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去来》谙锒

5、议和

　　——闲川—— /金/

　　闲川的心快要跳出来了，风在耳边嘶吼，从驭风的身上传来的震动，那空气里紧张的味道，充满鲜血的声音。俨然是对峙激烈的战争。
　　光琼！
　　突然间，驭风猛然急刹突然却停下。红棕色的马儿突然间抬起前边的两腿，凭着后肢立起来，仰天长嘶。
　　闲川险些摔下马。
　　“吁，驭风，快走！”闲川急急地说。
　　驭风叫着转，却不肯在走一步了。
　　“驭风！”闲川叫着，用鞭子抽打着。
　　驭风似乎被什么挡住了去路还是前方有十分可怕的东西，只是在原地打转。
　　怎么了？云儿问。它的脸上微红，被风吹得涨大了不少，身后的天空也被它的白色显得更加清澈。
　　是神之封咒啊。风微笑着说。
　　驭风是十分通灵的马，也曾和神族相处过，它们也是受神保护的种族啊。
　　前面……云儿念叨。微微有些失神。
　　云儿终究没有说出那句话。
　　是很恐怖的。

　　闲川也不顾什么，直接跳下马，自己向着不远的山顶奔跑而去。身边尽是高大浓密的树木，脚下是各色的石子和黑中泛黄的泥土。
　　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到？那看起来没什么远的山顶就这么遥远吗？
　　那山顶，可不只是山顶，还是光琼啊！
　　是他在战斗里的性命啊！
　　光琼！曾对他好到极至的光琼，曾将他无情放逐的光琼，温柔的光琼，面无表情的光琼……无论如何，他算是栽了。他自愿在光琼的身下俯倒，心甘情愿地爱上他。
　　所以，即使你不许我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在你危险的时候，我也要到你的身边。即使没有用也要。至少我还有一条命。
　　闲川用力地跑，气早已难以控制了，但他毫不在意。只顾着向上。
　　上面！上面！上面！
　　闲川被不知什么的东西绊倒，立即爬起来。不料刚走一步就又摔到了。他又一次爬起，又一次摔倒。
　　不知怎么回事，似乎这地不让他再动了，他甚至无法爬起来。
　　闲川一咬牙，用手脚向着上顶爬去。

　　真顽强啊！风微微一笑。
　　是啊！那也是神之封咒吗？
　　是的，只不过这个才是真正的。刚刚只是对闯入者的提醒，这里……
　　除了光琼，别的人是到不了的。
　　那倒不是，但是到了也很难行动。
　　那怎么可能有战争呢！他真笨。
　　错了，是执着。风纠正。

　　闲川终于快到山顶了。他快不能呼吸了。
　　来的路上，有一条血痕，一直延伸到闲川的身下。愈加浓郁的红。
　　如情人的眼泪。和心中流出的鲜血。
　　快到了！
　　闲川看到光明。看到因为高而有的云雾的中间，已不再是山的石头、黑土、绿树了，是天，是澄澈的、明亮的天！
　　闲川终于爬到山顶。
　　他开心地向下望去——山下的盆地里黄土飞扬，战马嘶鸣，刀剑相撞的清脆声音四响。念法门被六个门派围攻，他们奋死抵抗，鲜血染红了大地，有念法门的，也有其他门派的。那是多么激烈的一场战斗啊。角鼓声里，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简直连那飞扬的尘土也要压下来一样，让人不禁睁大眼睛，不敢逃命。
　　光琼呢？光琼在哪里？那个拿着神剑的王者？
　　闲川看到了！
　　“光——琼——”闲川用尽全力大叫。
　　是一片静谧。山下什么都没有，除了生长的树木和动物。什么门派！什么念法门，根本是他想象出来的！
　　什么……都没有……
　　是铃洛骗了他。
　　“可恶！”闲川用力砸了下土地。鲜血在他拳下安静地粘着。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在回去了。甚至连动也很艰难了……
　　闲川向前一移，用尽全力。
　　他滚下去……

　　——铃洛和却里—— /金/

　　这天。艳阳高照，云在天上悠闲地游动，花草树木愉快地进行着光合作用，呼——吸——呼——吸——，真是个好天气啊！
　　铃洛睁大眼睛。
　　盯着眼前的东西。大眼瞪小眼。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
　　“搞什么啊！——”铃洛抓狂了。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就扯，一下子就成了鸡窝。看来他倒是很有做鸡窝的本事，与母鸡相处一定很愉快。
　　铃洛可不管这些，一把把堆在他桌上的那摞文件推在地上。白花花的纸发出“哗啦”的响声，在地上无规则地摊开，白白的一片，显得很无辜。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铃洛大吼。
　　“这是坛主要处理的文件啊，因为有段时间了，所以就点多了。”三散强扯着笑说。一边思索怎么把他说服乖乖地看完文件。
　　“什么叫有点！分明是十分非常极其多嘛！”铃洛大叫，一边狠狠把另外的书扔下去，“我不干！我不干！我要辞职！辞职！”
　　“坛主，这是不行的……”三散还在劝。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哟！新上任的坛主原来是这样子办公的啊！”一个戏噱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三散和另一个手下正头疼要不要劝和怎么劝，一听到声音立即转向来人。
　　身材高大，威武，一身制作精良的黑衣，上面有用银线镶着的漂亮银饰，一条粗黑绳吊着第一次见时的那深蓝色珠子，头发被一根深蓝色绳子绕了好些圈高高束起，没有扎进去的发丝自由地在风中飘扬。深蓝的腰带随便地绕在腰上，显得他整个人威武而不羁。自大而张扬。无论是五官，长相，还是什么，都显出一个血战沙场的年轻有为英勇不屈的少将。
　　“部长。”三散他们行了个礼。
　　却里点点头，“恩，那你呢！”却里面向铃洛。
　　铃洛用倔强的，带着仇恨的眼睛看着却里，没有丝毫的行礼的样子。
　　“好大的胆子，见到部主敢不行礼！“却里环手与胸前，扬起头高傲地看着他。
　　铃洛丝毫不屈服，依旧毫无畏惧地盯着他。
　　三散在旁边不知该不该提醒，急得暗中不住跺脚。
　　“门主料得还真准。”却里的嘴角上扬。
　　“料什么！”铃洛不满地说。
　　“他让我来监督你。司城可是个大城市啊！不可以轻易不顾啊！如果门主像你这样，念法门早就完了。”却里轻笑一声，有些不屑。
　　“那他人呢!”
　　“门主日理万机，当然在忙碌奔波啦！哪像你……”却里慢慢地说，“而且啊，他不想见你。”
　　一个个字，打在铃洛心上，竟是丝丝的疼。
　　“为什么！”铃洛吼出来。
　　“因为啊！”却里笑出来，“他不喜欢你。”却里的声音在铃洛耳中是恶魔的声音。
　　“你说谎！”铃洛大叫。
　　“说谎？我为什么要说谎？”却里大笑，“你推倒了他的小朋友，给了他很多麻烦，他不喜欢你有什么不对？”
　　“你说谎说谎！”铃洛气愤地说，猛然拔出不远处的剑，向却里砍去。
　　却里一惊，但反应迅速，向旁边一避，那他的剑一挡，躲过攻击。铃洛一看不成，立即改变方向，向却里挥去。却里也拔出剑，把剑鞘向铃洛扔去，乘着铃洛挡住剑鞘的时间，跑到外边。在里面打起来可不好。
　　铃洛立即追上。
　　是吗？看来今天可以较量一番了。
　　铃洛的剑一次次刺向却里，毫不留情，速度快得让人惊讶。同时保护着自己。却里一次次地接住了攻击，不甘落后，同时给予攻击，但铃洛轻易地破解。
　　周围开始有人围观。“工作去，工作去！”三散马上驱散。
　　铃洛的剑招出乎却里的意料，没有那些华丽花哨的招式，快准凌厉。却里的剑也让铃洛惊讶，他没有想到却里的剑术没有他想象中的好，所以很快的就落与下风。
　　却里一惊，铃洛的剑已停在他的喉间了。
　　“我认输。”却里说。没有什么狡辩，更没有打死不认的死缠烂打，和趁机再战。
　　一把剑飞起，飞过最高点，落下，刺入土中，轻轻摇着剑身，闪着冰冷的光芒。
　　风似乎停住了太阳依旧温暖，时间流动依旧。铃洛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弓步前倾，手拿剑指向身后的天空。仿佛刚刚杀了一个人。仿佛剑身上正缓缓流下鲜血。
　　却里被他的气势惊住了。那一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凌厉而毫无掩饰，仿佛他就是天生的杀手。却里的眼睛里有着惊讶，更深的地方还有别的情绪……
　　“不是。”铃洛说，十分认真的样子。
　　“什么？”却里很疑惑。
　　“光琼他不讨厌我。”铃洛一脸倔强和坚强。但与其说是倔强，那还是固执更合适些。
　　“啊！”却里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他还在想这个。
　　铃洛的眼睛很亮，很狠，紧紧盯着他。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不就是这个啊！”却里大笑着，摇摇头。
　　“说不是！”铃洛十分固执。对，固执。
　　“不是。好了吧。”却里叹了口气。把酒瓶拿到口边，仰头把美酒倒如嘴里。
　　“你说，大白天像我们这样喝酒是不是很怪？”却里转头看铃洛。
　　“管他呢？这里谁敢管你啊！”铃洛也扬起头往嘴里倒酒。
　　他们两个人头顶蓝天，脚踏屋顶，吹着清风，喝着酒，悠闲得不得了。
　　“你喜欢门主。”
　　“对。”
　　“可是门主是不会喜欢念法门里的人的。”
　　“我才不管！”铃洛坚定地说，“我就是要喜欢他，就是喜欢他！什么也阻止不了！”
　　“你知道门主是谁吗？”却里躺倒，张眼看着天，声音有些飘渺。
　　“光琼啊。”
　　“光琼是谁？”
　　“念法门门主啊。”
　　“那念法门门主是谁。”
　　“光琼。”
　　“念法门门主，是念法门门徒的领导，永远的至圣的领导。是念法门门徒值得用鲜血用姓名用一生去保护，去效忠的人。所有人，包括，我。”却里缓缓地说。
　　“我讨厌他！”
　　铃洛惊讶地看着他。
　　“他是神之子，是天下仅有的两个半人半神。他有别人没有的运气，和人缘，他被所有的人喜欢。所有人，即使是我喜欢的人，也喜欢他……”
　　“你有喜欢的人？”铃洛惊讶地说。
　　好像没有听到铃洛的话。很久以后，却里说：“我帮你。”
　　“什么？！”铃洛地说。
　　“我说我帮你。帮你把光琼追过来，好不好？”却里说。
　　“为什么？”铃洛说。
　　见却里不理他一个人喝酒，铃洛也喝了一口酒，说：“好。”
　　“你说的是真话？”铃洛问。
　　“我们从不说谎。”却里的话有些生气。“放心吧，我说到做到，但我说了，我不会明帮的，只会在暗中帮你。知道了吗？”却里猛然挺身起来，一挥手，十分潇洒。
　　“太好了！”铃洛高兴得有些不能自己，扑到却里的身上抱住却里。
　　却里毫无准备，重心不稳，一下子惨叫着从屋顶上摔下去。两个人一同摔在地上。可怜的却里被压在下边。
　　“啊！”却里痛苦地叫。
　　好痛啊，骨头估计都被压到了，肩上本来没好的伤口估计又要裂开了。
　　铃洛不好意思地爬起来，然后扶起却里。一边带着歉意的笑容。
　　这次是真的不好意思啊，虽然以前很讨厌你，看你不爽，但你答应帮我了我就好心对你了。但这次真的是不小心啊！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铃洛一边在心里说，一边咧开嘴笑。
　　“是不是对你好你就会害我！我……”却里不满地说。
　　“不要！”铃洛马上大叫，声音大得让却里大叫“我的耳朵”了。
　　“对不起啊对不起！”铃洛连连道歉，双手合十，一脸可怜样，“我不会再害你了，你要帮我，你说过的。一定要一定要要要……”
　　“那你就把你的任务做好，然后立功让光琼把你调到他身边，否则你要什么时候见他都很困难啊。”却里说，“所以！”却里提高声音，“你快把你的那些文件都看完并且发出相应的指令，不许是不认真的哦！”
　　他还没说完，铃洛已经没影的。
　　却里则很可怜地因为重心再次不稳而摔倒。

　　“却里，给我讲讲好玩的事情，否则我看不下去了啊！”铃洛被折磨地惨叫。
　　却里一边擦着剑，一脸不爽，“不行，做事要专注！”
　　“却里！”铃洛叫出来，瞪着却里。
　　“如果你不想见门主你就盯吧！”却里可谓深知铃洛的死穴。
　　铃洛恨恨地看了一眼却里，又低下头。
　　“却里，你有喜欢的人？”
　　“没有！”却里一点都不想理他，声音懒懒的，半眯着眼，悠闲地晒太阳。
　　可恨！铃洛在心中怒吼，一咬牙，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的目标呢？是谁？光琼吗？”铃洛还是在找话题。
　　铃洛也看出了他不说话根本进行不下去，也不阻止，“不是。“
　　却里沉默着，铃洛说了好几次话都毫无意义。
　　过了很久，却里才说：“他叫片冰，以前是煊炽的部长，就是我的前任。长得如女子般柔弱美丽，但为人冰冷，心也很狠。绝招是指尖冰雪。随时随地可以在指间凝成冰针作为武器。他助前门主打下念法门的威严，立下许多功劳，是前门主最信任的人，对前门主也十分效忠。不喜欢和人在一起，也不喜欢功名利禄，独断独行，不过问世事，只听前门主的话，为人高傲，就如一片冰，冰冷，一尘不染，几乎可以说是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那他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但是，因为他太过于独断独行，以至于一场重要的战争里使得几千人因而死去。然后他被卸除所有的职责，从念法门逐出去了。从此行踪不明，没有一点消息。”却里有些失神。
　　“却里。“铃洛看却里失神的样子，不禁叫了一声。
　　“什么？”却里突然回过神来。看到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啊！——”铃洛惨叫出声。
　　“你帮我做好不好？”铃洛还是不放过让却里帮他看文件。
　　“不好！”却里毫不犹豫得拒绝。一边拍着胸口平静刚刚被吓到的心。
　　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