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界战线]人偶少女》与君白

17、Chapter 17

　　我咬着可丽饼跟在史蒂芬身后。
　　街边亮起了微弱的灯光，一部分是路灯的，一部分是从民居的窗口透出来的。
　　青年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既没有回头看我也没有加快速度。有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这个人是在散步而不是真心想要送我回家。
　　老实说，我对史蒂芬的敌意仅仅来源于诺拉——这个男人利用诺拉接近我，为此不惜欺骗那个姑娘的感情。若抛开这一点，我对他倒是没有多少恶感，毕竟是给人打工的，他所做的一切不一定都出于本心。
　　“什么口味的？”
　　青年突然向身后看了一眼。我想他指的大概是可丽饼。
　　于是晃了晃手里的食物，薄片上不太整齐的咬食缺口使可丽饼看起来有点滑稽：“香草巧克力。”
　　“你喜欢？”
　　“算不上吧，”我又向前跨了几步，与史蒂芬平行前进，“小时候很爱吃，现在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了。”那些所谓的“喜欢”被各种现实和教条磨平，最后只剩下了“对我有用”和“对我无用”之分。
　　他顿了两秒钟，口中的叹息微不可闻：“你……身上属于人类的特征还真是少。”
　　我眉头一皱，心跳“突”地停了一瞬间，又马上调整好表情，“你在说什么傻话，我还能是怪物不成？”
　　“说不定就是怪物啊。”史蒂芬咳了两声，似乎是为了掩饰轻笑，青年的面部轮廓在灯光下有点模糊，又似曾相识，“披着人皮的怪物女郎……很早以前不是很流行这样的怪谈故事吗？”
　　“那你最好不要跟我走在一起，会被挖出心脏吃掉的。”
　　我轻哼一声。
　　青年的嘴角微微勾起，表情闲适得令人牙痒痒。
　　最终，我还是问出了压在心里的问题。
　　“你……喜欢诺拉吗？”
　　对方的脚步似乎暂停了一秒钟。银灰色的絮状物从烟蒂顶端落到外衣上，又马上被风吹走：“如果你是问朋友之间的喜欢，她是个很不错的朋友；但如果你是问男女之间的喜欢……我对她并没有非分之想。”
　　“她喜欢你，”我不自觉拔高了音调，用执拗的语气道，“男女之间的喜欢。”
　　“她喜欢的只是我这张脸和虚假的身份吧，”青年神色如常，“我一开始就说做朋友，是她幻想了。”
　　这算什么啊……真是推卸责任的说法。
　　我扭头不去看史蒂芬的脸。
　　“你是因为诺拉才对我有敌意的吧。”对方将手插在兜里，表情无奈，“虽然很想为自己开脱，但我好像没什么立场……毕竟我对她的心意视而不见也是事实。”
　　何止视而不见。我想。你明明是在利用她对你的好感接近我。
　　“既然觉得没什么立场开脱就别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面无表情地指责道。
　　史蒂芬“哈哈”一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得理不饶人啊……就让你不愉快了这点，我道歉。”
　　这个男人的思维模式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要用一副和我很熟的语气说话，我们并没有认识很久。”
　　青年的笑声又大了不少。他刻意放慢脚步，让我走到前面：“哎呀哎呀，看起来是被彻彻底底的讨厌了啊！”
　　“我以为你早就有这个觉悟了。”
　　“老实说还真没有，”他将手从口袋里又抽了出来，抓抓后脑勺，“别人倒是没什么所谓，可如果被你误会的话，我真的会很困扰啊……夏洛。”
　　我咬完最后一口可丽饼：“请不要喊得这么亲密，我和你不熟。”
　　打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不喜欢别人喊我“夏洛”。一方面是因为“夏洛”和“夏萝”发音相似会让我分不清被呼唤的到底是我还是妹妹；另一方面，“夏洛”这个音节会让我觉得莫名的恐惧。
　　就像是，有人将什么东西硬生生从我身体中剥离一般。
　　史蒂芬耸耸肩，闭了嘴安静地跟在我身后。
　　指尖还残留着可丽饼甜腻的香气，微冷的夜风拂在脸上，带着莫名的肃杀和萧索，将气氛渲染得冷冽而残酷。
　　仿佛我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没有一丝一毫的缓和余地。
　　我将手背在身后，迈开步子向前走。红色皮鞋光滑的鞋尖反射出眩目的光泽，我甚至能从那白光中看见自己发辫的轮廓，有些凌乱，又莫名的规整。
　　“下个路口就可以了吧？”史蒂芬又点了支烟，询问道。
　　我半闭着眼睛：“原来你送女孩子还不送到家门口？”倒不是真想让他送，这话里边的成分更多是挑衅和赌气。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青年的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任何怒意，反倒衬得我像是自说自话的跳梁小丑。
　　这个男人，明明一举一动都令人不自觉地想要远离，可真要挑刺，他的表现又未免太无懈可击。
　　我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十分糟糕：“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让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可不是绅士所为。”史蒂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故意做出来的讶异，“听说你遇到过麻烦，我送你的话，相对来说也会安全一些。”他大概是指前些日子的抢劫。
　　“劳您费心，我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淑女’们可不一样！”
　　现在的我已经拥有了类似吸血鬼的力量。虽然无法确定能否和血族眷属那样“不老不死”，但异乎寻常的恢复能力足以让我应付相当一部分的突发状况。哪怕被人捅上一刀，我都有自信跳起来把袭击者胖揍一顿。
　　都说了，我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们不一样。
　　青年的脚步似乎停了下来：“确实，你和普通的小姐们不一样……但你也的确是女孩子啊。”
　　“什么意思？”
　　“和实力还有阅历无关，”他解释道，“你是女孩子这一点是不会因为这些而改变的，保护女士本来就是男人的天职。”
　　漂亮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我停下脚步，向后转头看着对方的脸。
　　“史蒂芬A斯塔菲斯先生。”
　　我的声音依旧没有丝毫起伏。准确来说，负面情绪爆棚的时候我都是这样，比起“人类”更像是没有思想没有喜怒，无论他人如何挑拨都无动于衷的“人偶”。
　　“请不要说这种和您风格不符的话，克劳斯先生的调调不适合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