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束光舍不得熄灭》午枝

60、第六十章 周二周三周四

　　唐义成给应晓珏讲述了从他同事那问来的消息，由此推断，谢峰应该是心理上出了问题，急需专业治疗。应晓珏一筹莫展，对于外地家庭来说，接受心理治疗是难上加难，或者他们根本就不会当回事，也或者他们会觉得这就是神经病，避之不及，根本不乐意去触碰。
　　“你也别急，我看呢，除了治疗，了解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很重要，方便对症下药。”唐义成给她夹菜。
　　“他父母电话一直打不通……你刚说陪他的不是他父母？”
　　“好像叔叔阿姨什么的吧，反正肯定不是父母。”
　　“你说我先去找他们聊聊，可以吗？”
　　“可以啊，我反而觉得你直接贸贸然去看谢峰不太好。”唐义成又给她夹菜。
　　“我……”
　　“知道……他是你宝贝学生。可这不是心理问题嘛，不能性急。”唐义成不断给她夹菜。
　　“那，我先去找他们了解下情况，谢峰那就先不去……哎呀别给我夹菜了，堆成山了。”
　　“你吃了不就好了？”

　　应晓珏的手机响了起来。“喂。”她直接按了接听，都没去看姓名。

　　“是我。”
　　“哦？小誉？”朝思暮想的声音。“呵呵，吃了吗？”居然不知道说啥。
　　“嗯……你不在休息啊？那么吵？”
　　“哦我在医院。”
　　“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看个病人，他是……”
　　“先不聊，有电话，你好好休息。”彭中誉着急打断，挂机。
　　应晓珏的不悦摆了一脸。

　　“呵呵，你这，前后态度，差别可真大啊。”
　　应晓珏没心情和他打趣。
　　“吃吧，还要去找家长……下午没课？”
　　“没课，请了会假的。”
　　“学生不对的，你要批评，彭老师不对的，你也要勇敢大胆批评。”
　　“是不是男人也有例假？一阵一阵的？”
　　“噗，这么科学性的知识你也懂？”
　　“哎，心理治疗你有熟悉的同行就帮帮忙。”
　　“男人例假是指激素水平变化导致情绪低落，会好……但问题就是问题，不是过了一阵就能自己解决的。”
　　“主要费用上可能有些困难，谢峰家……最好能乐意稍微义务帮着辅导辅导的。”
　　“不能自己解决，就得靠应老师你费点心，好好花点精力。”
　　“嗯？我可以适当赞助些，但是你别和谢峰说……”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这人……哼，还不是为你好！”
　　“嗯……唐义成，谢峰的事拜托你了……其余的，我能解决。”
　　唐义成转过头，好一个能解决，“这束花丢了可惜，我拿了。”
　　“为什么？”
　　“你又不去见谢峰。”
　　好像是这样。

　　中午,彭中誉等来了院长的主动来电，激动无比。收养方已经找到，院长也把彭中誉他们的想法做了传递。结果意料中，他们自然不会让出孩子。
　　下班时，沈丹开车来接彭中誉，计划接下来该做的事。罗纪伟当然搭车，眼看着他俩“眉来眼去”，从车里到家里，形影不离，一直窃窃私语。
　　实在看不下去，“是不是嫂子不在，你要造反？”一个得空，罗纪伟示意警告。
　　彭中誉神情呆滞。
　　“倒底什么事？” 想帮忙，至少自己是一个很好的倾诉排压渠道。
　　彭中誉不理睬。
　　“我警告你，别对不起嫂子！”管它是非黑白，罗纪伟只同情弱者。他见三记打不出个闷屁，决定找沈丹。
　　“沈丹，你和哥在忙什么？”沈丹没了往日的神采，很明显。
　　“遇到些……糟糕的事。”
　　“多糟糕？”
　　沈丹摇头。
　　“我可以帮忙吗？”他不是一个可以兄弟受难，自己冷眼旁观的人。
　　沈丹意味深长的拍拍他肩，然后继续过去和彭中誉凑一起讨论着什么。
　　活见鬼了，你俩，关我屁事，罗纪伟牢骚，进自己房间就好。

　　应晓珏迷迷糊糊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都没来的及惊吓喊叫，就被沉沉的吻住了，那熟悉的味道不会是别人。
　　“几点了？你怎么过来了？”
　　彭中誉不断爱抚着应晓珏的耳廓，缓了缓，又吻了上去。

　　停下的时候，应晓珏坐了起来，“你怎么了？”要去开灯。
　　“别开灯，刺眼。”彭中誉握住她伸出的手。
　　“出什么事了吗？”
　　“……忙坏了……就想来陪陪你。”彭中誉用拇指肚轻轻的反复揉擦着应晓珏的眉毛。
　　“你忙你的，我没事。”应晓珏怀抱住彭中誉的腰，“怎么瘦了？”
　　“……没有，穿的少了。”
　　“嗯……”
　　彭中誉也搂紧了应晓珏，轻拍她后背，“复检结果如何？”
　　“呵，没去。”
　　“……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药没怎么碰，去了也白去。”
　　“记不牢就备好手机闹钟，或者写个便签，一定要按时吃药才有效。”
　　“嗯，知道，唐义成说过我了。”
　　“去见唐义成了？”
　　“嗯，一个学生有事，找他帮的忙。”
　　彭中誉忽然又投入的亲吻应晓珏。

　　“小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应晓珏总感觉不对劲。
　　“……对不起啊……没法陪你……”自责。
　　“抓紧处理事情，尽快来陪我啊。”
　　“时间有些长的话……”
　　“我等你。”
　　“呵……，睡吧，快天亮了。”
　　“天亮了再走吧，来得及。”
　　“嗯……睡吧。”彭中誉脱了毛衣躺好。
　　很长的时间，会有多长呢？他怕应晓珏等不及，更怕应晓珏等了也是白等。目前看来，毫无出路。
　　彭中誉一次次的轻抚着她的眉毛，为她助力安眠，应晓珏很快就着了。彭中誉拿来手机，打开灯，远远的照着酣睡的应晓珏。那是一张清白洁净的脸，五官分明却柔和。彭中誉极缓慢的伸手，一一轻触，她的眼、鼻、嘴、耳，仿佛为了刻进心里一般。

　　应晓珏蹑手蹑脚的起身，被彭中誉按下，“别麻烦了，我路上买点就可以了。”
　　“这怎么可以？爱心早餐你不要吗？”
　　“要，呵，是心疼你没睡好。”
　　“睡很好啊。”
　　“怎么可能？……半夜被我折腾。”
　　“哪有？”应晓珏拉起被子盖住脸。
　　“也是……只能属于……半折腾，呵呵。”彭中誉宠溺的捧着她脸出被窝。
　　“今晚还来吗？”
　　“好……嗯……还是不了……”
　　“嗯？”
　　“害你休息不好。”
　　“真没有。”
　　“……嗯……主要我没休息好，你大姨妈一直……”
　　“知道了，我好好吃药。”应晓珏戳戳彭中誉额头。

　　周三，依旧，彭中誉半夜过来，一大早回去。虽然开车辛苦了些，却乐的如此。好像每一次见面隐隐都成了倒计数，彭中誉格外珍惜。他知道不应该这样去想，但就是沮丧。彭中誉竭力深藏，不能让应晓珏察觉，决不能。
　　应晓珏当然会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哪怕彭中誉周扒皮似的半夜出现，总比一个礼拜一个电话都没有来的好吧，这样的进步要表扬。她要彭中誉出现，要自己能够看的到他，摸的到他，亲的到他，那就是好的。不对劲的地方？就等它自动出现吧。

　　谢峰果然经历了很多事。他的父母在交通事故中去世，从此跟着小姨过。小姨家开了个小水果铺，经济条件一般，小姨夫话里话外的嫌弃谢峰是累赘。谢峰居然有个小女友，结果女孩高中直接去国外读书了，两人联系越来越少。关键，谢峰父母去世后不久，女孩又和他提出断了恋爱关系。谢峰受到打击。情绪的低落引发他无心学习，成绩下降。重点高中的尖子堆，根本容不得你随意退步，后续要再跟上会相当吃力。谢峰一败涂地，亲情、爱情、成绩，一无所未有。
　　周四，应晓珏把打听到的事情一一转告给唐义成。
　　“不容易啊应主任，挖地三尺。”
　　“能不能认真点？”找了很多学生才搜集到这些，不容易。
　　“咳咳，开个玩笑嘛。”唐义成清了清嗓子，“我有一师兄，他乐意帮这个忙。”
　　“怎么个乐意法？不收钱？”
　　“应老师你就是，哎，老是钱钱钱的。”
　　“谢峰没钱，这很重要。”
　　“是（拖长音）……我师兄说了，治疗费可以不收，药费得自己解决。”
　　“太好了？太感谢了。你师兄在哪个医院？”
　　“他不在医院。是校医，心理学是他的专业……高材生呢，找工作的时候运道不好。”
　　“好，校医好，接触的学生案例肯定多。”
　　“有眼光啊。”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找你师兄？我可以去见谢峰了吗？我肯定先要和谢峰见个面……”
　　“诶，你等等等等，别急。得确认好，等我通知。应老师，这急不了。”
　　“嗯，好，听唐医生的，一步步来。”
　　“哈哈，唐医生？唐医生问你，你的药吃的怎么样了？本周末要复检了吧？”
　　“你说我哪有心思……”
　　“诶，两回事啊，别和我混……不过，你不好好吃药，我会考虑谢峰的事不帮忙。”
　　“怎么这样？”
　　“对待你这种人就不能客气！……诶，应主任，你怎么连班级有早恋都不知道？管理失责啊。”
　　“都说早恋了，肯定秘密进行的……哎，我也确实失责了。”
　　“开玩笑的……不是，你现在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啊。”
　　没心情开玩笑，宝贝学生出了那么大的事，应晓珏是真难受。

　　彭中誉和沈丹一再商量，确定走法律程序是势在必行，但在这之前，他们还是不可以放弃私下沟通，无论如何要争取一下。彭中誉提议要找的律师，最好是有过类似案件经历的人，沈丹说她负责找，由彭中誉负责敲定。彼此同意。
　　罗纪伟继续看不惯他们将他当外人，索性把门关的砰砰响，不去碍他们眼。九点多，他出房门确认。还行，沈丹走了，彭中誉在洗澡。是沈丹走了？彭中誉一个人在洗澡吗？天啊，他都快疯了。
　　“哥……哥……”他敲着卫生间的门。
　　彭中誉过了会才出来，“你可以用内卫。”
　　“不是，我，我……你是一个人在洗澡吗？”
　　彭中誉把手里的毛巾扔了过去，一副懒得睬他的表情。
　　“哥啊，求你了，告诉我吧，你和沈丹在搞什么？科研项目？秘密武器？……不是，你两天没回家，对不对？我都知道！……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应老师！她……”
　　“没回来是因为我住在应老师那。”
　　“……啊？这样啊，那好那好……那你更该和沈丹同志保持距离嘛，怎么可以一个城市搂一个？不要脸。”
　　“把你修改的作品给我看下。”
　　“嗯？……作品不用看，我改的好好的！”
　　“全改好了，你可以回自己家住了。”彭中誉转身回房。
　　“休想赶我走……现在你这样，我更不能走，哼……”

　　彭中誉没去常熟，应晓珏一直等到了近天亮。她很想和彭中誉说说谢峰的事。却只能吃巧克力，希望甜食可以让自己心情放松些。天知道，她却越来越有精神，不愧对咖啡因的神助攻。

　　终于周末，才一大早小C就和应晓珏聊晚餐的事，“应姐，晚上一起吃饭呀。”
　　“什么好事？”
　　“特别感谢你那天的提点。”
　　“如果想请我吃饭，就直说。”说小C有好爸爸吗？算是什么事。
　　“应姐！”小C紧靠着她咬耳朵，“帮你安排的医生。”
　　“什么意思？”应晓珏大声。
　　“你不会忘了吧……你说要医生，我特地选的。这人在一院儿科工作……”
　　“等等，”忙着制止，“你误会了什么？我怎么可能让你帮这个忙？”实在想不出什么时候应下的事。
　　“上上周一啊，升旗仪式，你点名要医生……我不管啊，一定要去的。我爸都安排了饭店。”
　　“啊？……”小C的热心肠肯定是得以他爸真传。
　　“去嘛，去嘛去嘛。”撅着嘴巴。
　　应晓珏只能怪自己。“那……晚饭我请大家，先说明啊，不是相亲……你爸也一起啊。”
　　“我爸来算几个意思？”
　　“就是不要有意思，一起吃个饭而已。”
　　“他有饭局，就我们三……如果你们互相瞧着满意，我就撤，给你们空间，嘿嘿。”
　　“不用，说了不是相亲。”有点后悔，应晓珏应该狠狠心回绝的。

　　约的点是幸福山庄，最近很热的一家饭店。
　　“来，我们干杯，大家第一次见，缘分缘分啊。”小C不是红娘，却使着顺口的流程。
　　“曹老师好，应老师好。”王医生看着是好人，不扭捏，也洒脱。
　　应晓珏举果汁。

作者有话说

　　半夜周扒皮的彭老师~~
唐医生越来越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