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狐影·爱恋之罪》斑竹枝

5、第 5 章

　　笛声回荡在满是鲜血的小屋里，这样清幽的乐声，原该在月下水边吹奏，听曲的人，手上原该有一盏微浊的酒。
　　妖物晃动头部，发出痛苦的喊叫：“哦……哦……”
　　“不准吹……不许……”
　　晴明觉出颈上的压迫减弱了，立刻低喝一声：“恶灵退散！”一指点中了妖物额头。
　　“啊——”在妖物的长声惨呼中，晴明开始舞蹈。
　　镇魂之舞。

　　“东方千仞……西方流沙……”
　　笛音突起高声，由空灵而悲怆，由幽静而怜悯。
　　“南方炎火……北方飞雪……魂兮归来……”
　　山川呜咽，草木同悲，清风低徊，明月掩泣。
　　衣袂飘扬间，着白衣四方起舞的男子，黑如流泉的发丝在风中飘舞，星、云、月，随舞步而移，在发梢间流动。安倍晴明，已化为一道飘倏浮光的魅影。沉声低低唤出的咒语，与笛声浑然天成，两个相知相契的知已，此刻终于化为了一体。
　　“是……是……白狐啊……”
　　趴在屋外的仆役忍不住小声惊呼。
　　“魂兮——魂兮——归来——归来——”
　　重复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有人在轻轻叹息，抚慰，柔声呼唤……回来，好吗？……回来，好吗？……回来吧……回来……回来……
　　妖物似被无形的绳索缚住了，一动也不动。
　　晴明腰肢一转，慢慢靠近妖物。
　　“呜——”有人在哭。

　　舞住，笛停，一时间，万籁俱寂，天地间只余下这悲愤莫名的哭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哭声的来处。
　　“呜——”妖物颓然哭倒在地上：“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在那时候，就决定变成厉鬼……来报复这个人……”
　　……
　　“博雅大人，不是所有热爱音乐的人，内心都象你一样纯洁无瑕。”
　　……
　　“我……解脱不了……逃不开……避不掉……”
　　……
　　“这个卑鄙的男人，一心只想超过其它人，派人杀死了我的主人，把我抢到手，向大家炫耀。”
　　……
　　“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
　　“决不能让他得意，决不能让他活得好好的。他的手不配拿起乐器，他的口不配吟唱歌曲。”
　　令人惊赅的，妖物哭诉出这些话。
　　连晴明都呆住了，妖物的声音竟是两个！
　　一男一女，男的满怀仇恨，女的哀怨万分。两个不同的声音从妖物口中传出来，时男时女。
　　“阴阳师，你可以阻止我复仇，却无法剥夺我的自由，我还可以选择毁灭我自己！”
　　……
　　“毁灭吧……让我……就这样毁灭吧……无法挣脱的命运啊……”
　　“毁灭！”
　　“毁灭呀……”
　　妖物开始尖声厉笑，重复着最后一句，怨毒和悲伤交织。
　　开始燃烧。
　　妖物的躯体迅速枯干，熊熊火光中仍然传出尖笑。
　　“啊！桐方！”博雅想冲上去抢出一代名琴，晴明一把拉住他：“你仔细看。”
　　屋子里只有两个物体在燃烧，妖物和“桐方”。在它们之间，横卧着不复人形的荻花亲王和昏迷不醒的淀姬。
　　“那妖物就是‘桐方’的怨灵。它最后毁掉的，是它自己。”
　　“啊——这样说来——”
　　这样说来，亲王为了得到这张旷世名琴，使用了很恶劣的手段。才会导致“桐方”化身作祟。
　　“淀姬她……不会有事吧？”
　　“亲王和她都没事了。不过——”晴明眉头紧锁，似有无限心事。
　　不详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好象忽略了什么，是什么呢？
　　晴明仰首向天，月华皎皎，凉风习习。
　　“博雅，明天是个好天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