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千石]预告犯罪》佑纪

5、第五章

　　“他们也没有接到过理香要回去的消息。”管理员挂断电话，冲笼岛千绘子摇摇头，“他们说会过来，但是从他们居住的村子到市里的车一天只有一辆，明天才能来。”
　　笼岛千绘子果断地说：“只有报警了。”
　　管理员有些犹豫。
　　笼岛千绘子了然。“总要尽快找到理香呀。而且，我在本部里有认识的人，还能说上话呢。我会让他在不惊动泽川先生的前提下找到理香的。”

　　泽川是这栋公寓的所有者，也是管理员的上司。

　　管理员不安地问：“你确定吗？”
　　“当然。他姓安藤，安藤警部，你听说过吗？”
　　“哦哦，我知道，我听说过，他以前也处理过类似的事情……是吧？”他不确定地看着笼岛千绘子。

　　当然没有处理过。
　　安藤警部是笼岛千绘子随口编出来的一个名字。
　　她有些愧于面对管理员平时对自己的关照，但她仍旧自信地说：“当然。虽然我不认为理香是被绑架了，但是几年前那件泽田女童绑架案就是他处理的。做得很完美，是吧？”
　　泽田女童绑架案也是虚构的。
　　但管理员已经完全信服了，他重新走到电话机前，下定决心般开始拨号。在短暂的等待后，接线人员说：“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是XX公寓的，我……我们这儿有个房客失踪了。”
　　接线人员态度良好地说：“这很常见。他们交不出房租时经常会这么做。”
　　“哦，不，但她的房租可以一直用到她毕业……”
　　“毕业？您是说，她是学生吗？这就更常见了，也许是去找男朋友同居，也许是去哪里的夜场鬼混。现在的姑娘已经不是昭和时代的姑娘们了，越来越不检点……”

　　笼岛千绘子听不下去，夺过话筒，对对面的接线人员说：“你的警号是多少？”
　　“呃？”
　　“我是这栋公寓的房客之一。我问你，你的警号是多少？”
　　接线人员警觉起来：“你是要报假警吗？”
　　“没关系。我知道一个警局会分配几个接线人员，而且我恰好很擅长分辨声音。听取案情的态度恶劣，侮辱受害者，还阻挠出警，如果你是卧底进去的会让我觉得更可信。”笼岛千绘子说，“现在，要么换你的同事听案情并且迅速出警，要么我会去警局当面投诉你。”

　　电话另一端悄无声息地沉默了一会儿，再响起时，接线人员从男声变成清脆利落的女声：“抱歉，我们的培训不到位。出了什么事吗？”
　　笼岛千绘子言简意赅地将事情重复一遍，新的接线人员说：“好的，我明白了，我们会尽快派人过去检查情况。”
　　“好，现在等警察来就好。”
　　管理员说：“你确实总是很可靠。”
　　她笑了笑：“可能我有一个以前当警察的妈妈，还有两个需要我成天操心的弟弟。我去看看9层现在还有谁在家，警察也许会问他们一些事情。”

　　公司里的实习生打来电话。
　　“前辈，”鹤田阳太说，“今天只休半天哦？”

　　笼岛千绘子揉了揉额头，她完全忘记这件事。“抱歉，我家里有点事情，暂时走不开……阳太，你能帮我请个假吗？嗯……到明天，应该就处理好了。”
　　鹤田阳太沉默了一下，用一种让笼岛千绘子听出来明显是强装的活泼说：“欸？是昨晚那个同学的事情吗？啊，我理解的，那我……千绘子前辈，我刚刚想起来，今晚不是要和川原老师开分镜讨论会吗？”
　　“前天才刚刚讨论的啊，他现在应该正在赶稿，”笼岛千绘子毫不留情地说，“别说瞎话，阳太。不是我同学的事情，是——呃，抱歉，我得先挂电话了，记得帮我请假，谢谢啦。”
　　理香隔壁的住户打开门，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笼岛千绘子向他解释前因后果，又一起去叫剩下的住户。他们乘坐电梯一起来到一楼时，笼岛千绘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打开来看，是一封来自鹤田阳太的邮件，问她，昨天那个人是你曾经的男朋友吗？

　　鹤田阳太对笼岛千绘子的在意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她也曾经短暂地动了心，在千石清纯出现在公寓底下的前一秒，她还在和鹤田阳太的交谈中漫不经心地想，如果他在树底下吻自己，她要不要躲开？
　　或许没有那个必要，她很久没有再体会到心动的感觉。但是千石清纯出现在她眼前，笼岛千绘子突然发现自己对鹤田阳太的心动来源何处：来源于他和千石清纯一样的橘色头发和明亮的蓝色眼睛。她不自觉地将鹤田阳太当成千石清纯，又自顾自地对他动心。
　　对他动心，对千石清纯动心。
　　她不由得对鹤田阳太感到抱歉，琢磨着回复的措辞，怎么委婉地拒绝之前横在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氛围；同时走出电梯。警察还没到，千石清纯一个人回到管理员的办公室里。他看见笼岛千绘子身后的人，先是失语一般笑了笑，然后对笼岛千绘子说：“累吗？”
　　“我不累。你怎么回事？”
　　“啊，佐井去找理香的其他朋友，问她们知不知道理香的下落。”他敏感地察觉到笼岛千绘子对佐井夏希的在意，便将对其的称呼变成姓氏。笼岛千绘子当然发现了这个细节，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嘲弄，显然没有因此感动。
　　千石清纯一直都擅长用语言笼络女孩子的心情，他足够细心，也足够体贴；然而这份让他在其他女生面前无往不利的细心和体贴在笼岛千绘子面前便全盘失效，她似乎是这么说过的，说，“你有个很糟糕的习惯，我很讨厌。”
　　“糟糕吗？”他笑起来，“可其他人都觉得很高兴哦？好啦，你也笑一个吧？我去买你最喜欢的那个冰淇淋。”
　　笼岛千绘子的脸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露出稍许寂寞的表情：“这是习惯，是吗？”
　　……他在后来才慢慢想明白笼岛千绘子的言外之意，你为我做的那些，不是出自真心吗？

　　“他们说是没注意有什么动静，但也许警察会发现什么。”笼岛千绘子拎得清急缓，率先对管理员解释了一句。她从管理员那里拿来一层会议室的钥匙，带其他住户过去。
　　千石清纯跟在她身后，看她安排好其他人后，才冲她招招手。
　　“有点事。”他看见笼岛千绘子的表情，又迅速补充，“理香的事。”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带上会议室的门：“什么事？”
　　千石清纯研究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你和理香有矛盾吗？佐井似乎认为理香有个男朋友，和你有些关系。”
　　笼岛千绘子摇摇头：“我不知道理香有男朋友。呃，和我有些关系，这又是怎么回事？”
　　佐井夏希对笼岛千绘子的偏见实在太过固执，因此千石清纯挑挑拣拣，换着说法把佐井夏希的话复述一遍。笼岛千绘子没被他哄过去，说：“所以她才对我有敌意吗？……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至于她说的这些，我不知道。我和理香的交际只在这栋公寓里，交往比较多的、年龄比我小的几个男性都是杂志社里的人，两个是我高中起认识的同社团学弟，一个是我们的实习生；但他们都没来过这里，理香应该不认识他们。至于被搭讪，”笼岛千绘子在说到“搭讪”一词时，脸上露出微妙的情绪，但她最后也只是轻轻地、坚定地说，“也从未有过。”
　　千石清纯说：“这关系到理香的事，有什么情况……”
　　“我知道。”她打断他。似乎觉得自己的态度太差，笼岛千绘子轻轻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她一时间恼火于千石清纯对眼下这件事情的上心，但更清楚地知道这份恼火完全是无稽之谈、无理取闹，因此停了一会儿，笼岛千绘子说，“确实没有被搭讪过，我想那不算被搭讪。在理香搬进来之前，有人跟踪过我，啊，就是平常说的STK。但在理香搬来后就没有发生过了，所以我想这两件事没有关系。”
　　千石清纯：“……”
　　千石清纯：“报警了吗？”他又摸出自己的手机，“你要把我从黑名单中放出来吗？”
　　笼岛千绘子说：“警察好像来了，还有什么发现，一起告诉他们吧。”

　　警察分了几批，分别去检查现场和问话。千石清纯给他们看自己在警察学校读书的证明，给自己争取到检查藤原理香房间的机会。笼岛千绘子暂时没事，便坐在管理员的值班室里休息。自打她回复了鹤田阳太的短信后，手机便毫无动静；但她仍旧解锁了屏幕，莫名其妙地翻看自己的联系人，过了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地打开黑名单。
　　黑名单里只有一个人，千石清纯。她在被尾随偷窥的那段时间里，也曾经打开手机联系人的黑名单。说不上什么感受，是求救还是想说说委屈。笼岛千绘子从小学习剑道，照顾过弟弟，也帮女同学揍过流氓，她向来以保护者的身份自居，故而在打开黑名单的瞬间荒谬地笑了出来。
　　笼岛千绘子最终没和任何人商量这件事，自己去附近道场挑了一柄短刀随身携带。不知道是不是与此有关，那个跟踪她的人很快便消失了。
　　但果然，她有些散漫地想，如果当时能有谁，如果当时千石——

　　“笼岛小姐，”一名警察站在值班室外叫她，“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些事情，现在方便吗？”
　　她一边说着方便，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