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长歌》对琴谈牛

1、就这样……挂了吗？

　　咖啡已经凉了，面前的烟灰缸里，满满一缸子烟头—是我吸的，不是杨非。

　　杨非这个胖子，看他的外型，胖胖的一张脸，一个典型的腐败肚子，说他不沾烟酒恐怕没人信。

　　但他还真就不沾。

　　我掐灭最后一个烟头，捏捏烟盒，已经空了。没了好，没了好，走吧，走吧，我对自己说，叶言言你这个没出息的，抬屁股，走人，你还想磨唧出个什么结果来呢？

　　但身子似有千斤重，略动一动，心跳得就象刚跑完800米。咳嗽着，弯着腰，眼前一片光影，五色迷离，只是看不清。

　　光影里，杨非的人影镶着一圈金边，声音似远似近的，如雷声滚滚：

　　“你……真的考虑好了？不再想想么？”

　　我突然想大笑。是啊，不再想想么？说得跟我有选择权似的。从头到尾，我有过选择权吗？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杨非，你可真行。

　　我把靠字咽回肚里。妈的，这段关系里，我，叶言言，是栽到姥姥家了。千般委屈，半点说不出口—说出去也没人信。但愿赌服输，谁叫我学艺不精呢。罢了罢了，临了痛快一场嘴，能找补回来半点吗？

　　不能。

　　所以我只是忍着心的狂跳，站起来，掠掠鬓角，对他一笑，拿起咖啡帐单一扬：
　　“我先走一步，谢了你的摩卡”

　　到底还是不争气，虽然已经尽量的云淡风清了，一转身，还是磕翻了咖啡杯，带歪了桌子，并且，撞上了玻璃。

　　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观：一整面玻璃，被我这么一磕，竟然就这么……碎了！

　　一整片玻璃渣瀑布排山倒海的就冲了下来。瀑布下，是我们两个—站着的我，还有坐着的那个死胖子杨非。

　　妈的，这个死胖子平时从来不锻炼身体，恨不得敲膝盖都懒得动反射神经，这下好了，起不来了吧？扎死你丫的。

　　这么想着，我就发现，我，扑到了他身上。

　　但是这个王八蛋实在是体积太庞大了，我尽量的伸展开四肢，还是没办法把他覆盖住。我生平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小时候为什么就不爱喝牛奶。

　　我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他，就象我们最相爱时那样。无限近，无限近，哎，那时候我们最喜欢这样，就象没有明天一样互相紧紧拥抱。在这么近距离的地方，他的小眼睛居然也显得大了，眼白里泛着血丝，黑黝黝的瞳仁里，映着一个我。

　　真好，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我。

　　还有……那突然下降的，越来越大的阴影是什么？

　　我没有来得及想完，破碎的，片段的思维，就被“砰”的一声，打断了。

　　在砰之前，我只来得及努力的往上一耸，将他的头，藏进我怀里。

　　然后？没有然后了。我死了。

　　叶言言，女，卒年二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