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外传》零零伶

19、第十八章 尴尬之事

　　月老宫中。
　　“噗！”相思刚饮了一口香茶，在看到镜中所显现后，始料未及的全数喷了出来。震惊的看着镜中旖旎的景象，一时间没能消化如此大的信息量，顿时如石化了一般呆愣住了。
　　月老疑惑的瞥了一眼相思，看到她目瞪口呆的傻样，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困惑她怎有如此大的反应。放下手中的书简，他起身探去。
　　然而看到镜中那一刹那，微微一惊迅速低头，只见相思还仿佛入定了般发愣。他连忙伸出长指快速的将相思的眼睛蒙上，不禁自责，怎么忘了这等事。
　　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相思才从所视传输进大脑的复杂信息中回过神来。感受到眼睛上那温热的手掌，下意识的便想将它掰开来，手掌的主人等意识到相思的意图，再制止已来不及。相思已从月老扒开的指缝中再次将镜中的景象一览无遗。
　　月老顿时哭笑不得，心道这是什么女子。他索性抽离了手，转身将广袖一拂，那镜子应声而倒。月老直接捧过了相思的脸颊，把她的视线从那羞人的一幕移开。
　　突然被人打断，而面前又跑出了个活生生的面孔，相思头部向后一仰，看着面前的人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咕嘟一声在这安静的月老宫中听得是一清二楚。
　　月老微微挑眉瞄了一眼她的脖颈，又转而把视线放回她的脸上。相思眨巴着大眼睛默默静了半晌，才渐渐有了点异色。只见她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升温，耳朵已经红的似是秋末红透的辣椒，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水光，似乎还有些委屈。
　　“呀！”终于，她大叫一声，迅速捂住了脸，慌不择路的起身想要跑出宫去，撞到柱子上疼的一声闷哼也不管，只顾迫不及待的远离月老的视线之内。
　　月老缓缓站起身，看着半掩的宫门忍不住轻笑一声，摸了摸额间的虚汗。
　　相思慌慌张张跑了出去后，随意驾了朵小云便无目的的乱晃。心乱如麻，脑海中一次又一次的播放镜中所见，突然画面一晃，又出现了仙君那张俊美的面容，仿佛与镜中人重合了一般...
　　“不要再想了！”相思不由哀嚎一声，怎么能在那种景象中想到仙君呢，太失礼了！简直是大逆不道！她苦恼的伸出手掌使劲拍了拍脸蛋，跟个拨浪鼓似的摇头，欲要将那荒谬的联想赶出脑外。
　　“呵呵，仙子好雅兴啊，怎一人在此自娱自乐？”
　　蓦地一声低沉磁迷的声音入耳，相思连忙停下动作看过去。只见一位墨发黑胡一身银襟玄衣手持羽扇的仙者正乐呵呵的驾云朝她走来。
　　“不知大仙名号是...”相思诧异道，听来似乎这人认识她。
　　“西王母诞典之上，仙子点头莞尔，竟不想这样快就将本君给忘了。”仙者见相思疑惑也不生气，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摸了两把胡子，接着说道。
　　“本君乃道教天神，三清之一，太清大帝也。”
　　“相思初来乍到，不知大仙驾到，还望赎罪。”相思惊讶，连忙低头施礼。
　　太上星君笑了两声便安抚相思道：“无妨无妨，仙子位列仙班不多时，不知晓自然在理。别这么拘束，本君又不会责怪你。怎么，今日是奉了王母旨意来此办事？”
　　“不是，说来羞赧，相思现下已不在王母座下伺候，只因一些私事逗留天庭。”相思说道。
　　太上星君闻言眉峰微微一扬“哦？”了一声，不着痕迹说道：“听闻仙子本身即为树灵，想来在下界修炼也是极为不容易吧。”
　　“也多亏贵人相助，不然相思何有如此幸运，得位列仙班。”
　　“贵人？”
　　“正是专司婚爱之神，月老仙君也。”
　　“月老？！”
　　太上星君在听到月老的名号时，脸色一变，眉头瞬间拧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相思见太上星君异样，不由疑惑的问候道：“大仙？”
　　太上星君得相思的呼唤，马上又恢复到了如沐春风的笑容，连连摆手，说道：“无事，只是突然想起自家的大门似乎没关，瞧本君这记性，可得赶着回去一趟。”
　　“如此，相思便不远送了，大仙慢行。”相思听闻，礼貌的微微一笑，向他施了个礼。

　　待太上星君走后，相思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莫说没有压力不可能，感觉只要哪一处言行没照顾对，就有可能为自己惹来些麻烦。在天界这种例子更是多不胜数，自是小心为妙。
　　在原地径自站了会，相思发现自己的脸似乎不再热乎乎的了，心跳频率也稳定了许多。不由欣喜，看来与太上星君说上两句话分个神，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不会再缠绕着自己了。可现在自己又要去哪里呢？
　　许久未曾回过老窝了，想回去看看。
　　这个想法突的一冒出来，相思便已经行动，瞬间飞身下了凡间。
　　悄然落在树顶，所幸无人发现。相思轻呼一口气，一种自在感浮上心头，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还是自家的老窝舒服，一想起月老宫中幽静且清冷，她就更加想念热闹一些的凡间。
　　“愿顾郎一切平安，心愿达成，早日归来。”
　　姻缘树树杈突然一声颤动，带动树叶间摩擦的簌簌声响。
　　相思回过神来低头去看，只见层层树叶间一团萤绿幽幽升起，荡在半空中时微微停顿了下，便朝着相思的方向迅速袭来，像是一条敏捷的泥鳅，速度快到让人无法抓得住。
　　那萤绿直冲相思心口，蹭的一下便闯入了相思的身体，引入其中。接着，那团绿光便在她思想中荡漾开来，传递给了相思这么一句话。
　　“这个声音...是桃蓉！”
　　相思听到愿灵的请示，蓦地睁开了双眼，飞身跳下了树。只是落地时一个不稳，没注意脚下的小石头，“哎呦”一声惨叫，把桃蓉和各路来此祈祷的路人都给吓了一跳。
　　“死丫头，原来是你啊！突然出现你是想吓死我啊！”桃蓉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白了一眼相思，将她从地上扶起，嘴上已经噼里啪啦的说起来了。
　　“嘿嘿...这不是眼神不好吗。”相思摸着摔疼的头傻笑两声。原本对桃蓉只是因为凡人所说的缘分，认为她性格好像不错，相处怡然自得。
　　只是当在传影镜中窥得她往生，再见时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丝初出茅庐的好感了，而是徒增了许多感触，面对眼前的女子更是多了几分珍惜之情，就如同自己真的和她一起长大一般，能够将她内心的坚强和挣扎看的一清二楚也感同身受。
　　“发什么愣呢？这么专注。”桃蓉见相思看着她半天没反应，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相思惊觉赶紧一把抓住了她，笑道。
　　“桃蓉姐，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你这丫头，真狠心。那事之后许久也没来看我，叫桃蓉姐好想啊！”桃蓉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色，赌气般捏了捏相思的鼻尖。
　　“桃蓉姐来系红绸？”相思垂眼看了看桃蓉挎着的小篮子，故意说道。
　　“盼我心上人平安。”桃蓉也毫不避讳，嫣然一笑看了眼自己刚抛上树的红缎带，转身就准备出院。
　　“上次听你和柔霜说了，就禁不住好奇。他现在在哪？”相思连忙跟了上去。
　　“顾郎赴京赶考去了，他是个有才情的读书人。”桃蓉说着脸上露出了稍稍得意的笑容。
　　“可是，离揭榜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你的心上人还没有回来吗？”相思疑惑的问道。
　　“这...”桃蓉听到相思的疑惑后，步子一顿，愣了一下。
　　她敛眸思索了下抬头笑道，“一定有事情耽误了，所以没有及时赶回来。一定是这样的！”说到最后，连相思都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勉强，不由担忧的蹙眉。
　　“桃蓉姐，万一...我说万一，你的心上人不会来找你了呢？”
　　“不会的！没有这种假设！”桃蓉一听连忙扭过头来激动的反驳相思，连连摆头。见相思依旧眉头紧锁的看着她，桃蓉苦笑了一声，轻叹道：“相思你可曾有过喜欢的人？”
　　“喜欢？我不懂什么是喜欢。”
　　“时时刻刻想着他，念着他。做一切事情之前都会考虑到他，用尽心思为他琢磨，为他担心。他快乐你亦然，他痛苦你也可以感同身受。”桃蓉温柔的笑着，可眼底慢慢起了雾，满含柔情似乎陷入了无尽的回忆里。
　　“每时每刻都要想念，那该多累啊！”相思惊叹道。
　　“不，怎会累呢，没有他的日子才叫累。”桃蓉缓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相思，道：“我与顾郎的感情有物可证，自然肯定他如我一般，即使分隔两地也能感受到我内心的憧憬，他一定也同我希望的那样回到这里，相信他就如相信我的感情那般。”
　　相思被桃蓉一大堆话都快给绕晕了，更别提听懂这其中的含义。眉头越拧越紧，垂头啃了半天手指头也没想出个什么名堂，依旧迷茫疑惑的看着桃蓉。
　　桃蓉见她纠结，也不再作过多解释，轻笑着抚平了她的眉头。

　　回到天宫的第一时间里，相思便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传影镜，口中急切道：“顾留现在在哪儿？他现在在何处！”
　　月老听到相思那欲要翻天覆地的动静走了出来，正思索这丫头什么时候回来，跑哪里去了，她便火急火燎的从门外冲了回来，粗鲁的拿起传影镜就开始摆弄它。
　　“出了什么事，你竟这样急切？后面有狼追你？”月老斜眼瞄了瞄半开的大门。
　　“仙君，我刚遇到桃蓉姐了。”相思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坐在地上仰着头认真的看着月老道。
　　“那又如何。”月老闻言挑眉轻笑了一声，仿佛已经预料到了。
　　“仙君你不惊讶？”
　　“我预料就算不偶遇，你也定会去找她，不是吗？”月老坦然自若的反问道，相思一愣，思及还真是！
　　“凡间揭榜已有三月，可是顾留却不见踪影，我想知道他现在在何处，为什么不回去找桃蓉姐？”
　　月老长身而立，面无表情的俯视一脸急容的相思，对她的问题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意味深重的盯了她半晌才开口。
　　“相思，你现在还确定你当初的言论吗？只要相爱之人就一定会突破任何障碍，最终白头偕老。”
　　“仙君怎突然问这个？”相思诧异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该知道顾留的去向吗？
　　“我问，你答便是。”月老毫不理会，依旧面色淡淡坚持相思的答案。
　　“是的，我依旧如此认为，自从感受到了桃蓉姐的爱意我更加坚定这个信念！”相思深吸一口气正色回答道。
　　月老见相思一本正经，坚定与他对视时，缓缓牵起了嘴角，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意味深长。
　　“那我就让你见上一见，你所坚持相信的东西，经过现实的摧残，怎样不堪一击。”月老说罢宽大的红袖向石案上一甩，镜子仿佛有了思想，自己站了起来。镜中立刻向空中折射出了一道光束，光束在半空中如同卷轴一样缓缓展开，赫然将镜中的景物放大了数倍，路人的五官都清晰可见。
　　当看到一队威武的士兵披盔戴甲威风凛凛的在人声鼎沸的街道前行时，一道英姿勃发的背影骑着枣红色的马匹闯入视线中，熟悉的让相思慢慢蹙起了眉头，视线紧盯那人，不由自主的提起了胡乱跳动的心。
　　路过的百姓，有些仿佛认出了马上的英俊青年，亲切的与他打声招呼，青年冲他摆手，侧脸点头一笑。然而仅仅侧颜已让相思平静的心湖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水浪，让她不可置信的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摇着头后退了两步。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