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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初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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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如霞似火的樱花开遍日本各地,粉与白的云团在城市间留下靓丽的身影,伴随着人们开始每一天的生活。
而各大学校的开学日,正好就在樱花灿烂之时,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像是一个个互相嬉戏的精灵,在天空中俯看着学子们迈进新的校园,看着他们经历人生中另一个起点。
短短三年高中生活,究竟会带给他们欢笑与热泪,还是会波澜不断,意外重重,或者是骂声不断,外加冷眼相待?
对幸平创真而言,他恐怕属于后者。
也难怪,谁叫他这个插班生在开学典礼说出那番话来,被其他学生讨厌也是情理中事,不过,他并不为自己说过的话感到后悔。
“既然我来了,那就要登上学园的顶点。”
老爸曾对他说过,厨海无涯,既使穷尽一生,也难以学完所有的烹饪技术。
因此,在迈出人生的重要一步前,他进入了远月茶寮料理学园,试图给自己重新定位,并找出以后要努力的方向。
第一天的开学,命运女神待他不薄,除了开学时的怒骂声,加上实技课里发生的小波澜,他的高中开学日还不算太糟糕。
起码,第一天的课程能顺利拿到A,顺带认识这学期的新分组搭档,虽然,她被他的蜂蜜拌烤鱿鱼须吓跑了……
那个女孩,是叫田所惠吧。
说来他也神经粗,顾着课业的安排,居然忽略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学生宿舍该怎么去?
这个问题此刻成了创真目前最大的麻烦。
眼下已快接近黄昏时分,许多结束课业的学生都结伴离校,回到各自的宿舍。
由于远月学园占地颇广,学生宿舍与校舍之间都有一段路程。学生们有些搭乘校内的公交车,或者自己骑自行车上下学,各别家境富裕的学生还会有专车接送,丝毫不用为如何上下学犯愁。
为此,他去找人问路嘛,同年级的学生们大多都对他冷言冷语,有些干脆懒得回答掉头就走,或者直接说校园里没有极星寮的存在。
一路碰壁,问不出想到的答案,可这世上仍是有好心人存在。
尽管他的嚣张言词在学生中惹起众怒,还是有位中学三年级的学弟帮了他的忙,要他去校舍不远处的车站看一看,或许会有通过他宿舍的公交线。
“极星寮……极星寮……”
创真一边念叨着宿舍的名字,一边顺着学弟所指的方向,跟着离校的学生们来到校舍不远处的一处公交站。
在那里,他看到一块指示牌,上面列出了通往校园内部各处的线路和时间,可是,他在里面仔细翻找,却找不到直达的线路,只找到新生指引书上所列的中途站。
喂,这后面的路程该不会要用走来解决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很大,创真忧心衷衷的看了一下排队候车的学生,再抬头打量天色,唉……看来今天是逃不过要长途步行的命运,罢了,他认命,先坐公交车前往中途站,之后再作打算,他就不信,自己会去不了极星寮!!
“哎,那不是绘里奈小姐么,在她身边的男生是谁啊,他长得好帅哦。”
就在创真决定好要坐的公交路线时,站在他身后的女生们突然骚动起来,于是,他也好奇的顺着她们的方向放眼望去,刚好就看到“熟人”。
那不是在插班生考试中担任评审的薙切绘里奈么?
自插班生考试过后,他与她就没有再见过面,就算有交谈,也只限开学典礼时的简单聊天。
此刻,她正与一个银发男生愉快的交谈着。
后来,不知是察觉到车站众人的视线,还是她有第六感发觉他在人群中观望,只见她对着车站的方向皱了一下眉,就匆匆结束与男生的聊天,并迅速坐进路边停靠的黑色轿车离开车站。
“真可惜,他们走了。”
“是啊,真羡慕绘里奈小姐,那个男生应该是高年级的学长吧,难道是……”
“不可能啦,你再胡思乱想,小心被踢出学园。”
焦点人物一消失,车站的骚动也跟着平息下来,创真没有继续八卦下去,而是跟着人流排队,准备登上公交车,前往指引手册里提及的中途站。谁知道,队伍还没排完,自己的手机就先响起来。
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创真就知道是自家老爸打来的。在入学考试前,他就曾与老爸通过一次电话,当时他被气得落下狠话,并扬言会靠自己的实力在远月存活下去。
现在,老爸再次来电,是来确认他的存活情况么?
“喂,老爸,现在是你的工作时间,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再忙也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嘛,先恭喜你通过远月插班生考试,下次我回来时给你补发贺礼。”
电话另一头的诚一郎语调轻松,似乎并不担心儿子以后的生活会有突发状况出现。
“贺礼就免了,我现在只想先找到就寝的宿舍,好好洗一个澡,再倒头大睡一觉。”
虽然不想让老爸看到自己的窘况,但创真还是无法摆脱家里的相处模式,言语间很容易就对自家老爸说出自己的近况。
而以前,老爸也会适度开导他,或支使他去厨房打扫卫生转移注意力,不像现在,他刚说完,就换来老爸的一阵阵笑声。
“哈哈哈,你小子肯定是被学校分配到那里了,不错,够幸运,那里是个好地方,好好珍惜这三年的宝贵时光吧。”
“等等,老爸,我怎么觉得……你知道某些内情,该不会你……”
“我最近都在国外工作,你那边的情况我完全不清楚,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是好事还是坏事?”
创真有预感,老爸要交待的事情绝不简单,就像他初次来到远月参加插班生考试,只有真正来到目的地现场,才开始了解老爸的用意。
“笨蛋,当然是好事,我在远月给你找了个伴,她是远月的国际生,现在就读二年级,比你大一年,你可以放心把她当成是干姐姐来看待,有她和你在一起,我在美国工作也能安心一些。”
“老爸,你别说风就是雨啊,你说她是国际生,也不看看你儿子的英文水平,连交流都成问题,还怎么去和她交朋友?”
“放心,他是我一位中国好友的女儿,虽然她的家族在香港居住多年,最近又为了事业旅居法国开中华料理店,但是在语言方面难不倒她的,你们之间不会有交流障碍。”
“你说的到是轻松,我现在还在为找宿舍的事情烦恼,哪有空余时间去交新朋友……”
“再等二十秒吧,以她目前的车速,应该很快赶去你那边了,到时候你和她可以好好聊一聊。”
“二十秒?喂,老爸,快给我解释清楚,你是长了千年眼还是顺风耳,还是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怎么能如此准确的猜到她到达的时间?”
创真快被自己的老爸弄糊涂了,难得的越洋电话,父子间的话题却越说越糊涂,话说二十秒的时间能发生什么事?他排队等车都能耗去不少时间。
“是我叫她去接你的,你的宿舍离车站有点距离,第一次让她载你一程,就当作是熟悉周边环境,哦,她已经到了,我就不跟你聊了,好好加油,笨儿子。”
“给我等一下,起码把她的名字告诉我……”
创真的话才说到一半,手机的另一端已传来挂线的忙音,紧接着,一阵尖锐的摩擦声响起,原本已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再度变得喧闹起来。
在这个车站停留的学生们一般都是搭乘校内公交,或者是等待私人座驾接送,车站显少会有其他车辆停靠。
而现在,一辆全黑色YAMAHA机车在车站旁停了下来,车主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她身着一套紧身黑色皮衣,头戴同色系的头盔,从衣领上的徽章能够看出,她和他们一样,都是远月的学生,年级别比他们要高,难道是高年级的学姐?
车主未下车,周遭的学生们已暗自议论纷纷。
他们发现车主的目光早已越过人群,落到某位初来乍到的插班生身上,这下他们都乐了。
那个狂妄说大话的插班生不仅得罪同级生,连高年级的学姐都看不过眼,要亲自上门教训一番,这回到是有好戏可看了。
然而,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命运女神就是不遂他们的愿,接下来的事态完全往意料之外发展,谁也猜不到,这位骑着机车来找创真的学姐是另有目的。
“抱歉,因为升学考试的原因,我来晚了,请问你就是幸平创真吗?”
没有出现心里期待的画面,只有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惊讶。原以为是高年级学姐教训狂妄学弟的戏码,却一瞬间变成平淡无奇的初识场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我就是幸平创真,请问你是……”望着走到他面前的高挑女生,创真刚想开口问明白,到嘴边的话又不禁吞了回去,有过开学典礼的前车之鉴,他实在不敢肯定,眼前的女生是否就是老爸所说的那个“伴”。
“初次见面,我叫艾莎,是远月学园二年级的国际生,令尊幸平城一郎先生是我父亲的好友,以后的校园生活请你多多指教。”
“让学姐专门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我家老爸给你添麻烦了。”
简单的自我介绍一番后,名叫艾莎的女生友好的向创真伸出手,而被打消疑虑的创真在松了口气之余,也笑着伸手回握。心里暗自轻叹,幸好事态的发展都如老爸所言,他与这位“干姐姐”没有半点交流障碍,要不然发生鸡同鸭讲的情况,他还不知道怎样处理。
“没关系,这些都是小事,我很高兴能帮得上忙。”摘下头上的头盔塞到创真的手里,艾莎查看了一下他的双手,发现他的随身行礼只有书包和刀具盒,还有一个炭炉,便问道:“你的行礼就只有这些么?要是还有其他东西,我可以叫人过来帮你运到宿舍去。”
“不用了,学姐,重要的行礼都已经通过快递送去宿舍,身边只剩下这些小东西,学姐的宿舍也是在极星寮附近么?”
在茫然的寻路过程中碰到一盏照亮前方的明灯,对创真而言无疑是一种解脱,于是,他趁着聊天之际,向艾莎打听起极星寮的情报。
“我和你住同一栋宿舍,至于那里的情况嘛……我只能说,那是个好地方,你到步以后就会明白了。现在我们就出发吧,以我车子的速度,在日落前就能把你送到宿舍。”
艾莎本想把事情说清,后来想起城一郎曾交待过的话,便硬生生的转换了话题。
凡事有个规矩,极星寮也不例外。作为其中一员,有时候也要遵循古老的舍规,不该说的话绝不能出口,这点她必须做到,况且,新生指引手册应该也会有所提醒,她不提及也没关系。
“嗯,那就麻烦学姐载我一程。”
一昧在车站拖拉,只会不知不觉熬到薄暮时分。
此时,来搭公交车的学生有增无减,创真可不想自己再度成为被围观的对象,便及早提起手上的炭炉,在学生们的奇怪目光注视下,坐上艾莎的黑色机车,快速朝极星寮的方向进发。
机车的引擎声在公路上呼啸而过,当艾莎载着创真前往极星寮之时,车站的候车亭内走进另一个身影。
他没有跟着人流排队等车,而是慢慢走到创真原来候车的地方,弯身捡起地上的一张黑白地图,冷冷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之后就顺手把纸揉成团,扔进前方的垃圾桶里。
人们总说樱花盛开的时候,春之女神也会将春天的暖意带到每一个人的身边。
为何这一年,他依然觉得寒冬未曾离去,心里残留的寒霜越积越厚,那形成的冰棱甚至已穿透他的心,冷得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