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那个冬天》外邨

3、第三章

　　深夜，我看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嘿！不知不觉的就2点多了。
　　今晚有球赛。
　　我是巴萨的球迷，我曾经为那个顶着扫把头笑得特灿烂特醉人的天才小罗而疯狂。走上绿茵场的罗纳尔迪尼奥总能让大家感觉到足球这项运动是无比快乐的。
　　刚刚又一次看完树写的那篇小说，太过于美好的结局总是缺少了点什么。
　　但是树哥喜欢好结局，他相信许多事终将都会有好结果。
　　透过窗户，我看着远处灯火点点。
　　这座寂寞的城市，还有多少人也在寂寞着？
　　他们在干嘛？看电影？打游戏？或许也在等着看比赛。
　　对了，树也曾经踢过足球。
　　树竟然也踢过足球？
　　我笑了，想抽烟。
　　虽然我不抽烟。
　　但一个人的时候，抽烟是一件很有内涵的事情。
　　尤其是在深夜时分。
　　我总是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想起过往的一切，那些曾经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人，你们如今过得可好？
　　……
　　我调了凌晨四点的闹钟，急匆匆来到学校。
　　“不是说好5点到的么？”我爬上三楼，课室的灯还没亮。
　　“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小谨突然从门后冒出来，吓得我差点从楼上蹦下去。
　　“干嘛躲在那里吓人？”我把课室的灯打开，“他们两个呢？”
　　“差不多到了吧！我们先开始画画。”小谨迈着豪迈的脚步往课室后的黑板走去。
　　当小谨那幅“万花争艳图”画完的时候，李强和小Jay才匆匆走进课室。
　　于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就此拉开了帷幕。
　　九月的震南热得要命。虽然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在“呼呼”得转着风，我身上的校服依然浸满了汗水。
　　终于，当早读的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小Jay完成了黑板上的最后一个字。
　　望着学生会的评比团队慢悠悠得走进课室，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小谨又做了那个名人牙膏的姿势：“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相信陈小谨的判断能力。”
　　我嘿嘿一笑。
　　那一次的黑板报我们班最终评比得了全年级第5名。一整天下来老蔡都黑着脸。
　　“美术班比不过就算了，怎么连1班和3班都输？”老蔡“呼呼”得喘着气。
　　全班同学都埋着头，不敢看他。我也赶紧低下头。
　　“大家记住了，我们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1班和3班。”老蔡拍拍桌子，脸上一副坚定的表情。
　　这么大声也不怕隔壁的1班和3班听到？
　　我悄悄抬起头，发现大家还是低着头，赶紧又把头低下去。
　　那次黑板报事件过后，小Jay和李强经常被发现走在一起。
　　“你们两个不会开始交往了吧？”我问小Jay，高中谈恋爱还是属于早恋的范畴。
　　“没有！”小Jay淡淡得说。
　　“现在谈恋爱不是挺正常的么？”树说。
　　我怔了怔，不说话。
　　2006年9月16日，震南实中通过了深刻打击校园早恋事件的重要决策。团委指导老师刘忽悠召集了一帮闲得只会学习的学生组建了“早恋突击队”。专门负责侦查学校的早恋事件。
　　他们制作了一面红旗，上面写着：杜绝早恋，还我青春。
　　说得就好像早恋是在浪费青春一样。
　　被抓到的夫妻党轻则公开批评，重则直接开除。
　　但我始终相信再完善的制度也阻挡不了内心的渴望。而现实也正是如此。虽然学校惩罚严重，依然有无数的男女选择触碰禁区，偷尝禁果，最终落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后果。
　　“早恋突击队”维持了一年多。2007年11月，突击队的队长，1班那个长得一米八几的可爱小男生晚自修上厕所的时候被某某狠狠揍了一顿。吐了几口血，眼角还破了，缝了六针。
　　学校派出的侦查团队调查了一个多月，最终连那个某某是谁都不知道。
　　不久后，刘忽悠解散了“早恋突击队”。
　　……
　　最近阿强总是找我，他正面临着与女朋友的分手。
　　阿强是我大学的一个师弟。
　　“出来工作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阿强说，“她应该是看上了别的男人。”
　　我嘿嘿一笑。
　　“不就是比我高一点，帅一点，”阿强愤愤得说，“老爸还有钱一点点么？”
　　“傻瓜，这不就是人家的优势吗？”我说。
　　阿强不说话。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我说，“你也有自己的优势啊！”
　　我爸总是对我说，可以不讨人喜欢，但也别做到让人讨厌。做人该走的时候就得走，该退的时候就退了吧！
　　女朋友既然不喜欢你了，就让她自己选择咯！
　　“那我咋办？”阿强说。
　　“踢球啊！”我嘿嘿一笑。
　　没女朋友，你还有足球嘛！
　　我相信足球场能让你忘记一切烦恼。
　　前不久，一个06级的师兄结婚，曾经也是校足球队的一员。
　　06年上的大学，那一年我才刚上高中呢！
　　第二天进行了一场校友联谊赛，我有幸成为了参与到其中的一员，顺便把阿强也拉上了。
　　“阿水，那个师兄，是02级的。”钎哥指着前面一个光头和我说。
　　钎哥是我的师兄。
　　我怔了一下，02级的师兄？阿强是10级的，这一场比赛，各个队员的年级跨度竟然达到了8年。
　　时间真是如匆匆流水一般，人生又有几个8年？
　　看着他们挺着大肚子，跑得气喘吁吁的模样，我热泪盈眶。
　　是啊！毕业都多少年了，有多少人还可以在这么繁忙的生活中保持这样的热情和快乐？
　　我能做到吗？
　　聪灵总是说，能对一个兴趣坚持这么多年，就已经是最大的成功了。
　　聪灵是我大学的舍友。
　　我点头。
　　“这就是我的优势。”聪灵擦着羽毛球拍，自豪得说。
　　他已坚持了十多年。
　　“你说，人要是能全面发展的话，那该多好？”我想了想。
　　“怎么个全面发展法？”聪灵抬起头。
　　“至少吧！踢球像梅西一般，又有詹姆斯级别的篮球技能，”我点着头，“再加上克莱德曼般的钢琴天赋。”
　　“最好是羽毛球打得像林丹那么好，再有博尔特那样的风驰电逝。”聪灵接着我的话，“如果网球也有费德勒那么厉害就完美了。”
　　“对啦对啦！”我举起拇指。
　　我们两个对视了5秒钟，然后哈哈大笑。
　　天方夜谭。
　　“羽毛球对于你来说，是什么呢？”我问他。
　　“那就是我的生命。”他摆摆手，很正常。
　　足球也是我愿意用一生去捍卫的东西。
　　虽然，他或许不会为我带来任何物质上面的利益。
　　大四那年的院际比赛中，人文篮球队与研究生篮球队的比赛因为研究生的动作过大而中断比赛。离比赛结束只剩下3分钟的时候，人文队选择放弃了比赛。
　　那个胖胖的听说能在内线扛5个人的大三师弟在那里大气凛然得说：“我可以被打，但我不允许我的队友在被大动作犯规后还被骂傻逼！”
　　研究生肆意的庆祝，人文学生却在冷嘲热讽。
　　我摇摇头，浅浅得一笑。
　　丢人，输了比赛又输人。被骂了傻逼所以就跑回家躲在被子里哭：“兄弟，咱不和他玩。”
　　我不禁想起大一时候与会计学院的比赛，一张红牌将我打入谷底。
　　这可是我大学的第一场正式比赛！我昨晚激动得通宵睡不着觉的。
　　我瞪着马中才有的那么大的眼睛。就差挥起红军才有的沙包大的拳头。
　　“踢毛线啊！很摆明的黑哨。”钎哥一脚将球踢向天空。
　　“干嘛呢干嘛呢！你TMD踢到最后和他们打起架来更像个男的。”林铭师兄推了钎哥一把。
　　“好不容易有那么几个球迷可以抛开篮球来看咱踢足球，你们像群男人好不好？打起架来我们还会输给他们？”林铭说。
　　“别那么怂，年轻人，别啥都是放弃放弃的。”他拍拍我的肩膀，“没事，又没有输球。”
　　一年之后，比赛前我望着排排坐着的那些师弟，和他们说了这件事。
　　“你们说，要当哪一种人？”我问他们。
　　人生总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才能懂得更多。以前我也觉得罢赛特别有面子，一甩头发，把汗水撒到观众的脸上，然后望着天空，“你们这群猪，我不和你们踢了。”
　　“但我的那些师兄和我说，其实这才是最丢脸的事。”我说。
　　大三第一学期，远在天边的树跑来广州找我，9个小时的火车。
　　“车就要靠近震南的时候，我豁然开朗了。”树把一块鸡爪塞到嘴里，“还有什么地方比家里温暖？还有什么人比得过家里人亲？我知道老爸老妈还在等着我回家吃饭。”
　　他正在和我聊起他女朋友把他抛弃的事。
　　“我有着这么疼爱我的爸妈！”他努力嚼着鸡爪，“这就是我最大的优势。”
　　我望着天空，想起远在天边的那片海，还有秋日里仍然带着咸味的海风。
　　我突然发现那座城市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你不懂得珍惜我，一大堆人懂。”树喝醉了，嘴里喃喃地说，“水，我发现你那句话说得很对，对爆了。”
　　我哈哈笑了两声！看着他趴在桌子上转着啤酒瓶。
　　树是真的醉了。
　　我也有点晕，低着头把弄着那堆鸡骨头。
　　“喂！想不想看？”一个身影举着一张东西在我眼前摆动。
　　我怔了一怔，抬起头。只是发现两个许文树在那里摇摇晃晃得不知道是在背诵《水调歌头》还是《春江花月夜》。
　　我摇摇头，还真有点晕。
　　……
　　高一2班就是一个学习气氛特别浓烈的班级。至少在目前看来，它决定着这所学校09年高考的成败。
　　“其实每个人都在喜欢着另外一个人。或许，是你没有发现。或许，是你不愿意承认。”树拿着《校园报》在那里读，“水，你这句话不对。我就不同意你这个观点。”
　　树竟然在那里反驳我这个创世纪般的思想。
　　“有啥不对？”我瞪着他。
　　“我就没有在喜欢谁，”树笑了，“那你说说你又在喜欢谁？”
　　我哑口无言。
　　“你们两个大傻逼在那里聊什么，听不下去就都给我滚出去。”老蔡在讲台上大喊大叫的，“许文树，你是坐在那里的么？”
　　树吐了下舌头，灰溜溜得跑回自己座位里。然后全班都笑了。
　　下课铃“叮铃铃”激活了这群早已被应试教育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年轻人冷却到底的心。我看到树“噗”的一声跑上讲台，想要霸占课间15分钟的录音机使用权。
　　“喂！”我扔给他一张磁带。
　　“啥？”树接过来一看，“又是BEYOND，吴木水，你能不能换张磁带？”
　　我“噗”一声又扔了一张磁带给他。
　　“啥？”树接过来一看，“又是张国荣，吴木水，你能不能换张磁带？”
　　然后他“唰”的一声从背后变出一张卡带，“看，国内最新流行单曲。《老鼠爱大米》，《小薇》，还有刀郎哥那野狼般的《冲动的惩罚》。”
　　我去，这些不都是初中时传遍大江南北的网络金曲？
　　“哈哈！吴木水，你太落伍啦！”树带着那种胜利兼夹鄙视的笑声。
　　“我爱你~爱着你~就象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你就是这种逼格？”我听着这首两年前就已经响彻校园广播的金曲，望着树。
　　他闭着眼，已然陶醉。透过他的眼皮，我可以看到那里迸发出来的光芒。回头看看，发现大家都陶醉在那美妙的旋律之中。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确实需要美妙的音乐来滋润疲惫的心灵。
　　压力实在太大了。
　　我不禁想起那个带我走进BEYOND歌迷行列的人。
　　他叫刘同欢，普天同欢的同欢。他曾经是我身边最疯狂的BEYOND歌迷。但终于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移情别恋爱上了F4。
　　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15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或许太短，英语王慢悠悠得走上课室。同学们都挺不情愿得把头抬起来。
　　看到他们懒洋洋的模样，我特理解他们。
　　成绩越好，学习压力也就越大。
　　我成绩不好，但我的压力也很大。我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应付我老爸。
　　“不喜欢学习的学生都是坏学生。”小学时候有一次我偷偷跑出去踢球被他抓到，他指着鼻子骂我。
　　我不同意他的观点，但我不敢反驳他。
　　因为他会举着电风扇追着我打。
　　我们家是老家熊猫级的书香门第。大哥03年参加高考，大姐05年参加高考，二姐06年参加高考，三个人都以无以伦比的好成绩考上了重点大学。
　　尤其是我大哥，从小就特懂事，而且他那超凡脱尘的成绩总能成为村里那些叔叔阿姨大伯大妈茶余饭后的聊天话题。
　　每年春节回老家，他们都会塞给我大哥50块的压岁钱。然后只给我2块。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不听话的孩子只有2块钱。”他们撇撇嘴。
　　我朝他们吐舌头。
　　“你要是考不上大学，那怎么办？”有一天莫琳琳突然问我。
　　我想了想，“那该咋办？”
　　“我怎么知道，”莫琳琳望着前方，“总会考得上的吧！现在大学那么多，还招那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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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在K房，我点了一首《老鼠爱大米》，大家都笑我。
　　我也在笑，眼睛却感觉热乎乎的。
　　阿强最近特别的幸福。他和我说他突然发现最喜欢的人，还是他的女朋友。
　　而在两个人经过一番惊天动地的争吵之后，他女朋友也觉得阿强才是她离不开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又或许是一辈子中，她会在阿强的生命中充当着怎么样的一个角色。
　　但必须承认的是阿强终将会抛开结果的去感谢这一位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阶段出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