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Chapter 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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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馆的时候老板娘没在，估计是睡了。
我领着威尔进了房间，同样被带进来的还有在我手臂上啃了一口的老鼠的尸体。伤口已经愈合了，如果忽视新生皮肤过于白嫩的色泽，连我自己都不信自己曾经受过伤。
“夏丽？”
少年局促不安地坐在床边，如同被老师审问的犯错学生。
“你睡一会儿吧，”我笑了笑，“从赫尔沙雷姆兹•罗特赶来华盛顿应该挺累的。”
明明在前几十分钟成了恋人，相处模式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对方花了一小会儿跟我纠结“你睡不睡”和“我睡你的床会不会不太好”的无聊话题，最终还是被我按进被窝乖乖闭眼。
待到威尔陷入深度睡眠，我才抱着双臂望着街道发呆。
华盛顿的情况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来。老板娘口中的传说有个十分微妙的细节：直到父母在华盛顿定居，当地居民才得知“刚出生不久”的我和夏萝的存在。粗略一听，父母的确不会带着小婴儿上战场，可刚分娩的女人，真的有战斗能力吗？
如若我和夏萝并非父母亲生——想来可能性相当大，至少从外在条件判断，我们和他们的亲缘关系并不深。
同时这一推断也可以解释为何父母忍心拿夏萝做人体实验。
因为不是亲生骨肉，所以变成怪物也没什么所谓。
那么夏萝对此知道多少，既没有安心留在华盛顿又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去父母殉职地点的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将目光投向桌上的老鼠。估计是攻击者一开始就往死里下的手，可怜的小家伙死相十分扭曲，如同被车轮碾压的虫子尸体。
没想到威尔居然会狠得下心。
不对，威尔出手绝对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何况就算真的是他，连尸体都能拍扁得多大的冲击力，以他的能力应该做不到这种程度。
那个时候有谁在吧。
想帮我的人只怕第一时间就出手了。拖到威尔出现才杀掉它，反而像是……害怕我得到活的老鼠？
这只老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我强忍着胃部上涌的不适感将老鼠尸体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除了它的爪子和牙齿比普通老鼠长一些外没有得到任何奇怪的结论。
可惜已经死透了，不然就考虑拿它做一下实验。
华盛顿应该还有谁在。一想到这里，我全身上下都升起被人窥视着的不舒服的感觉。没有意外的话，那个人是想用一种看似自然的、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方式将我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突然很想下一盘棋，不过这里应该不会有那种冷门的小玩意儿。在外界，妖魔战棋这项娱乐活动并不普及。
床上的人依旧在熟睡，少年柔软的碎发落在枕头上，泛起柔和的白色光晕。
虽说接受了威尔的告白，但对于真正困扰着我的事，我并不打算告诉他。这些糟糕的事情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威尔不适合被太过复杂的事物染黑。
我叹了口气，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端详少年清秀的面部轮廓。老实说他算不上特别突出的男生，可也没有平凡到丢进人堆就认不出来。倘若一直像这样，摘下眼镜腼腆地笑着，也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的吧。
……笑着？
我愣住了。威尔的确是在笑着，似乎做了什么美梦。
也对，他应该并不知道我所处的境地，只是单纯地为自己终于被喜欢的人接受而喜悦吧。
可接受他的人，随时都会死去。
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就贸然接受了威尔的告白，我是否太过于自私了呢？当时只是觉得这是个拴住他的机会，可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是有够欠考虑。
万一把他也卷进危险了怎么办，玛丽还在医院，失去威尔的玛丽会变成什么样，我甚至不敢去想象。
心里的焦躁越来越甚。
“喵——”
窗外突然传来不合时宜的猫叫。我循着声源望去，神出鬼没的女人抱着一只黑猫仰头望着我。
身体生出一种莫名的窒息感，连吐出完整的字句都无比困难：“……母……”
不会认错。
这个女人曾经拉着我的手教我走路，也曾因为钢琴弹错一个音符而用棍棒抽打过我。也许被她教导的那段时光并不愉快，可她是养了我这么多年的人，她教给我的每一样东西都造就了现在的夏洛特。
事到如今，有没有血缘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哪怕真的是她要杀我，我也没有反抗的余地，毕竟没有她的话，我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我……无法责备她，更无法恨她。
母亲安静地看着我，最终只是腾出一只手，如同记忆里那般唤我出去。
已经够了。心底里的野兽在哀嚎。够了，不要再挣扎了，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于是我也如同小时候那样，转身飞奔下楼，在旅馆外的阴暗处与她对视。
“好久不见，夏丽。”她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表情慈爱得看不出破绽，“你过得还好吗？”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对方收回手臂，眼角的皱纹因为表情变化而显得有些深刻，“这几年辛苦你一个人，没想到我们家夏丽变得这么漂亮，都成大姑娘了。”
她到底想说什么？
我盯着对方的手背，咬住下嘴唇。
如果只是为了叙旧的话，大可以挑更加合适的时机。明明在暗处看了我这么久，又突然跑出来用一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姿态嘘寒问暖，是当我三岁小孩吗？
可我真的想当一个三岁小孩，什么都没有察觉，继续相信着父母已经牺牲，自己和妹妹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在看见母亲的那一刻被至亲还存活着的喜悦而冲昏头脑。
但这些都不可能了。
人心就是这样的东西。哪怕你装作不知道，裂痕产生就无法修复，人与人的关系一旦断开就无法完好无损地接上，双方能做的，只是假装不知道，对那个结视而不见，然后在暗地里揣测对方的下一次背叛会在什么时候。
我无法恨她，却也无法再相信她。
“你走吧，”她突然说，“离开华盛顿和赫尔沙雷姆兹•罗特去弗罗里达，我已经为了打点好了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Chapter 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