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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016/03/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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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黎明,禹景瑶终于苏醒。
太医轮番上前,宫人端上汤药,挽袖接过坐到塌边,正待喂禹景瑶服下,突然被一个力道推开。
“哐铛——”
药碗被打落翻滚在地碎成几片。
挽袖跌坐在地,正对上一双猩红的眼,徒然遍体生寒。
“殿下,您……”
禹景瑶强撑起身,只觉头痛欲裂,周遭情景如蒙上薄纱,置身其中,毫无真实感。
他明明已经死了。
被亲祖母陷害,含冤自缢于天牢。
背负谋逆之名,死后不得入皇陵,只草草葬于长恨坡,还以魂魄之体困在那方寸之地。
他恨,他不甘。
他这一生风光无限,自诩谋略、手段都凌驾于众皇子。有顶力支持的外家、倾心培养的皇祖母,纵然不得父皇宠爱又如何?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象。
太后实则视他做挡箭牌,暗地里为她同镇南王的野种铺路,可惜机关算尽,反被皇帝以此要挟。
后来为保那野种性命,竟同皇帝做交易,以一命换一命。
最是无情帝王家。
可笑他身在其中,却始终未参透。
视线被黑暗吞噬前,禹景瑶心中滔天恨意,恨不得生生世世嗜其血肉,让那奸夫□□求生不得,求死无能!
然而意识越来越沉——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他似乎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禹景瑶再度昏迷,福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众太医赶紧簇拥上前,一番忙乱后总算救过来。
李太医略微年长,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幸而江太医在背后撑了一把,才未免失仪。
不过是一夜,众人只觉心力交瘁。
挽袖换过衣裳再来,想起那双眼仍旧心有余悸,但若细瞧,眼眸深处还隐藏一丝慌乱。
福海并未多想,只当她受到惊吓,安慰道:“殿下刚刚不认人,莫往心里去。”
挽袖连忙福身:“公公这话折煞奴婢了,咱们伺候殿下多年,只一心盼着殿下好,如何会计较这个。”
福海宽慰一笑:“是这个理儿。”
……
临近黄昏,禹景瑶慢慢睁开眼。
轻纱床幔,玉炉宝瓶,头顶是木制的房梁。身下不是冰冷的石床,而是柔软的丝质被褥。
塌边还跪坐着一个人。
白面无须,眼带笑纹,长相喜感,瞧着莫约四十上下,头一点一点的,正在打盹儿。
——是福海!
他不是在自己死后以身殉葬了!
禹景瑶闭了闭眼,仍然不可置信,继而捏了捏眉心,再放下手时,当即愣了。
这分明是双还未及冠的手。
再观四周,形貌陌生。并非溱王府,亦并非出宫前所居的长兆殿。
“哗哗——”
是水声。
他怎么会是在船上?
“哎呦!殿下您可算醒了!”尚不及继续思考,福海听到动静被惊醒,担忧道,“可还觉得哪里不舒坦?”
“……福海?”
禹景瑶许久未开口,声音略带沙哑生涩。福海倒了杯清茶让他润喉,“殿下可感觉好些?”
“无碍。”禹景瑶费力抬起手,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
提起此事,福海一脸气愤,一股脑儿将始末道来,末了道:“老奴已将嫌疑人等关了起来,只待殿下醒来发落!”
看着面前一脸愤愤不平的福海,禹景瑶却想起在他出事后,福海一夜白头的模样,心下微暖。
“让公公忧心了。”
“只要殿下安好,老奴就放心了。”
禹景瑶用过药,斜倚靠在塌上。
五官精致,俊雅如画。乌发倾泻散开两边,虽然犹带病容,眉间凌厉却更胜往昔。
“公公刚刚说有人下毒?”
禹景瑶已经确定,自己不知何故回到过去,只是他印象中并未有此事。
“是,江太医亲自确诊,不会有错。”说道此处,福海顿了顿又道,“可奴才有命人查昨日菜肴、以及茶水,但殿下发作那会已过戌时,所用器具皆已清洗过,所以……”
“所以查无对证。”
下毒人必然算好时辰,且十分了解他的日常作息,能做到这点的这可不是普通宫人。
“是,老奴惭愧。”福海显然也想到这点,担忧道,“船队不日便将抵达江州,殿下这身体可如何受得了。”
“你说江州!”
禹景瑶脑中一个激灵,总算知道自己重生回何时。
贞元十七年三月,二皇子奉旨代君前往护国寺,为国祈福。
同年四月庞妃晋升为皇贵妃,代掌凤印,统领六宫。
——这一年他刚刚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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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2016/0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