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莱姆斯]吻我以月》佑纪

4、4/6月亮

　　露娜·伊斯顿。

　　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叫她。现在轮到她上前解决博格特。她胆怯地望了望抖动不休的衣柜，又望了望莱姆斯。莱姆斯冲她鼓励地微笑，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快去吧，不会有事的。”他想了想，又说，“我会帮你的。”

　　但她仍旧很担忧的样子。露娜站在柜子前，身体紧张地抖动。柜子打开，博格特跳到她的面前，在短暂的选择过后，变成一个明亮的球体。她仿佛惊呆了一样看着它，一动不动。教授催促她快点念出咒语，“滑稽滑稽，快说呀。”“我做不到。”她绝望地说。

　　露娜，你怕月亮吗？可你的名字就是月亮的意思。

　　她忧郁地笑了。我讨厌它。它让莱姆斯遭受了这些，我不喜欢它。

　　“莱米”这个称呼渐渐从两个人的对话中离开。露娜长大了，不再对长单词感到棘手；他们也渐渐察觉到爱称中的亲昵。他们欲盖弥彰地放弃这个称呼，不约而同地对彼此蔓生的心事加以掩盖。“莱姆斯”，露娜的声音便听起来奇怪又陌生。“为什么不叫莱米？”他问。“噢，你的朋友们会笑话你的。”露娜说。

　　他的朋友们经常会笑话他，拿他和露娜的关系开玩笑。露娜的小莱米，是不是啊？莱姆斯并不介意，难说是纵容朋友们善意的嘲笑还是暗自喜悦自己与露娜的亲密。他看着露娜。“你的朋友会笑话你吗？”

　　“不会。”她惊讶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我并不在意啊。莱姆斯注视着露娜，露娜的脸在逐渐西落的日光中红了起来。她微笑着，愉快地注视着莱姆斯。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又好像已经在落日的时间里说满了话。

　　我想过和你一起看月亮，看圆月，你出生那天的圆月。莱姆斯在梦里才说出这句话。可那对露娜太危险了。反而在黑魔法防御课上，他们才一前一后地欣赏同一轮圆月。那月亮很小，很亮，固定在离露娜几米远的地方。她的啜泣声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莱姆斯想要碰她，伸出手，又错觉从那手上看到坚硬的灰色的毛发。因此莱姆斯又仓促地收回手，看着教授挡在露娜和月亮之间。“滑稽滑稽。”博格特变成一朵会傻笑的花。露娜也含着眼泪笑了，悄悄地走回队列里。

　　我以为你的博格特形态会是狼人。

　　可我不怕你，莱姆斯，我不怕你！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怕你。

　　我以为……你害怕圆月时候的我。我会伤害你。

　　露娜悲伤地看着他。她的嘴唇一张一合，莱姆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然后她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像一朵云轻轻地飘远了。莱姆斯追上去，飘远的云带来明亮的月光，这是月中。他的身体被撕裂、重组，他的仅存的意识和理智在呼唤露娜快走，他的另一重的情感在拼命祈求露娜留下来。留下来……露娜，留下来。我会清醒许多。我会有意识，不让我伤害你。

　　露娜！

　　“露娜可不在这儿，兄弟。”詹姆懒洋洋地说，“这儿可是格兰芬多的男寝。”

　　他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周围。格兰芬多的红色帷幕挂满四周，詹姆已经开始洗漱，西里斯靠在床头翻阅一本杂志，而彼得还在熟睡。

　　“你说梦话了，”西里斯善意地嘲笑他，“在梦里喊露娜，让她别走。你们吵架啦？”

　　他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答：“是梦吗？”

　　“那还能是什么？我得告诉你，我昨晚没睡，这里既没出去人，也没进来人。你做了什么梦？”詹姆说。

　　“一些过去的事……”他不想多说，匆匆转开话题，“你怎么不睡？”

　　詹姆咧嘴笑了。他没有回答，但莱姆斯已经从那个笑容里得知答案，是莉莉。莱姆斯也没有再说话，跟着下床洗漱，走出寝室。周末清晨的霍格沃茨是静寂的，只有少数几个拉文克劳的学生在前去图书馆的路上；魁地奇的训练时间也要再往后推一推。莱姆斯走到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前，那个公共休息室欢迎所有人进入，不设口令，不限范围，但莱姆斯仍旧谦逊地等在门口，在数过四五个赫奇帕奇的学生后，露娜从门口出现。

　　莱姆斯在那短暂的瞬间想，露娜看到自己从打人柳下出现的心情也是这样吗？他在露娜的脸上找到自己常会有的惊讶，她默默无言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问：“你来找——找谁？”

　　“找你。”他说得很顺畅。

　　于是露娜睁大眼睛。“找我？”

　　“我——”他突然局促起来，“我想问问你，你，呃，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理解。你——你的博格特形态为什么是月亮？”

　　露娜错愕地笑了，但又仿佛是理所当然，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有些忧郁地、同情地说：“我害怕它从我的身边夺走你。”

　　“但其实——”

　　“只会是你想要离开我。”她赌气地说，把脸扭到一旁。

　　“我没有！”莱姆斯张目结舌，“你知道，我，我是——”

　　“可我并不在意啊。”她轻轻地说。

　　有其他人要出入，露娜向旁边挪了一步，将自己带出来的课本悬空放在栏杆上。她垂着眼睛，看课本摇摇晃晃地在栏杆上寻求平衡。她仿佛看到了莱姆斯一般，吐出一声很悲哀的叹息。露娜扶住书，自言自语地说：“我原本这样想。”

　　莱姆斯冲动地握住她的手，又不安地放开。露娜在那之前回握住他的手，眼睛里含着隐约的泪水望着他。“我——”他仓促地说，“我确实是……喜欢你的。”

　　露娜微笑了。她微笑的时候眼角向下弯，先前积攒的泪水被挤出眼眶，珍珠一般清脆地、顺滑地落下脸庞。她松开另一只手，课本带着错位的回声掉在地面。露娜扑上来抱住莱姆斯。“我也爱你！”

　　……

　　莱姆斯经常咳嗽。

　　他出神地想到一些往事，然后不知觉间露出怀念的笑意。这些怀念、这些往事他都不想与其他的任何人分享。因此他咳嗽着，将不自觉露出的微笑掩盖过去，岔开在不合适的时间场所里出现的回忆。露娜，露娜已经成为不合适的人了吗？莱姆斯也会僵硬地这样想，他看向窗外，半圆的月亮明润地悬在空中。

　　与一般人以为的截然不同，莱姆斯并不讨厌月亮，甚至在后来，他迫切地眷恋月亮。晴朗有月的晚上，他会停下来看几秒月，再轻轻地坚定地向前走。即使在月中，他变成狼人蜷缩在黑暗的狭窄的房间里，仅存的意识怂恿他，去看看月亮，看看满月，看看……露娜。她不是月亮吗？月亮不是她吗？她出生于少见的某月的第二个满月，眼睛也仿佛与之呼应般地是明亮的蓝色。以前他唯独要在满月避开露娜，而现在只有满月他才能不加遮掩地完整地注视她。可不管莱姆斯的态度如何发生变化，她永远会在莱姆斯的身边。于是莱姆斯抬起头，月亮永远地、毫不动摇地停在那里。

　　明明你的博格特形态也是月亮。露娜嬉笑着说。她仰面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脖颈被草叶触得很痒。她的嘴角露着懒洋洋的笑意，“我才不信你会喜欢月亮。”

　　莱姆斯也躺下来。他侧过头，看见一朵蓝色的小花开在她的耳边。他看得有些入迷，一时忘记说话。露娜便扭头转向他，询问地看着他。

　　两张脸孔挨得很近。露娜在短暂的迟疑后忽然闭上眼睛，她的脸上浮出温柔的等待之意。莱姆斯的眼前又出现一轮月亮，他在另一重意义上被月亮引诱着发狂。莱姆斯撑起上身，靠近她，小心地吻她。

　　“你可以更大胆一些。”露娜闭着眼睛说。

　　她的呼吸很轻，节奏比往常要快、要乱。露娜的嘴角仍旧带着笑，睁开眼看他，又迅速地重新闭上眼睛。

　　莱姆斯窘迫地问：“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露娜噗嗤笑了。“我们是恋人，你对待我的态度仿佛是服务员接待顾客。”她的眼睛里映出莱姆斯故作镇定的脸，她也慢慢地红了脸。“可我也不知道……我们起来去别的地方吧。”

　　莱姆斯勇敢地没动，他保持原先的姿势，撑着上身靠近她。棕色和蓝色的眼睛里都染上另一种颜色。莱姆斯按住露娜的肩膀，再次深深地吻上去。

　　露娜的呼吸急促。她的一只手抓住莱姆斯的手，另一只手也环住莱姆斯的脖子。她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狂乱的，不成节奏的。鱼跃出水面，心跳般噗通、噗通的两声。还有知更鸟栖息在枝头，发出婉转的鸣叫。流水潺潺，鸟鸣啾啾。霍格沃茨坐落在英国的北端，知更鸟陆陆续续地从南方飞回来，成群结队，大片起飞，大片降落。

　　知更鸟回来了，北方的春天也快要结束了。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他们的春天才刚开始。这一生的四季才刚刚拉开序幕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