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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9章 ...

  •   第七章
      今天是周末,天气又好,太阳没那么晒,吃完早饭,我就带了两个孩子到附近的小公园玩。小蜜蜂拎着他的沙滩桶,小蜻蜓带着她的小竖琴。小蜜蜂还是热衷于挖沙子,小蜻蜓到底是女孩子,很快就不爱玩沙子了,最近还特别爱臭美,头发要扎成什么样子,衣服鞋子要穿哪一件,事事都斤斤计较,搞得早上上幼儿园时间更紧张。还有一次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地用我的口红把自己涂了个血盆大口,差点没被她哥哥笑死,后来大概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好就没再干了,要不然以后我的化妆品都要藏起来才行。要不说女儿是妈妈的天敌呢,这么小就知道抢我的东西了。
      我们走到沙池附近,小蜜蜂脱了鞋子就跑到沙池里去了,小蜻蜓跟我一起坐在旁边的小亭子里,看到附近的冷饮摊,她又要吃冷饮。
      “妈妈,爸爸上回跟我们说,我们马上就要有个小弟弟或小妹妹了。还问我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小蜻蜓一边吃冰淇淋,一边含糊不清地跟我说话。
      我一边看着小蜜蜂挖沙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那你是怎么说的呢?”
      小蜻蜓狡黠地一笑:“我告诉爸爸,我既不喜欢小弟弟也不喜欢小妹妹。”
      我看了她一眼,小家伙满脸期待表扬的神色,我心里一动,难道我的小蜻蜓也不像我以为的那样缺心眼?我问她:“那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抢走了我的爸爸!”小蜻蜓斩钉截铁地说,神色中似有不平。
      我心里一叹,说是不想伤害孩子,其实还是在他们心里留下了阴影了。连小蜻蜓都能想到未来的小弟弟小妹妹已经把他们的爸爸抢走了,那我那个聪明机灵的小蜜蜂心里该怎样难过啊?何况,我们半夜吵架的时候,发出那样大的声响,再加上我生病住院的那次,杨威并没有出现,两个孩子那惊恐万分的样子,他们也肯定知道了。就算他们不想知道,现在的电视节目、书报、杂志也早就让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只顾自己伤心,把两个孩子忽略了,
      我心里很讨厌杨威的做法,他这样做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两个孩子已经大到足以理解我们之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了?难道他还幻想我的一对双胞胎能和他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结成亲密无间的兄弟姐妹?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容忍他在我眼皮底下搞这种兄友弟恭的把戏。
      我把小蜻蜓抱到腿上,严肃地对她说:“妈妈不能说你这样想就不对,但有一点你和小蜜蜂都要记住,你只有一个哥哥,那就是小蜜蜂,小蜜蜂只有一个妹妹,就是你。你们两个是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因为你们一起在妈妈肚子里待过,又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们两个要互相帮助。你们没有弟弟,也没有妹妹。以后爸爸要是问起来,你就告诉这样告诉他。”
      虽然杨威未必会死心,也说不定还会继续耍什么别的花招,但Who cares?我已经跟他离婚没有任何关系了,之所以还肯让两个孩子叫他爸爸,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不想让我如珠似玉的一对儿女心里难过,否则以他的所作所为,杀死十次都不解恨。
      小蜜蜂点点头,依偎在我怀里。我们母女享受着这温馨的一刻,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不想接,结果它就不屈不挠地接着响,我只好把小蜻蜓放到地上让她去找哥哥玩,然后接通了电话,听到那个平静无波的声音,我脑子里浮现一个古板严肃的人——章秋芳。
      她找我能有什么事呢?难道我被录取了?没听说过面试时只打了个照面就逃跑的人还能被录取,除非老板是个疯子。
      “是洛梦梅吧?我是章秋芳。老板让我通知你,你被录取了,周一早上9点来上班,请先来6楼人力资源部找我,我会安排你的工作。”章秋芳一板一眼地说着。
      “为什么?”我下意识地问,“我甚至还没有面试就走了。”
      “这是老板的决定。”平静的声音收线了。
      我没有听错,他们真的录用我了,让我周一去上班。老板真的是个疯子。这是我唯一的想法。
      要是姚小菲在,她一定用她严密的八卦头脑幻想出了种种可能性,其中第一条就是一见钟情什么的,可惜我不是无知少女了,我没那么丰富的浪漫细胞,前途未必就是一片平坦,但Who怕 who?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办法虽然老土,但仍然管用。

      第八章
      由于周一要上班,下午我叫妈妈陪我一起去买几套符合身份的衣服。我懒得再打电话找姚小菲参谋,因为她总有一千个理由让你按照她的想法去做,问题是她的想法也太天马行空了,被她折腾的次数多了,我心里总是浮现强烈的无力感。
      周一上班的时候,由于要送两个孩子,我又去晚了,到单位时都快9点了,我没办法磨磨蹭蹭地停好车,只好又把车停到那个大车位上,心理暗暗祈祷老板不要介意,我真的不是挑衅,我实在是不会停小车位啊,我目测的本领不强,要在一个车位里停车肯定要和别的车发生亲密接触,反正已经得罪他了,干脆一客不烦二主算了。我发现自从离婚后,我的性格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前总是脸皮薄,动不动就觉得不好意思,事事替人着想,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要麻烦别人;现在,简直是天壤之别啊,人还是那个人,脸皮已经比钢板还厚了,这就是姚小菲说的离婚后遗症吧?我没有表现得像个怨妇,反而像个泼妇。至于老板会怎么想,会不会由此而解雇我,我倒是不担心,我表现得像个泼妇样,他都录用我了,总不会是专门为了这点小事就解雇我吧?
      至于我的穿着,已经正常多了,只是拿惯了我那个“柏金包”,换别的包总不习惯,因此包包还是原来那个,不过这样的打扮已经让章秋芳很满意了,我甚至看见她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她跟我谈了工资和福利,月薪2500,福利若干,不算多,也不算少。谈完话就是正式安排工作,我的座位已经由清洁大嫂给提前清空收拾好了,我只要将我的一些东西放到抽屉里就可以开始工作了,这点我很满意,看来管理比较人性化。章秋芳将我的工作一一指派清楚,最后还领着我到各处转了一圈,算是熟悉环境。我一路上点头微笑说你好,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至于那些刚打过招呼的人,还没有回到我的座位上,我就已经快忘光了。本来我就不善于记人,一下子搞来这么多人脸,我更糊涂了,一张也没记住。
      我的工作更是烦杂,原来的那个文员离职近2个月了,一直没有人接手,未归档的文件堆得都快到天花板了,我只有自认倒霉。恐怕这也是那个疯子老板录用我的原因,连我表现得像个白痴他都用我,简直是饥不择食嘛。
      我埋头工作了一周才把这些东西都归好档,开始别的工作。期间章秋芳看到我的工作成绩,难得地口头称赞了几句,以致我心里充满了劳动的喜悦和对知音的感激,后来想到以前我在自己家的公司里也经常这样赞许年轻小雇员的时候,才想起这不过是最平常的笼络人心的职场战术之一。不过我不介意,仍然很高兴。
      说到停车,第一天上班我没有看到老板,但我回家的时候,看到他的“悍马”挤在一个小角落里,旁边是一辆“奥拓”,我顿时觉得非常好笑。
      第二天我来的时候,老板的“悍马”已经停在那个大车位里,好笑变成了勃然大怒,我咬牙切齿地左旋右磨,费了好大劲才把车停好,等人从车里出来,已是一身大汗。我板着脸走上楼梯,好像谁欠我二百吊钱。
      第三天,我起了个大早,然后把车停在那个争议地带,下班时我不意外地发现那辆“悍马”挤在那个小“奥拓”的旁边。我心情愉快地回了家。
      接下来一周中,我们陷入了车位争夺战中,都是仿佛恶作剧一般地较着劲,各有输赢,但基本上是王不见王。
      第二周,当我在忙着起草一份文件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走到洗手间旁边的楼梯拐弯处去接。果然不出我所料,杨威又一次试探失败后,恼羞成怒地给我打电话了:“梦梅,你什么意思?小蜻蜓怎么会跟我那样说话?”
      我慢条斯理地说:“小蜻蜓跟你说什么了?还有今后请叫我洛梦梅女士,不要再用以前的称呼,我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自己心里清楚小蜻蜓说了什么。要不是你教唆,小蜻蜓怎么会这样?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坏了。”杨威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质问我。愚蠢的男人!吃了这个暗亏别声张也就罢了,还敢打电话来,忘了我的脾气么?以前他根本没有这么蠢,也不会这么无耻,看来是苏如黛开发了他的另一面。
      我暗暗感叹,今时今日,我们已无任何关系,我没有义务再来听你训话,也没有义务再来顾全你的面子,不叫你吃个大亏你不会死心,想到这,我冷冷地道:“我说错了吗?你那个孩子是我生的吗?既然不是我生的那跟小蜜蜂和小蜻蜓又有什么关系?我没这个福气跟你扯这么复杂的关系。不要以为我让孩子们叫你爸爸就是服了软,你今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别怪我把你的事都告诉两个孩子,到时候,你看两个孩子还认不认你!你想当三个孩子的爸爸,我就叫你一个也当不成!别来惹我!”
      说完我就挂断电话,不想听这个男人的任何言词。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好好的一天,都叫这个混蛋给破坏了!我匆匆地转回身,一时气愤,就抬脚踢了旁边的垃圾桶一下,“咚”的一声不但惊动了正从楼上下来的人,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抬头一看,从楼上下来的人正是我的老板“威猛先生”金大刚。
      这还是我上班以来第一次遇到我的老板。而且还是我又干了坏事还被当场抓个正着的时候。按常理推断我应该惊惶失措,但不知怎么的,我一点也不慌乱。这有好有坏。好的是我心理素质够强,坏的是我随时有可能丢掉饭碗。不过,我本来就是糊涂着进来的,就算糊涂着出去也不算太冤。只是不知这次老板又会怎么看我?不知这时候再装作少女娇羞地掩面而逃还来得及不?上次装少女已经是10年前的事了,这时候再来这招,要是心理建设不够强的话,自己都有点想吐……
      一霎那间,无数个念头在我脑子里闪过。我僵立不动,直到“威猛先生”似笑非笑地清清嗓子开口:“好像每次看到你,都与暴力连在一起。”
      我从石化中清醒,无语。本来就不善言词,更何况在这尴尬的时刻。要是姚小菲在,她一定会伶牙俐齿地回敬几句,可我不是姚小菲,我所有的智慧都在与杨威离婚时用掉了,现在的我,最烦与人勾心斗角。
      我低下头,转身,准备走开。
      “今天下午你有时间吗?”他在后面又开口了。
      “哦?”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像个白痴:“干嘛?”
      “没什么,就是替你驾校老师给你补上关于停车入库这一课。”金大刚意态悠闲地继续下楼,从我身边走过去。
      什么意思?讽刺我么?同情我么?戏弄我么?
      “我不需要,我自己会停车!”我愤恨地加上一句。我生平最恨人家跟我玩暧昧!
      金大刚停下来,慢条斯理地说:“不要张牙舞爪地像个刺猬一样,我只是不想让你占到我的车位而已。”
      听他语带讥讽的,好像我施展了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一样,谁稀罕你?一个年近四十的老男人,长得又不帅,样子还那么凶,像个□□老大一样,听说还没有上过大学就出来闯社会了,这种人我曾经很喜欢,但现在我觉得是垃圾!何况他在我面前的表现与大家口中英明神武,不苟言笑的老板形象差太远了,表里不一,也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呢!
      我刚要出声反对,他就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让我闭嘴,“我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而且我也相信你不是个笨蛋。”说完,金大刚继续大跨步消失在转角处。
      我只能无语,暗地里气出内伤。看来今天下午学停车是免不了的了,而且我还隐约觉得,如果我今天没有学会,他就不会再任由我强占他那个大好车位了。我当然不是个笨蛋,但我学车就是没有学好也是事实。如果明天我还不能好好地在那里停车的话,老板的忍耐也到底线了。
      可怜的我被金大刚吓到,又不知是祸是福,整个下午都是在胡思乱想中度过。快到下班时间了,想起我的一对小宝贝还在幼儿园里眼巴巴地等着我呢,赶紧给姚小菲打电话要她去接,又打电话给老师报备一下,免得到时老师不认识姚小菲,又惹出一大堆风波来。忙完这些,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办公室的其他同事在五分钟内走了个精光。我磨蹭了十五分钟,看看人都走光了,才慢腾腾地收拾了东西,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等我走到停车场的时候,金大刚已经在那等我了。今天他穿得比较酷,虽然还是全身黑,但却是全身黑色的西服,配上他那男性化十足的外表,如果再加上副大墨镜的话,那就跟一个□□大哥没有两样,而且还是好狠斗勇的那种。看到我走进来,他把手里的烟蒂扔到地下,几脚踩灭了,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就是这么粗鲁,随地就乱扔东西,说话总是不耐烦,性格又古怪令人难以捉摸,总之浑身都是缺点。
      他不理会我的不满情绪,大手一伸:“把钥匙给我。”完全是命令语气,一点征询我意见的意思都没有。
      我默默地将钥匙给他。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然后看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还楞着干什么?赶快进来。我的时间可不多。”
      我绕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心里反驳了一句:“我的时间就多吗?我又没有请你来教我。”
      大概是金大刚自己也意识到了他的说法有问题,于是他不再损我了,开始给我示范:“看着,先把车身调正,保持与旁车1米左右的间距;然后开始倒库……”
      我没有告诉金大刚,这些东西我在驾校就背得滚瓜烂熟了,只是记得劳是一回事,会实地使用又是另一回事了。
      “……要养成回头看路的好习惯,不要光看着反光镜头也不回地倒车,那样很容易撞车。用右后轮去找轮胎点,……车身位置调正后,将方向盘调正,然后继续倒车,直至车身完全入库。最后用车尾去找车库的中心点,然后保持约45度角的位置入库。记住了吗?”金大刚长篇大论地一边说一边完美入库,回过头来问我。
      我点点头,我没有说谎,他说的我都知道,当我不保证我会实际操作。希望我接下来的练习过程不会让他气得脑溢血。
      果然,他被我拙劣的练习给气得差点中风。爱车的人都恨那些开不好车的人,认为他们把车给糟蹋了。现在金大刚就是这样一副表情。我也很气愤,这是我的错么?我又没有拜托你来教我,现在气成这样难道还要怪我?
      “算了!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吧。”眼见得我是冥顽不灵了,金大刚放弃了继续雕我这根朽木的打算,开门下了车。我赶快拉手刹,踩油门,迅速逃走,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我年少无知时曾经喜欢浪漫,也善于幻想,喜欢草莽英雄,鄙视门户之见,还雄心万丈地发誓要慧眼识珠,找到并亲手塑造属于我的英雄,只是没想到,我最后找到的只是一颗似珍珠的石头,而且连这颗石头都有人抢。不过这些早就过去了,现在的我,看见这种江湖气息的男人简直是视如毒虫猛兽。就算现在看多了婆婆妈妈的韩剧,我也不会再上当受骗了,难道我会与我走上社会后遇到的第一个男人发展一段恋情么?开玩笑,上过一次当还要上当,当我是白痴啊。

      第九章
      我不知道这个烂摊子怎么收场。
      第二天在上班的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想今天该把车子停在哪儿,想得头都大了也没有任何结果,我决定听天由命了。等我歪歪扭扭地将我的蓝色小POLO开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金大刚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他还是全身黑,一身休闲装,脚上还穿着一双运动鞋,皱着眉头斜倚着“悍马”抽烟,看样子很恼火。我也很恼火,难道他没长眼睛吗?“禁止吸烟”这么大的牌子看不见吗?在停车场抽烟引发火灾怎么办?就算我的是辆小POLO,那烧掉了也是一大堆钱哪。看样子,今天又跟我干上了,上帝啊,救救我吧。如果时光能倒流,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在驾校把停车入库学好,而不是挤在这个窄小的地下停车场里受人逼迫。
      等我开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拦住我的车说:“下车。”
      我立刻心虚,不会今天真的还要学停车入库吧?那上帝保佑他心脏够健康,否则真要被我气出毛病来,我驾校的教练曾被我气得大喊:“你是个笨蛋哪,教这么多遍都不会!”最后考试的时候就阴差阳错地不知怎么居然就通过了,用姚小菲的话来说是从此北京又多了一个“马路杀手”。
      我一向很识实物,马上乖乖下车,交出方向盘。他立刻坐进来,将我的车几把轮之后完美入库,然后下车,锁门,将钥匙塞到发呆的我手里,走人。
      一系列动作只在几秒钟内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喂,喂!”我追上去问,“你什么意思?”
      金大刚回头,懒洋洋地说:“还能有什么意思?你永远也学不会停车入库了,为了我的悍马,我只好帮你停车。不要太感谢我,举手之劳而已。”
      我被他的语气又一次给激怒了,我觉得他简直跟我生活在不同的星球上,说的甚至不是同一种语言。见鬼的谁会感谢他?我没有骂他多事就算了,这样蛮横无理地强行帮我停车,难道还指望我感谢他?再说,他能帮我停一次,难道能帮我停一辈子吗?我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远去,连追上去痛骂的勇气都没有。我决定了,周末就要拉着姚小菲去练揉库技术,不让这个该死的男人给看扁,虽然我还没有自恋到认为我是万人迷的地步,但我也知道天上没有白掉馅饼这样的美事。
      这一周里,我都是默默地忍受,让他给我停车,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再忍忍,忍到周末就好了。”
      周末我苦练了一上午,把教练姚小菲给气得七窍生烟,最后12点到了,看我一点要吃饭的意思都没有,她居然拉开车门,怒气冲冲地走了。真是误交损友,后害无穷啊。我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饥肠辘辘地接着练,自己跟自己较着劲儿,直到妈妈看不过去,怕我自己下不来台,派了小蜻蜓来叫我吃饭,我顺势锁了车,回家了。
      于是下一周,我又安慰自己:“再忍忍,这周末一定要学会。”
      又一个周末。姚小菲在我的重金许诺外加大餐诱惑下,居然又一次来给我当教练。我又苦练了一上午,姚小菲共替我排除了剐蹭、碰撞等大小险情不下几十次,两个孩子在旁边给我加油鼓劲都累坏了,结果是姚小菲大餐也不吃,重金也不要了,扔下一句:“我再也不来了”就扬长而去,剩下我们母子三人面面相觑。
      我完全绝望了,我决定自暴自弃,每天就让那个暴力男去停车好了。没想到,老天爷居然连自暴自弃都不许我有。
      在金大刚帮我停车入库到第53天的时候,我的身边发生了一件事。这一天,一切都正常,在我跑到洗手间蹲着的时候,我听到外面进来了两个人。我一听那两个声音,一个矫柔造作,一个嘶哑,就知道准是公司有名的两个IBM (International Big Mouth) 程燕珊和刘莉莉又在嚼舌头了。她们是两个超级大嘴巴,有事没事就跑到洗手间里互相爆料,一点也不管里面有没有别人在听。上至老板下至清洁大嫂,每个人的猛料都有,拜她们所赐,我在一个月内就完全了解了公司上下全部情况。
      从她们嘴里我不但知道了老板曾混过□□,后来漂白(果然不出我所料,金大刚就是□□大哥的苗子),五年前死了老婆等事,而且还知道章秋芳今年已高龄35,至今还是个老处女等。有时候她们也互相炫耀一些自己的隐私,像什么程燕珊的老公喜欢玩些情调,因此她上班也穿着情趣内裤 (变态啊),刘莉莉又有第二次发育的感觉(拜托,你已经快30了好不好,还发育,隆胸就隆胸好了,关发育什么事啊)等等,每次我一边蹲厕所,一边听这些猛料,差点憋死。
      这次正准备好好听听她们要爆些什么样的猛料,没想到程燕珊开口了,我可以想象她一边照镜子,一边抹口红的样子:“哎!你看那个新来的叫什么洛梦梅的,人家多厉害呀!”居然是谈我的事,我赶快竖起耳朵听。
      “厉害什么呀,听说是个离了婚,还带着两个孩子的老女人,什么本事也没有,家庭主妇一个。”刘莉莉的声音。
      “你还别说,那个姓洛的,表面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骨子里挺风骚的,都勾搭上咱们老板了,我看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当咱们老板娘了。”
      “你怎么知道?凭她也配?”
      “好多人都知道了,老板天天等在地下停车场,专门给她停车。你不开车所以你不知道。”
      “听说,有的男人就好这一口,就喜欢这种年纪大点的女人,表面看起来像个良家妇女,其实骨子里特别风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哪是她的对手……”
      再听下去不定还有什么不堪入耳的东西说出来呢。我从容地收拾好自己,打开门,那两个长舌妇明显的一副受惊吓的表情,一脸防备地望着我。我微笑着说:“你们说对了,我其实挺风骚的,不但时常有第二次发育的感觉,而且上班还喜欢穿着情趣内裤。”
      说完,我从从容容地离开,不去看她们那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这个教训够她们记一阵子的了,哼,有胆子嚼我的舌头就要有胆子承受我的报复。我是省油的灯吗?
      原来,这世上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自作聪明地掩盖自己结了婚又离婚的事实,结果全世界都知道了。说不定那些有心人连我离婚的原因,前夫甚至第三者的姓名都已经知道了呢。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背后嚼舌头我不怕,可是谁要敢再让我听见,我也不是好惹的。照姚小菲的话来说是,我谁也用不着怕,失业了也还爬得起来,哼,女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钱,要是没有钱,连说话的底气都不足,这是姚小菲的人生信条,现在被我用在这里感慨一下,怪不得姚小菲喜欢疯狂敛财呢。
      我继续上班,秉持着我一贯的做人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的老板则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要他没有在地下停车场等我,我就知道他开车上工地上去了,我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把我的小POLO开到那个大车位上,既然流言已经传出,索性就该干嘛干嘛,让一切照旧,否则只会越描越黑。
      “衡润”其实是一个建筑公司,老板的前身曾是一个资深包工头,有传言说他曾混过□□肯定是那时传出来的,搞建筑的有几个跟□□没有联系?凡是不肯拆迁的钉子户,漫天要价的地皮所有人,法律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由江湖来解决,举凡威胁恐吓,停水断电,走夜路打闷棍,基本都是交由□□打手解决的,只要不出人命就行,否则耗一天就要损失上百万怎么耗得起?金大刚现在当了大老板,虽然据说已经漂白,但我猜想也白不到哪里去,最多是灰的,只是不会太过分,打一些法律的擦边球而已。
      金大刚还是保持着当包工头时期的习惯,现在虽然不用直接管理大堆民工了,但也喜欢时不时就上工地看看,考察进度。他不喜欢待在办公室,文件的起草,工程的招投标都是他定个方向,具体实施则交由手底下人去做,他只最后过目并拍板。
      “衡润”的人事也很奇怪,按说像他这样的包工头开公司都是家族企业,七大姑、八大姨、老婆娘家亲戚别管有才没才,全部都占据重要岗位,而“衡润”的重要岗位比如财务、人事、企宣、质检居然全部都是招聘的外人,这样的老板真不知该夸他聪明善于用人好,还是该为他这种大撒把的态度捏一把冷汗。
      不过,在上次程刘二姝嚼过舌头后,我以为我会变成办公室里的“小强”,人人躲避惟恐不及,结果反倒是有人送上门来刻意示好,令我颇有点啼笑皆非。不管她们抱着何种心思来结交,我一概微笑得体地应付,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人人都是势利的,职场上生存都不易,我干嘛要为自己树敌良多?何况人心也没有那么险恶,有些人不过是抱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念头来寒暄一下,并不见得人人都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所以,我到了中午吃饭和下午下班时,也能有几个可以说说笑笑一同走出来的人了,大家彼此聊一些安全的话题倒也融洽得很。
      今天下班的时候,我正抱着大堆东西和几个相熟的同事一起走出来。不知怎么的,我有种被人窥伺的不舒服的感觉,往四周看了看,除了远处停着一辆有点面熟的“悍马”外,又没有任何异状,就又接着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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