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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见死不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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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噪杂声越来越大,赵婉莹想睁开眼,但阳光太刺眼了,只好缓缓地睁开浑浊的双眼,直到适应面前的光。一看见面前的景色,她吃惊了,这另一面世界就跟原来的世界并无差别。远处,骄阳正温柔地抚摸着荷叶,自己离荷花很近,伸手去摸,怎么感觉手湿湿的。湿湿的?水?用手挥挥,水面震动起来。对,就是水。此时赵婉莹只觉得胸口疼痛,头脑一阵晕眩,怎么回事?想来入水时,冲击力不小,再来,水中待久了,最后,远处的噪杂声太烦人了。正在水里纠结着。只听得岸上吵闹还在继续。
“别吉,她虽不是我们蒙古人,但毕竟是前朝之后。如此虐待她,若是传入汉人口中,恐无我元朝立足之地。倒是会引来一场纷争,到时,兵荒马乱,生灵涂炭,这样的罪过,应归结于谁?”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孩站在那里,一脸倔强。只见他年纪虽轻,但俊美绝伦,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头乌黑茂密卷曲的头发,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正直的双眼,异常认真的眼睛好似变得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温柔笑容,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被男孩盯着的女孩披着一袭华丽的貂皮紫麾,头戴金赤流苏帽,长而黑的头发杂着咎成的小辫,整齐而不失大方,高贵而不失典雅,手持马鞭,眼中神采奕奕,有一种中性的张力,脸颊上俩朵红晕像个熟透脆嫩的苹果,充满青春的汁水,但吐出的话,让人不爽:“我是别吉,我比她大,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敢替那个人说话,我看你是活腻了!”
“别吉,我蒙古族铁骑横扫中原自建立了统治以来,我们面临的是一个全新的生活环境,这里不但汉人人口众多,而且其生产、生活方式也与漠北迥异。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维护我们元朝的统治,了解和学习先进的汉文化是更好统治的需要。况且,与这些汉人交好,将有利于我们的长治久安。”男孩讲着大道理。
“我管你那什么狗屁不通的大道理。我只知道我堂堂元朝公主称号却有两个,我们别吉中却有一个郡主。”女孩蛮恨道。
“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不是你我可以随便更改的。”男孩老实说。
“我没法更改,但我可以让她去死。看着她和她娘,我就生气。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娇弱个什么劲,可父汗偏偏就上那个当。你,脱脱,别以为你那伯父当了丞相就了不起。即使他看到本别吉,也要行礼问安。何况,你什么都不是!”女孩瞪着脱脱,警告着。
“别吉,教训的是,可我也不能任别吉毁了我大元国。”脱脱挡着,不让女孩过去。
“别吉,有人来了,我看还是算了,以后这事有得算,这事不急,慢慢来。”有侍女凑到别吉耳边说。
别吉抬头见一大堆侍卫正往这边来,转过头,瞪一眼脱脱,很有气势地教训着:“这次本别吉就放过你,若有下次,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说完,高傲地离开了。
等侍卫一到,脱脱就交代:“还不赶紧下去救人。”说完,走了。
侍卫下去拉着赵婉莹往岸边游。赵婉莹见一堆侍卫正往这来时,就假装挣扎,侍卫托起她时,她发现自己有了一段身世离奇的记忆,印象中,自己好像六岁。那别吉常找自己麻烦,自己好像陷入了不可思议的境地,反正处境堪忧。
赵婉莹循着记忆湿淋淋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恰好听到一段对话。
“郡主,要不要给小郡主安排武艺高超之人?”一女子恭敬地问。
“益华,你多虑了!”一雍容华贵的女子不悦地说。她就是赵婉莹的母亲赵玉珍。
“可我听下人说,今天小郡主被那可恨的别吉推到河里了!再这样下去,难保我们的小郡主不会因为一个意外而……”益华见郡主并未不喜,小心翼翼地说。
“我们本就是亡国之奴,这样的情况还会发生,若不能学会自保,怎么能生存下去?”正品茶的女子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动作很大,声音很响,语气不快,有点动怒的样子。
益华估计主子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赶紧转移话题:“我们的探风阁规模越来越大了,我们离复仇大计成功之日不远了。另外,探子来报,这元朝是越来越不得民心了!”
“右丞相伯颜把持朝政,排挤南人。在主人的地盘上,不客随主便,还妄想推开主人,把自己当主人。这就是笑话。不过,对我们有利。”赵玉珍一脸平静,好像早料到会这样似的。
赵婉莹小心翼翼地离开。心想:原来自己的母亲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说。要活下去,看来只能靠自己了,谁让自己是亡国奴呢!那一刻,她握紧双手,什么都不说,面无表情地回到寝室。
“小郡主,你回来了?怎么全身都湿了?赶紧换下来。”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奔过来,直接拉着赵婉莹回寝室。印象中她叫巧巧,好像只有她关心自己。
只听她还在抱怨:“还什么解忧别吉呢不害人就不错啦!”
几日后,那别吉趁郡主不在时,寻了过来:“吆,这不是小郡主吗?”
“奴才见过别吉。”巧巧乖巧地行礼。
“起来吧!我有点饿了,帮我到厨房里拿点吃的过来。”别吉吩咐着。
“可……”巧巧犹豫地看了眼小郡主。
“叫你去,还不快去,愣在那儿干什么?”别吉身边的宫女质问着。
“是。”巧巧乖巧地答,又在小郡主耳边交代,“小郡主,别离开这个院子。要有性命之忧时,一定要大叫引起侍卫的关注,这样可保性命无忧。”说完,走了。
“走,姐姐带你去看好看的。”别吉拉着小郡主的手,往外走。小郡主不说话,像个木偶任她拉着。
别吉将她拉到一座像城墙一样的地方,俯视下方。
赵婉莹四下环顾,天地接壤的地方,一排跳跃着的灰色线条,快速向她移来。
灰色线条越来越近,赵婉莹看的越发清析,那是一群穿着古装的人,有强壮的男子,也有老弱残疾之人,他们共同的特点是蓬头垢面,穿着汉人服饰,不顾一切的向前疯跑,边跑边哭,在他们身后,奔跑着大批野生动物以及许多叫不上名字的野兽。这一个个动物似发怒般,圆瞪着眼睛,径直向前冲,铁蹄踏的尘烟四起,地面震动,威力无穷,比那千军万马都厉害。
这是怎么回事?
赵婉莹疑惑间,一名老妇人不慎摔倒在地,随后追上的野牛一脚踏在了老妇人头上,顿时,鲜血飞溅,老妇人的头被踩扁,残破的身躯瞬间淹没在滚滚的野兽群中……
“别关城门……等一等啊……”凄厉的高呼惊醒了震惊的赵婉莹,赵婉莹向下望去,不远处,两扇古朴的城门快速向一处靠拢。
可恶,守城的人想干什么?他们还有没有人性,居然将百姓关在门外,任野兽活活践踏吗?
只听得一道铁蹄声重重落下,一十几岁的男孩快速转身,避过野牛攻击的同时,及时抓着牛角翻身上了牛背,双足轻点牛头,娇小的身体借力使力快速向城门跃去,一下子登上城顶!赵婉莹只感觉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后背上,赵婉莹心里暗惊,糟糕,自己被挟持了。
此时,只听“砰!”的一声,两扇厚实的大门重重合在一起,隔绝了其他望向城内的视线,也粉碎了众人生存的希望,赵婉莹气的咬牙切齿:可恶,这蒙古人泯灭人性,根本就不把汉人当人看……
“不要顾及其他,给我上。”别吉冷酷无情地下令。
“可是,小郡主......”有士兵害怕小郡主有个闪失,上面怪罪下来,犹豫着不敢向前。
“废物。”别吉生气地抢过士兵手中的弓箭,上弓,拉满,发射。箭越飞越急,眼看快近了,那男孩拿小郡主去挡。
小郡主郁闷地闭上眼睛,难道就要这样死了?
忽然,箭落入一张手中。别吉生气地吼道:“脱脱,怎么又是你?”
小郡主张开眼,看着别吉口中的脱脱,是他,就自己落水那天与别吉争吵的人。当初,离得远,看不真切,现在近了。人很口爱,但眼神很锐利,不是可以任意欺负的主。
“这位英雄,可否放过我们的小郡主。只要你愿意放人,没人拦着你出皇宫。”脱脱说。
“就凭你这小毛孩的话,谁信?”男孩不信。
“你必须信我,否则,你必死无疑!”脱脱循循善诱道。
突然,冒出十几个黑衣人,有人高声交代:“李益,不可相信。他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把我们汉人不当人,还会跟我们讲信誉吗?”
此时,城墙下正进行惨绝人寰的踩踏,让人很难视若无睹。
“啊啊啊……”阵阵惨叫声接连响起,赵婉莹回头望去,野兽追上了奔跑的人群,不时有人被活活踩死,铁蹄上挂着手臂等残肢断体,随着它们的奔跑,在地上跌撞波动。
“开城门……快开城门……”百姓疯狂,绝望的吼叫着,城墙上的将士们充耳不闻,手中弓箭拉的更满。
李益一听,眼神变得凌厉,手臂一紧,赵婉莹虽感觉窒息,但什么都不吭声。
脱脱手一挥,空荡荡的城墙上,数不清的士兵瞬间涌过去,身穿战甲,满目肃杀,手持古朴的弓箭,箭尖所指的,自然是城墙下的野兽群。
“休想,这些贱命本就该死!”别吉开始阻止。
“身为将士,理应保护百姓安全,可如今,百姓被野兽踩踏,命悬一线,你们不但无动于衷的站在城墙上观看,还紧闭着城门,见死不救,若是被可汗知晓,可是杀头的死罪,你们担待的起吗?”赵婉莹听着这哀嚎声,心中不忍,大声训斥。
将士们有些动容,却没有行动,询问的目光齐齐望向脱脱,杀头死罪他们不想担,但他们只是士兵,凡事都要听从上位者的命令,不能自作主张。
“正因为我们要保护百姓安全,更加不能开城门!”别吉慵懒的直起身子:有人给她安了罪名,她当然要有所回应,“野兽的速度比人快,就算开了城门,也救不了你们,反倒会让野兽趁机闯进来,野兽发狂,见人就伤,如果它们进了城,城内几千百姓都将性命不保,到时,我们才是真的犯了杀头死罪……”
言外之意,并非她铁石心肠,见死不救,而是为了城内百姓安危,她必须牺牲城外的老百姓等人,他们这几十人的性命,相对城内几千百姓,根本不值一提。
“小郡主深明大义,定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置城内上千百姓于不顾,更不会逼迫我们去犯杀头死罪吧!”别吉虽诧异小郡主的能言善辩,但脸上带着欠扁的笑,刻意贬低她。
赵婉莹冷哼一声,真是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短短几句话,不但解了围,还将罪责推到了自己身上,如果自己再逼他开城门,就成了贪生怕死,为活命不惜牺牲上千百姓的无耻小人,会受尽万人嘲讽,唾骂……
野兽群滚滚而来,将奔跑的人群淹没,两者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人,哪是兽,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全都拉满了弓,蓄事待发,赵婉莹纤手紧紧握起,指甲嵌入肉里:战事一起,越来越多的人就算不被野兽踩死,也会被弓箭射死!难道自己真要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命丧于此!
急思间,赵婉莹感觉身后人胸前鼓鼓,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赵婉莹威严地对身后人说:“若不想更多的人无辜丧命,可否借小壮士胸前之物一用。”小壮士想也不想递上,赵婉莹立马接住,放入唇间,清灵美妙的乐声悠悠响起。
“咚咚咚!”凶猛的野兽近在咫尺,眼看着就要踩到一壮士身上了,赵婉莹视若无睹,吹起萧,急促的吹奏,乐声陡然间比刚才高了好几个音调。
“咚!”野牛本抬起前蹄,要对着老妇人重重踩下,却在触到她的衣服时突然停了下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慢慢放下前蹄,悄然后退几步。
小壮士被她美妙的笛声吸引,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赵婉莹。
脱脱和别吉的眼睛也看向了赵婉莹,一个冷酷邪恶里带着几分惊愕与好奇,一个则充满了嫉妒与愤恨。
野牛退去,赵婉莹暗暗松了口气,顾不得擦拭额头的冷汗,继续吹奏,乐声如清泉叮咚,又如小溪潺潺,让人如置山林间,清新自然,野兽们眸底的暴虐气息渐渐散去,安静的站在草地上,轻摇尾巴……
“放箭!”脱脱一声令下,数不清的黑色羽箭越过人群,扑天盖地的射向野兽们,一只只凶狠的庞然大物顷刻间被射成刺猬,倒地死亡……
羽箭的破风声由强变弱,直至无声,赵婉莹知晓屠杀结束,停止了吹奏,抬头,正对上娇小的脱脱。脱脱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问:“你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
“心经曲!”在现代学心经曲时,也是因为男友,他说这首曲子好听,还说喜欢看自己吹箫的样子,自己便练起来,记得练这首曲子的时候,一位大师曾夸过,说自己若勤加练习,必有所成,小则静心,大则可使脾气暴躁的动物变得温顺,今日一试,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些旁门左道罢了!”别吉愤恨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野兽和人群都已死亡,赵婉莹没心情和刁蛮任性的别吉多说废话,转身欲走。
谁也没注意一块玉佩自袖中掉出,李益已抢先一步捡了起来。“赵婉莹?”李益把玩着玉佩,笑得很甜。
“来人,赶紧抓住这些乱臣贼子!”脱脱见事处理差不多了,小郡主也不在挟持中,赶紧下命令。
“一群蛮子!无耻!你们也配称作人?”李益对着脱脱开骂起来。
“呸!”别吉的唾沫立刻像雨点一样唾向李益,“你清高,你清高,会做出挟持人的事?”
“瘸子最怕人说他瘸,瞎子最怕人骂她瞎,而你们这些没有文化的野孩子们就是没文化,没教养,还怕人说。”李益大声训斥。
“李益,够了!还不赶紧撤!”只见一黑衣人拉起李益就撤。
“可恶,那小贼再落到我手上,我定让他生不如死!”别吉恨恨地跺完脚,回去了。
“小郡主,我送你回去吧!”脱脱走到赵婉莹身边,说。
“两次!”赵婉莹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脱脱没反应过来。
“第一次,你任由侍卫救我,却不理我,可见有人吩咐你照顾好我,第二次你却主动要送我回去。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请离我远点。”赵婉莹说完,大步往回走。
“是吗?可这事由不得你了!”脱脱在后面笑笑,看着赵婉莹远去,并未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