？这都多少个时辰了，竟连点吃喝也无，奴婢如何是小事，姑娘身子本就弱，这可如何是好？”说着眼圈竟红起来。
穆宁仪身上一阵阵发冷，脸色也比先前白了几分，只精神还算好。此时听了身边丫头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笑了笑：“你这丫头快住了嘴，真要来个狰狞的，你还不趁早瘫倒？师傅说过，不变应万变，不如好好歇息片刻，不然没等别人把咱们怎样，自己先就不支了”。
说间，忽听窗下墙角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两人先是一惊，细看下竟有两块砖石被移了开去，随后便推进两个粗陶碗来，腾腾冒着热气。
仰之赶忙跑过去将碗端到穆宁仪面前，眼里闪着光兴奋的说：“姑娘，是两碗热粥，快吃了暖暖身子”。穆宁仪接过捧在手中喝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热流一路向下进入小腹，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说不出的温暖舒服。侧头却看仰之将另一碗放在几上未动，诧异地说“：快快趁热喝下去，凉了就不好了”。
仰之笑了笑，忙道：“这碗也留给姑娘，奴婢身子康健，经得饿。”，穆宁仪静静的看着仰之笑盈盈的双眼，心里暖烘烘的阵阵发酸，一字一字认真的说：“仰之，你是我的贴身丫头，有姑娘我的一碗粥，便绝不会让你饿着。再说你要是到时晕倒，岂不拖了我二人的后腿？快去喝了，我这一碗足矣。”，仰之咬了咬牙，红着眼走到几边仰脖把整碗粥悉数吞了下去。
屋外送粥的黑衣人无声的笑了笑，身子一纵，便消失在林间。
不知过了多久，穆宁仪渐渐觉得手脚又开始发软，头也发起晕来，她暮地一惊，忙想唤仰之，却见仰之早已坐在地上，满脸惊恐，不能移动半分。
她迷迷糊糊的的歪倒在炕上，头脑虽还有一丝清明，身子却已软得动弹不得，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隐约间，屋外似传来兵器相交的打斗之声，人的惨叫似远而近，她恍惚的想：终究来了吗？难道我今日竟要交代于此？师傅爹娘岂不痛心？
“砰”的一声过后，一切都安静了，她仿佛听到一个沉稳的脚步声踏着她的心跳一步一步走近，停在炕边。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来人，却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视线，只依稀分辨出有一男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她立刻想挣扎，却怎么也使不上半分力气，正慌乱间，身子忽然一轻，她被拥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耳边便是沉稳如雷的心跳，她觉得血往上涌，却在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后彻底放松下来，她强撑着喃喃说道：“你为何而来？勿做蠢事。仰之，仰之 ……”，在陷入黑暗之前，她感到那人轻轻一笑，低头在她耳边缓缓的说：“无它，为你而来”。
萧伯锦看着怀中这个初具少女模样的人儿，久久不语，眼中有了些温度，待转过身看到地上兀自呻吟的几个劲装之人后，便只剩下一片冰冷。
他扫了眼垂首而立，衣襟带血的属下，冷冷的吩咐道：“一个不留”，便转身步出小屋。片刻，屋中传出几声惨叫，浓浓的血腥味传来，他只略略把怀中之人的大氅裹紧了些，便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马车。
过不多久，车帘被掀开，一个戴着斗笠，状似车夫的人探身把昏得不知东南西北的仰之放在车厢地上躺好，又当着萧伯锦的面挠了挠头，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件襦袍给仰之覆上，才嘿嘿笑着向面无表情的萧伯锦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啪”的一声鞭响，马车辘辘的向城中驶去，萧伯锦抱紧怀中苍白着小脸的人儿，勾了勾唇。
天边挂着一轮圆月，大地安宁，小屋中一切如旧，一几一炕摆放其间，此外便没有丝毫其它事物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为你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