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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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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臭哥俩是后晌到家的,因着背篓里装了货,王小宝是自己走一段再让他哥抱一段,一路折腾着回来的,到家时小崽子累的狠了躺床上就睡熟了,到了晚饭爬起来扒了两大碗精神头又回来了,便开始倒腾起在集市上买的东西。
王大烟袋家习惯晚饭后坐一起唠唠嗑,他奶就说了:“今天村里来外人了,在你们前头到的”,西于村难得见到生人,来上一回能让村里人说道好久。
半道上王小臭遇到过那个长了满脸麻子又叫麻子的男人,男人看他背着东西还抱着个小孩便凑过来拉生意被他拒了。
王小臭把中午在面馆的事跟他爷奶说了,他奶就说:“这事是你茂爷闹出来的,当时也没外传,那几个年轻人是打哪儿知道的?”
“还真有这事?”,王小臭一听来劲了。
他奶就笑了:“那天你茂爷和人打赌输了,让去东荒林的坟场睡一觉,他是喝了酒去的,走没多久就跑回来了,嚷嚷说山里有野人要吃他”
王大烟袋也跟着笑:“你茂爷那性子,这话说出来搁你你信不?”
王小臭忙摇头,于茂是和王大烟袋一辈的,现在也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了,听说年轻时五大三粗的但胆子却是出了名的小。一个胆小的人被罚去坟场,完了人跑回来说遇到野人了,这就跟说遇到鬼一样,没人信!
“这是多久前的事?”
“差不多有小二十年了吧,那会儿还没你呢!“
他奶想了想又说:“不过这事出了没多久,道观就走了火”
“咦,还有这事?”道观遭过灾王小臭是知道的,只具体的他是不知的。
“是啊,烧了有小半座山头,也亏的山上石头多天又冷,要不然,指不定咱们村是啥光景呢!”
两老一少之后又说了些其他的,直到王小宝捧着他今天在集市上淘的东西过来显摆才算完。
西于村是个地处中部的小山村,雨水主要集中在四月和八月,过了这两月便很难看见雨水。
王大烟袋家的屋子年岁太长,墙皮脱的脱掉的掉,瓦片也没块整的,眼看着快进四月了,再不修整,这个雨季怕是要愁了。
王大烟袋和王小臭爷孙俩窝冬那会儿就把这事敲定了,砖瓦石灰黄沙水泥已经备院里几天了,趁着地里刚忙完能休上一休,爷孙俩便着手开始修房子,前几天刚下过场雨,直到进入四月天都会是好的,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把屋子再晾晾。
屋子总共有六间,东西搭了两个棚,一个是半敞的茅房,一个是放农具的,后院只一个堆杂物的屋,里头堆了一半多的柴火。整个院里就这么点大,要修整的地方倒是蛮多,房子下半段是用石头垒的算结实可以不动,上半段的红砖缺的得补,完了要再糊层水泥,房顶的瓦片全要盘掉,合计下来,一礼拜干完算是快得了。
王大烟袋没正儿八经的造过房,但泥瓦匠的活会干,他就搭了梯子在上头修房子,王小臭跟他爷一块儿边做边学,柏树娘早年跟着他老伴做过几天泥瓦匠,就在院里和个水泥递个砖瓦,王小宝也来劲都不出去玩了,拎着个小桶给他奶打下手,老少几个做得是热火朝天的,从整墙到盘瓦一家人足足干了十天,修整过后的院子看着却是比之前整齐亮眼多了。
院里的砖瓦石灰还剩些,一家人一合计便说把地窖也重新整整再在后院起个驴棚,果园的果子要开始兴结了,前几年挂果不多还能自己挑去卖,今年怕是不成了,这活儿王大烟袋一人就能干。地窖在院北角,入口窄里头憋气,王小臭自己揽下了,他奶也跟来了,后头再拖个王小宝。
地窖像极个细口圆肚瓶,上头垂下架绳梯,王小臭一手抗着铁锹一手攀着绳沿下个四米就到底了,里头堆着些坛坛罐罐还有几个麻袋,都是空的,角落里还散着几片白菜叶和几个干瘪的小地瓜。洞口又垂下根绳子系着个大铁桶,王小臭先把这些东西装了出去。
西于村处在山腰上,清风山别的不多就是不缺石头,垦个一亩山地里头能出两车石头,早年石头是用来造房子的,现在用不上了,起了石块就敲的碎碎的往自家田埂上铺。
王小臭打算把地窖再往大了挖,头顶不动,只四壁和窖底往里挖进一臂,这活看着轻松其实费劲的很,地窖里光线暗,电筒开了光线也只往一个方向打,干活的时候还得不时调整,而且清出的石头不会因为地窖小也变小,遇到个大铲不动的还得拿锤子锤,这活只能用磨的,这一磨就磨完了一天,还留着个窖底没动。第二天,王小臭准备继续跟石头死扛却发现窖底出奇的好挖基本没有石块,只零星铲出几片碎瓦片,只是越到后面感觉就不对了,因为他挖到了个整的,是个坛子,于是,他又把窖底往下挖了挖,又找到两个,这么一倒腾原先只需往下延伸一臂的窖底愣是被他坤长到了两臂。
王小臭没心思整理地窖了,用衣服把那三个坛子包了出了地窖,到了外头抖开衣服给他奶看:“奶,咱家啥时候在地窖埋东西了?好些个只剩碎片了,我就挖出来仨,有一个怕是给我磕坏了”
柏树娘看见里头糊着泥的东西,楞了楞:“咱家没在底下埋过东西啊,咸菜坛子都是搁着放的,也没这么小,要不问你爷去是不是他偷摸埋的酒坛子”
王大烟袋虽然平时喜欢喝个两口但是没有藏酒的习惯,于是一家老少四个便围坐在了桌前。
总共三个坛子,外头的泥被抹干净了,摆一块儿都是一般大,两边各带一耳朵,坛口原先应该是用木头塞子塞着,这会儿只剩几小片木条子被塞满坛口的泥糊贴着,坛子上似乎有花纹,颜色掉的差不多了也瞧不出个真切,都是陶底的,有个坛子豁了个口子,是被王小臭挖开的。
“爷,这不会是太爷爷或者是太太爷爷埋的吧!”,坛子的式样瞧着不是他们这会儿用的,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王大烟袋点点头:“保不准!”
王小臭扒了扒坛口的泥往里瞧了瞧:“里头藏的啥?”
王小宝说:“钱!”
他奶说:“咸菜!”
事实上坛子里既没有钱也没有咸菜,而是三坛子种子?
“爷这是麦草种?”王小臭左瞅又瞅还是不太能确定,他也是个种地好手,这清风山的花花草草只要是地里长的都门清,可坛子的这些他却是不太肯定,瞧着像但也不太像。
王大烟袋一边抽烟一边摩挲手里的种子,半天才说:“不像!”
王小臭奇了怪了:“那是个啥?”
“不知道!”
王大烟袋回的干脆其实心里犯愁啊,想他种了大半辈子的地,却被桌上的三个坛子难住了,在他大孙子面前实在是丢份,于是想了想大手一挥:“把这些往院里一洒,过不久就知道了”
王小臭冲他爷笑:“爷,这些种子埋地里老长时间了,还能活不?”
王大烟袋被他孙子顶的一时语塞,纳纳了半天才说:“试试看呗!”
于是,菜园的一角就给占了。
解决了种子的事,一家四口又重新围坐到了桌前。
王大烟袋先开口说:“这坛子看着怪好看年头应该也长
”
王小臭和王小宝同时点头:“嗯!”
王大烟袋又说:“听说现在老物件值老钱了!”
兄弟两又点头:“嗯!”
“说不准咱这仨也值老钱了!”
“准不?”王小宝眼都绿了,原先跪坐在凳子上的身体往前一扑,扒桌子上盯着他爷瞧。
王大烟袋瞅他小孙孙两眼咧嘴笑,他就稀罕他家小宝那副财迷样,是个能守家的娃:“先藏着,得空找个那啥专家看看,说不准这仨坛子能供我俩孙孙念书盖房子娶媳妇了!”话落,王小宝就刺溜下凳子,噔噔往里屋跑。
他奶忙喊:“小宝,你干啥去呢!”
“我先找找有啥好地可以藏宝贝的!”
两个老得被自己小孙子逗得合不拢嘴,又去看他家大孙子,只见他家小臭正拿着张纸左看右看的。
王大烟袋忙问:“小臭,你瞅啥呢?”,他没看错的话,那纸是包种子的,坛口的泥扣掉后,里头就是这么个纸包。
王小臭甩了甩手里的纸,说:“爷,我觉得这纸说不定也值些钱!”
“咦,为啥?”,王大烟袋也拿了张纸来瞧,纸有些像黄油纸,但比黄油纸薄比黄油纸软和,有些像绢但却不是。
“木头都烂没了,这还好好着呢!”三个坛子三个纸包,一个纸包有两张纸,都有两个巴掌大,除了外头那张又是水又是泥搅和得有些脏,里头一张却是好好的。西于村的地窖不比北方,雨下多了会往里头渗水,得亏这边仅有两月雨下的会多点,要不然这地窖就没啥用了。王小臭家因着地势高不容易积水,又因着地窖上头的地面上浇了层水泥,只要再在窖里涂上厚厚的石灰,一口窖也能安稳的用上两三年。只是没开地窖时,那片地下雨下多的时候肯定渗水了,要不坛子里不会进那么多泥巴。
“而且,爷你看,这纸这么薄却结实还防水,对着光照纸还跟透明似得”王小臭扯扯手里的纸再对着外头的太阳照照,给他爷看。
王大烟袋一看确实是这么回事,说:“哎,是这么回事,那这也好好收着,以后换钱!”
王小臭应了一声,又说:“窖里还有好些碎片,我给整理出来放着,说不准也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