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比谁更寂寞》慕容素衣

6、第 6 章

　　和刘文分手后，苏乔并没有去找陆晨。
　　无数个有月亮的夜晚，她将车开到陆晨的房子下停好，远远地伫望着他房间里的灯光。运气好的话，偶尔还能看见他月光下的样子。
　　他们就这样在月光下彼此伫望。咫尺天涯的相隔更加深了那种寂寞感。
　　一个夜晚，苏乔鼓起勇气来到陆晨的房门前。犹豫再三，还是匆匆离去。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陆晨打开门，只看见门口有一枚钥匙，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下面垫着一张纸，写着一个地址。

　　苏乔一直在等待陆晨用那枚钥匙打开她的门，亲热地叫她乔乔我的小乖乖，在寒冷的冬夜给她端来一碗爱心和文火熬成的鱼汤。
　　屋子里放着细若游丝的音乐。
　　苏乔倚在沙发上，因为每一次细微的声响而跑去开门，又因为每一次的失望而愈加敏感。
　　日子因为等待而无限拉长。
　　陆晨一直将那枚钥匙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每每拿出把玩时钥匙已沾上了他的体温。
　　寂寞时他常常数着黄玫瑰的花瓣，单数还是双数，去还是不去。
　　日子因为有了选择而不那么无聊。

　　终于有一天，苏乔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拨通了陆晨的电话。
　　她软声央求，他无动于衷。
　　她执拗地拨打着他的号码，重复的女声告诉她：“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终于放弃了等待，在凌晨三点的寂寞和绝望中，她划开了自己右手的动脉。
　　生命随着血一点一点地流走，在最后的意识里，她记起他们看过的那一次烟花，她对他说：“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世界，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亲爱的，请记住我们的约定。我要先走了，因为我不想活得那样寂寞。我相信，有一天，我们会相会。就像我们从来不曾分离。
　　这些恍惚的想法幻化成一朵笑靥，凝结在苏乔最后的容颜上。
　　陆晨终于用钥匙打开了那扇门。
　　苏乔安静地躺在床上。再也不会微笑，再也不会哭泣，也许，再也不会感到寂寞。
　　她永远永远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
　　凌晨五点，月亮西下，天际已有隐约的晨光。陆晨的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春暖花开的时候，陆晨来到了西湖边。
　　苏乔的骨灰贴身放在他的衣服口袋里。
　　西湖的春天真美啊。桃花似火柳如烟，春水碧于天。
　　苏乔曾经说过，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和他住在西湖边的一个小茅屋里。
　　无数对情侣说说笑笑地和他擦肩而过。双双对对，只恨不是我和你。
　　“乔乔，我们来了。”陆晨对苏乔说。
　　陆晨在西湖边定居下来。苏乔的骨灰，撒在了西湖里。
　　诗人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仍然活着。
　　你告诉我，死了的和活着的，谁又比谁更寂寞？
　　一生有那么多年，一年有那么天，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又该如何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