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恐怖]筱然》沧海琴音

15、第十五章

　　缠斗了约五六分钟，四人渐渐发觉不对，周围的怨灵并没有增多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少，完全不像是咒怨的威力。那只黑猫似乎也发觉情形不对，骤然一个掉头，朝着不远处的张驿和张恒飞扑过去。
　　“楚轩！”楚筱然一转身，完全停止进攻，将四周的防御都交给楚轩，她自己双手一张，刻满符文的合金匕首顿时出现在手中。这匕首在机甲手中不过是柄匕首，在她自己拿时，却相当于一柄两手才能握住的大刀了。她一刀削去，匕首上的符文在黑夜中发出淡淡金光，在张驿和张恒面前划出一道金色的护壁。同时楚轩身体一转，两手张开，不断地转身射击，竟将四方涌来的怨灵独力挡下。两人默契无间，一系列动作在黑猫扑至之前竟然就已完成。
　　虽然如此，却还是没能阻止它。匕首的金光照射下，张恒眼睁睁看着那黑猫朝着自己迎面扑来，眼睛发出幽冷的绿光，吓得腿一软，坐倒在地。这一坐倒，他险些自己撞到匕首刃上，楚筱然用尽力气才险险避开，没将他直接斩作两截。但这却露出了一大道破绽，黑猫轻盈地扑到他身上，在所有人都未及补救之前，带着他一道消失了。
　　“张恒哥！”张驿失声惊叫，扑过去拉他时却已经来不及。所有的怨灵随着黑猫的消失而一同消失，郊野里倏然安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张恒的消失。
　　“怎么回事！”他冲到张恒消失的地方，四下张望——当然一无所获。楚筱然和楚轩也皱眉匆匆赶来，但此刻四下里一片沉寂，什么都没有——甚至于过分地干净了。在她感受起来，绝大部分普通的民居街道也多少会有些阴气存在，但这里，此刻几乎完全是一片白纸。
　　她将情况说出，楚轩神色不变，沉思起来，张驿满脸焦急道：“那怎么办？那张恒哥到底……到底是到哪里去了？”
　　楚筱然摇摇头道：“不知道，这里干净得什么都没留下，我更倾向于那只猫带着所有这些怨灵和张恒，去了另外一个空间。”
　　“那怎么办？”张驿急道。
　　“没办法。”楚筱然摇摇头道，“在这里等着吧。”
　　“可以先把童子切安纲的支线任务做了。”楚轩道，“如果我没推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支线任务，既然这里一点阴气都没有，我们就人为地给它添加阴气！如果真的将酒吞童子的怨灵释放出来，说不定可以对那只黑猫的空间造成一定的影响，让我们捕捉到一点线索。现在这样等着，我们也帮不上忙。”
　　张驿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忧地道：“那万一张恒哥等一下出来了，却又被酒吞童子伤到……”
　　“我们离远一点就是。”楚筱然道，“如果他真的出来了，多半是胜负已定……只要等一下我们战斗时有意离远一点，应该也无妨。”
　　张驿点了点头，三人便向另一边走了约莫十余米，楚筱然一手握住手/枪，左手擎出童子切安纲。张驿深吸一口气，抬手猛然一拔，拔出后毫不停歇，直接脱手将太刀远远掷出。
　　张驿如今的力量也非比寻常，那把刀飞出数米，竟没有落地，悬在了半空。随着大地猛然一震，刀上倏然涌出浓黑的烟雾——说来奇怪，本来黑色的烟雾在半夜应当不易察觉，但是那股烟雾却不知为何如此清晰分明。
　　“快退！”楚筱然低声道，三人向后飞退，再次站定时，酒吞童子已经现出了真身——五六米高的身体，虎背熊腰，稀疏的血色头发间长着五只犄角。不同于传说中的能够沟通欺骗，这只怨灵似乎已然失去理智，甫一现身，便怒吼着扑向三人。
　　楚轩的子弹已经不停地打在它的身上，溅出点点血花，但似乎起到的效果并不很大。
　　“楚轩，张驿，拖住他！”楚筱然见状，低喝一声，夜莺转瞬间已经出现在她身侧，她一跃便朝着驾驶室攀上，速度比先前更快几分，几秒钟便已进入驾驶室。夜莺猛然加速，朝着童子切安纲撞去，将将撞上时骤然变向，一手的匕首切过它的身体，在极高的速度下，几乎将那怪物整个斩成两截！
　　张驿惊呼起来，不敢相信怪物能如此轻易被消灭。事实上，不知是不是匕首上的符文力量不够，那整个贯穿了怪物身体的一击并没能给它造成看起来那么大的伤害，只是在怪物胸前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怪物怒吼一声，转移了目标，举起巨大的拳头砸向楚筱然。
　　楚筱然急急闪身，光甲在高速运动中一秒连着四次变向，这才在没有拉开太远距离的情况下躲开了这一击。实际上她倒情愿将童子切安纲拉开一对一战斗，只是为了保持这一段地区的阴气受影响，逼出黑猫，战场又必须固定在这里，倒使速度极高的夜莺一时有些麻烦了。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倒不是太大问题，夜莺不断地滑步、旋身、变向，以双方的高度，几乎是在进行近身战，生生将童子切安纲拖住，不断在它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另一边楚轩和张驿的子弹在初步试探后改变了策略，不断地打在方才斩出的伤口处。酒吞童子身上带伤，行动明显迟缓下来，然而它的体型太过庞大，一拳拳砸下来，楚筱然也感有些吃力。毕竟酒吞童子身上阴气极重，她自己的活动和思维都有些受影响，长时间操纵光甲进行这么高难度的战斗不是件易事。而且，她身上的护身符也在缓慢地一张张燃烧着。
　　在她拿出来的护身符耗了大约一半之时，酒吞童子的一腿一臂终于断掉，断了一条腿之后它无法站立，趁它坐倒的机会，三人又在它身上制造出不少伤口。
　　“吼——！”
　　不知是不是被打痛，酒吞童子骤然一声大吼，头上的五只角发出光芒。
　　“攻击它的角！”楚轩急急道，他手中的枪口也立即转向，子弹流水般倾泻向那五只犄角。
　　楚筱然正在后退中，闻言一个骤停，反扑上前来。这样的骤然反向对身体压力极大，她却恍然不觉，动作毫无停顿，双匕齐出，一瞬间两只角已经被匕首削过，光芒瞬间黯淡下来。剩余三只犄角骤然火光大亮，一只的火光在中途就被楚轩的子弹生生打断，还剩下两条火舌，却直扑三人而来！
　　“筱然姐！”张驿大叫一声。楚轩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面色不改，双手子弹毫不停歇，火舌眼见窜到他面前，他手上戴着的水晶念珠却倏然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火舌撞到白光上，化作点点火花四溅消散，白光也黯淡地闪了闪，归于虚无。
　　楚筱然离酒吞童子更近些，眼见火舌撞到她胸前，她抬起左臂一挡，火舌撞在臂盾上，溅起点点火花，倏然转身反向酒吞童子飞去。
　　轰然一声，那火舌撞在酒吞童子胸前，它胸前顿时塌陷下去一大块，焦黑一片。剧痛刺激下，它猛然再次一声大吼，右手砸下的同时头顶又闪烁出火光。
　　这次三人早有准备，便没那么狼狈。楚筱然仍旧是双匕削掉角上光芒，剩余三道皆被楚轩和张驿早早打断。酒吞童子发出这一招看来也颇为费力，它身子如同缩水一般渐渐缩小，由五六米缩到了大约只有三米左右。
　　然而这也有利有弊。它的攻击范围和力度固然是大大缩小，可三人的攻击目标也明显缩小许多。战斗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它的身形在战斗中越来越小，渐渐地只比常人稍大些许，攻击速度却也越来越快，楚筱然不得不收了机甲，重新上前亲身投入搏斗，她身上的护身符渐渐地在一次次攻击中已经燃烧殆尽。张驿的准头本来就不怎么好，于是也收了手/枪，拿出长/枪来近身相斗，就连楚轩也不得不越靠越近。
　　“小心！”
　　随着张驿一声惊呼，楚筱然向后一个翻滚。她左肩带伤，动作稍稍有些迟滞，但楚轩的火力立刻压制过来，子弹在她面前划出一道屏障，将攻击生生打断在中途。
　　先前它的四肢已经被一一斩断，楚轩的子弹倾泻而下，顿时将它仅余的左手也打断，断手掉落在地下滚了一滚，化作灰烬消散开来。
　　眼看着断手消散，酒吞童子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它此时一如常人高矮，面目倏然一变，竟成了一个容貌英俊的美少年，只是折断了四肢，鲜血满身，如同人彘一般。
　　惨叫未落，它的头颅竟然自行滚落！躯干一瞬间化为灰烬，那头颅却圆睁双眼，朝着楚筱然飞快地撞来！
　　谁都没料到它竟然会自断头颅，加之那速度简直快如子弹，楚筱然完全不及闪躲，眼看就要撞上时，骤然她的胸前亮起一层朦朦宝光，隐约透出镜子的形状。楚筱然固然是被那头颅的鬼气几乎冻在原地，动弹不得，酒吞童子的头颅竟也一时被阻隔，不能寸进。楚轩在第一时间就调转了枪口，但灵力子弹射过去，竟也纷纷偏离了方向，张驿也是一挺枪尖就刺过去，但枪尖刺中鬼气中，却像陷进了海绵里一般，难以挣动。
　　眼看镜子和头颅僵持着，一时不能分上下，但楚筱然的额头却已渗出了一层薄汗。镜子是她在博物馆里一同拿取的，放在胸前，眼下虽然抗住了酒吞童子，然而二者对抗的力量非比寻常，她很怀疑若再坚持三五分，她的肋骨也许会受不住力而断折。在这个角度，折断的肋骨会直接刺入肺中，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正想着，却忽觉压力骤然一轻，已从不能动、不能看的困境中脱了出来。抬眼一看，张驿正站在她面前，手里提着锋刃微微发亮的童子切安纲。刚才他情急之下，一眼看到扔在脚边的太刀，想也不想就捡起来冲来一刀斩下，因他完全不加考虑，竟然比楚轩还快一步，并且歪打正着，竟然真的破除了两者对抗的力量，将酒吞童子彻底斩杀。
　　楚轩只比他慢半步，楚筱然睁开眼时他已经赶到，开口正想说什么，却突然一顿，想也不想地抬手抓住了楚筱然的左臂——她的右肩上，一只熟悉的黑猫蹲在那里，幽幽的眼睛对上了楚轩的眼睛。
　　下一瞬，两人一同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