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外传》零零伶

14、第十三章 情爱是什么

　　“既然你如此大爱，方可以向王母娘娘请示，留在凡间帮助受苦受虐的凡人。岂不比跟着我要好？”
　　月老轻蹙眉头，眼底泛着淡淡的不悦，目光紧盯面前比他矮了一头的相思。
　　相思原本强颜欢笑，却不想听到他突然冒出这种话后登时卡的一脸僵硬，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因为她以为月老不会再赶她了，即便这次没有找到，但是她以为月老已经变相接受了她的报恩。
　　“不！”相思慌忙间赶紧一把扯住月老的袖子，脸上尽显焦急之色。“不行，你这是什么话。我还未帮你打开心结不是吗？”
　　“我找了数百年都未曾找到的人，你又有什么把握一定可以找得到？”
　　“我...我...”相思一时语塞，尽管绞尽脑汁也再找不到任何正当理由来反驳。
　　“你只是一个修炼了几百年的树灵，什么都未曾经历过。所以你不明白情到底是什么，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毕竟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我是不懂，但是身为月老的你就一定懂吗！”相思慌忙之中口不择言，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惊恐的看着他的反应，可是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月老听到相思话后显然愣了一下，没想到相思竟会说出此等话。思及到此，他不由觉得好笑。他可是月老啊，世间姻缘的主导者，就算世人都不懂他也不可能不懂。
　　相思看到月老突然的笑意，顿时更加惊慌，连忙想要道歉，可是却被月老制止了。
　　“何出此言？”
　　“啊？”
　　“你清楚我是谁，又怎会说出那种话？”月老看着不知所措的相思，不觉好奇。
　　相思胆战心惊的看了月老半天，确定他不是生气之后，也就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那相思就大着胆子问恩公，情爱是什么，不就是两情相悦的人可以相守相爱嘛。既然你是爱那个人的，为什么那时你们会分开，不是该抛弃一切也要牵住她的手吗？既然你爱她就该不顾一切的去寻找她，一丝线索也不能放过直到找到为止。所以，我无法理解恩公你的情意。”
　　相思深吸一口气，说的铿锵有力，目光坚定的直直望着月老的眼中，毫不畏惧。就算恩公生气也好，无论他作出什么决定都好，她都必须要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爱情不止是两个人的事。如你所说...”月老若有所思的住了口，抬眼看了看相思迷茫的样子，抿嘴苦笑一声。
　　“我不懂。”相思不解的看着月老隐有苦楚的脸摇了摇头。
　　“你随我来。”月老叹了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欢浮楼，转头对相思认真道。“我会让你懂。”
　　月老说罢便化为一道红光冲向了天际，相思虽迷茫却暗暗高兴，好在月老并未坚持让她离开。思索片刻，相思也连忙幻身跟了上去。
　　等相思回到了天庭，正看到月老缓缓推开了月老宫的大门，唤她进来。晶莹剔透的宫殿里依旧寒冷荒凉，不知哪里来的风把殿中红色的纱幔吹拂，飞舞在相思的眼中。她轻轻撩开纱幔寻找着月老的踪迹，纱幔一层接着一层，直到尽头才可看到月老的贵妃榻。
　　洁白的鹅毛毯上坐着一身红衣似血的月老，他正专心致志的摆弄面前石案上的一面雕刻精美的镜子，一头墨发也不再随意披散，用了一根红绳轻轻系住，柔顺的垂在身后。
　　“你过来。”月老抬眼看到了相思，冲她招手。相思听话的走了过去，走至月老面前的石案旁停下，盘腿席地而坐。
　　“这是传影镜，可以看到凡间之人所发生的任何事。”他边说边用手在镜面上轻轻一拂，镜中立刻就变换出了一番热闹的场景，只是镜中的景象让相思倍觉熟悉。
　　“这是？”相思诧异的看着镜中所呈现的景象，那华丽精美的建筑，那一个个穿金戴银的美艳女子无一不让相思惊讶。因为镜中所幻化出的正是她不久前所在的欢浮楼。
　　“这个！是...桃蓉？”相思在看到镜中那个略显青涩却不掩美貌的女子后惊讶的转过头看向月老，月老看到她眼中的惊讶后点了点头。
　　“没错，这是桃蓉。不过不是我们看到的不是现在的她，而是以前的她。”
　　“你是说我们看到的是桃蓉的以往？为什么要这么做？”相思看着镜中那个容貌确实还带些青涩的女子，不解道。
　　“桃蓉她有一位挚爱之人。你不是确信那所谓相爱就可以突破一切的情感吗，我就借她让你明白。”月老似乎成竹在胸，瞟了一眼镜中景象，话里却似有隐情。
　　相思尽管疑惑至此也不再多问，扭头专注的看着镜中的景象。
　　原来桃蓉从小就生在欢浮楼中，她的娘亲也是一位青楼女子，在她无尽的等待所爱之人中生下桃蓉便难产死去。在青楼中生下的孩子，不出意料长大后也只能做一名青楼女子。
　　欢浮楼的妈妈从小便训练桃蓉，企图把她培养成欢浮楼的花魁。一同受训的除了桃蓉外，当然还有其他的孩子，岁数不一，多数是被家人卖进来的。在这些孩子当中，只有柔霜和桃蓉岁数差不多。只不过，柔霜却是被人遗弃的孩子，被欢浮楼的妈妈捡回来的。两人因为床铺隔得比较近，年龄不差便慢慢成为了好朋友。
　　岁月的流逝，两人都长大了，到了要出房接客的年龄。但是慢慢，欢浮楼的妈妈就瞧出了不对劲。柔霜从小性子就烈，一直不愿好好听话，好好学习，到了接客的那日更是死也不愿，妈妈不愿看到自己亲手培养的姑娘被打死，只能把她关起来直到她学会听话。而桃蓉，完全不负妈妈的训导，琴棋书画什么都学，媚人的招数也是一套一套的，渐渐便打响了花魁的名号。
　　相传那时只见花魁一面便要千金，桃蓉知道只要自己继续保持这个头牌便很快就能攒到钱为自己赎身。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妓女，可是偏偏就因为这个更让她想要逃离这个命运。她从来都未喜欢过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接客甚至比柔霜更要排斥。
　　可是尽管如此，每每要受烈酒烧肚、陪笑轻薄的日子里她只能忍耐，只要一想到自己囊中慢慢多起来的银子，她就会感觉喝的酒都是甜滋滋的。
　　最让她放不下的便是柔霜，她们二人曾是朋友，她又怎能不知道柔霜心里所想，只是两人面对事物方法不同罢了。
　　柔霜是个一根筋，一心只想保全身子总有一天逃出去。而桃蓉，她自知柔霜的想法简直犹如登天却怎么也劝不了她。只知道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想要好好的生活，幸福的嫁人，只能靠自己。
　　为了这个信念，她一直努力维持着花魁这个名号，如此一过便是五年。可是再漂亮的花朵也禁不住时光的摧残，花魁之位岌岌可危，然而那时，她的荷包已经快攒够了。
　　那一天，她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偷偷跑了出去。褪去了丽服，穿着普通人家才穿的麻衣布裙，带着一篮子的香和福纸满怀期待的去了城里最灵的一座月老庙。
　　没有女子不期待一段美妙的恋情，尽管在那种地方已经残噬了她许久，可这个想法依旧盘绕在心头，久久不能离去。
　　“信女桃蓉，虽命数浅薄，但出于对姻缘的希冀来此诚心拜候，求月老可以赐信女一段情缘，信女当感激不尽。”
　　蒲团上，一身粗布麻衣的桃蓉尽管脱去了华服但依旧面若桃花，媚眼如丝，满含期待的对着庙中的月老石像一拜再拜。她有信心，一定可以离开那个地方，再过不久，一月，两月。
　　一定就可以，那时候自己不再是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可以找到个普通的夫家，贫穷也没关系。丈夫下田耕作，自己纺织做羹汤。
　　他们还会有一个孩子，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很是乖巧可爱，长大了会喊娘亲。长大后，男孩儿就送他去私塾，让他考取功名为国家效力。女孩儿就给她找个好婆家，她的丈夫也一定会很爱她。
　　想到此，桃蓉的眼中不禁热泪盈眶，一种将要破土而出的巨大喜悦感笼罩着她直到听到楼下妈妈的呼喊声。
　　她拭了泪下了楼，端起了平日里媚人心弦的笑靥，不知所味的一杯杯喝着手中的酒，醉了心里也是高兴喜悦的。
　　“姑娘有何事如此开心？”坐在她身旁的一名身着长衫的清秀俊朗书生好奇的放下了手中欲要端起的酒杯，看着身侧这个一晚都勾着唇角笑得一脸温情的美艳女子。
　　桃蓉面色顿了顿，撇过头去，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穿着简朴一脸单纯不谙世事的书生，立即便把眼底的暖意收了回去，快速的挂上了职业的笑靥，提起酒壶为自己和那名书生热情的蓄满了酒杯。
　　“公子真是说笑了，你见哪个青楼里的女子是满脸愁容的？不笑还哭不成。”桃蓉心情好打趣道。
　　那书生听后一愣，随即尴尬的面上一红，摸摸后脑勺傻笑一声。想来桃蓉说的在理，便面红耳赤的想要抱拳道歉，却不想袖子一扫竟无意间把桌上的酒壶一下子打翻在地，那酒壶在桌上滚了一圈，酒水皆数都泼到了桃蓉胸前的衣服上。
　　“这！在下...在下实在是不小心而为之。这...这可如何是好。”那书生看来未曾有过此经验，立马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来，对桃蓉连连作揖道歉，慌手慌脚的在怀中掏出了布手帕还想要抬袖去擦，可是又突然发现是如此尴尬的地方，顿时臊的一时不知该如何进退。一同前来的其他几位书生在一旁见此，皆揽着身旁的女子朗声大笑。
　　“顾兄，这酒水湿的可真是地方啊！”
　　“就是，顾兄好艳福啊！”身旁的一个穿着讲究的男子调笑道，揶揄的撞了一下那书生。那书生红着脸更是手足无措了，慌忙弯腰道歉不敢看桃蓉的脸色。
　　桃蓉不小心被酒水泼了以后，笑容登时卡在了脸上，不由在心里嗤笑开来。这种伎俩，以前那些有钱的达官贵人也是用过不少。哪个不是心口不一，故意将酒水湿了衣物，便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硬扒了那女子的衣服，真可谓是不知羞耻。面前的这人竟还身为一名书生，故意装的一派纯良，简直枉为读书人！
　　她虽心里气急，但面上只能强装笑颜道：“不好意思各位公子，桃蓉怕是要失陪一下，去换件衣裳。”
　　她连忙掏出锦帕盖在胸前，心里微微发怵。只希望自己不要那么倒霉遇上这等事，希望那人不会有如此禽兽行为，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受这种煎熬。
　　“等等！”垂着头的书生突然抬头，唤了一声。
　　顿时，桃蓉心中警铃大作，尽管心里害怕但还是停下了步子，小心翼翼的转过身警惕的看着他。
　　“公子，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