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夜雨》醉红烛影摇

13、第十三章

　　“成棠，跟我进房来！”苏立桢的声音难得带上了愠怒之意。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吧。苏成棠也隐约地猜测到将会发生什么事，也罢，事到如今，一切掩饰与面具都不是他所想要的。既是男儿，自然要有承担一切的勇气。他喜欢云易，这就是足够他坚持下去的勇气-----

　　“爹，您找孩儿，可是为了---？”他问得很小心，却不害怕。

　　苏立桢叹了口气，“成棠，你可知今日兰妃娘娘召为父进宫所为何事？她称曼雪写信告知，望取消皇上的赐婚。曼雪的个性爹了解，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样举足轻重的决定。你可否告知爹，究竟你和曼雪之间，出了什么问题？记得上次爹问过你，你当日的回答是你喜欢曼雪，只是不愿意在这节骨眼上与她成婚，你可还记得？”

　　苏成棠深吸了一口气，曲膝跪了下来。“爹，孩儿当日确实回答说喜欢曼雪，今日也不改此话，只是对于曼雪，孩儿更觉是一份疼爱而非真正的男女之情。孩儿心中真正想相伴一生之人，并非曼雪。”

　　苏立桢的眉毛抖了抖，兰妃娘娘今日眼神里的强烈的愤懑之意，查问他云易究竟是何时进入尚书府．．

　　这一系列事件联系起来，他心里开始产生了不安的预感。强行支撑着身子问道，“好，那爹问你，你心里是否已经有了意中人？是哪家的女子？”

　　“不，他并非女子，孩儿—孩儿喜欢的是云易—孩儿真正想相伴一生之人—也是云易"苏成棠一咬牙，干脆说了出来。

　　“啪”地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甩了下来，脸颊只觉生生地发疼，抬眼一看，苏立桢已气得全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不长进的混帐东西，居然在我面前说出如此之语！若是女子，我也权且当你年少不更事，一时贪玩，可他是个男子，你们还都是朝廷命官，这要传出去，成何体统？你还想为了他而舍弃曼雪？”他一甩手，“啪啪”地连甩了儿子二个耳光，直抽得苏成棠嘴角都流出血来。

　　这才气喘吁吁地坐到了椅子上，半晌才问，“成棠我问你，你和云易，可曾有做下违背人伦之丑事？”

　　苏成棠一楞，心中也明白了父亲所指为何事。摇头道，“没有，孩儿与云易互通心意，也不过是最近之事，彼此之间，还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听了这话，苏立桢的气息似乎平顺了一点，“那就好，成棠，你可知你与曼雪的婚姻乃是皇上亲自钦点，你如今逼得曼雪要退婚，有否想过尚书府可能会因此事而带来一场浩劫？”

　　苏成棠跪下叩了几个响头。“爹，这件事，孩儿自会向皇上，贵妃娘娘请罪。曼雪是个好女子，她应该拥有更好的姻缘，孩儿既配不上她，许不了她一生幸福，也不能自私地绑着她。”

　　“你—你个不肖子孙，执迷不悟，将老父一番话视为耳旁风。莫非你还想逆天下之大不帷将他娶回家？今日我就把话说个明白，我在世一天，你就别想继续做出此等违背人伦之事，若你依旧一意孤行，我也不保证会对云易做出什么事来—”苏立桢已气到发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了---

　　“爹，”苏成棠的声音却坚定了起来，“爹若要有意做出伤害云易之事，也请恕孩儿不孝之罪，孩儿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此类事情的发生。”

　　“你可知云易是孙丞相的党羽，也在贵妃娘娘设计想要除去的范畴之内，他更是参与了弹劾太师府的案件。你如今却要为了他舍弃曼雪？你可对得起曼雪？你可曾想过自己的安危？整个尚书府的安危？”

　　“是，孩儿深知自己所作所为对不起太多人，但一事归一事，太师府的案子，孩儿自会着手调查，此事与孩儿对云易的真心却不可混为一谈，他日真若查出云易身犯要事，孩儿自会亲手将他投入大牢，但不能在感情上对不住他。望爹体谅。”

　　“体谅？”苏立桢拿起书桌边的一根鞭子，没头没脑地就朝儿子抽打了下去，“体谅－－体谅？你要为父如何体谅？”那鞭子本无比硬实，一鞭鞭抽打下去生生地牵扯起皮肉来，苏成棠穿的衣物并不太多，白色的衣衫不断地渗出鲜血来，口中也控制不住地发出低低的闷哼声，却没有避开，任由父亲在他身上抽打，不做一丝辩解。

　　苏立桢抽打了二，三十鞭，骂也骂累了，打也打累了，见儿子的背部已经鲜血淋淋，叹了一口气，心想年轻人大概是一时意气，过阵子再慢慢劝导也好。就命何管家将儿子扶下去涂抹伤药，好生休息。

　　苏成棠这一伤，也只休养了二三天便重新上朝了。一来是因为伤药的疗效好，二来也由于他身体的底子一向不错。但每每背部一动，依然会带来撕扯般的痛楚。比背上的伤痕更让他担心的是，云易，现在如何？兰贵妃，曼雪，还有老爹，究竟会如何，对付于他呢？

　　苏成棠尚未来得及想那未知的后果，已接到了兰贵妃宣他在丑时三刻进兰翠轩晋见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