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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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活人，从这么多人眼前消失了？
顾卿荣懊恼地挥手散开眼前的浓雾，这个沈无言原来是有所防备的！
“不是他事先知道！”陆小凤扶着刚刚冲过去却中了埋伏的齐恪道：“是他本性如此，整日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处世小心敬慎，设置几个小机关，是很正常的！”
“哼，没错，坏事做多了，总会担心自己哪一天被别人取了性命！”余白水冷言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呵，这么说，你遭逢大劫不得已解散帮派，几乎是九死一生，也是你之前做了太多的坏事？”窗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沈无言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时间房内充斥了散不开的雾气。别人都是迷了眼看不清眼前，唯有花满楼，几个错身，避开旁人到窗边。打开几扇窗，外面的人一个鸽子鹞飞了进来。
“阁下对余某似乎有些不满？”余白水站在原地，雾气腾腾之下，并不能很好的分辨出是谁在说话。
随着敞开的门窗而入的夜风，呼散了白雾，除了几个岁暮山庄的守卫，沈无言和他的心腹都不见了踪迹。
齐恪最为冲动，挣脱陆小凤的搀扶，就打算去看个究竟。
“齐恪！”九谶一把拉住人，在这位布政使大人面前还是低调的好，“莫要惹事上身！”
九谶低缓的声音在齐恪耳边，深邃的眼神让人动弹不得。
陆小凤没有在意齐恪和九谶的举动，只是狐疑地摸着下巴走上前，围着刚刚沈无言坐着的位子转了转，“他是做了什么？”
“椅子！”花满楼仔细回想了一下，如果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还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凭借其他的感官，比如鼻子，比如耳朵。而花满楼正巧就是个耳朵鼻子都颇为好使的人，闻声辨位可谓是江湖一绝。
适才先是机关启动的声音，然后是喷出来的烟雾，花满楼侧耳动鼻，大致可知烟雾是从几个角落里急速喷出，尤其是正前方，沈无言所坐的椅子旁边，“烟雾很快就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这时就是第二重机关启动！”
花满楼走到陆小凤身边，伸手在椅子扶手上摸索了一会，突然停了下来，“这里！”
“什么？”顾卿荣知道这位七公子的耳朵对于声音的判断，可以说是无人能及，他三步两步过来，围着花满楼，见他手停在右边扶手上。
陆小凤笑笑道：“是机关，按下去看看！”
“不可，”花满楼抬手止住上前的顾卿荣，“这里的机关不止一个，不可妄动！”
顾卿荣皱眉，好不容易逮住人，难道要这样眼睁睁的放跑？
“哼，管他什么机关，把这里拆了，挖地三尺，总能找到人！”余白水冷冷言道。
“说不定人家已经跑了，不在山庄里，那要怎么找？”从窗户进来的人抱臂反驳道。
余白水斜了这人一眼，“司空大侠对余某真的是有意见啊！”
“哎，错了，”司空摘星伸出食指在人眼前晃晃，“第一，我不是什么大侠，我就是个偷儿。第二，我不是有意见，是很有意见。”
余白水不知道何时得罪了这位偷王之王，莫不是因为自己抓过陆小凤？
其实这一点余白水真是想多了，司空摘星可不会帮陆小凤出气！在他看来，陆小凤能解决的，自然用不着他出手，而陆小凤不能解决的，他出手也没有用！所以司空摘星只是很单纯的，不喜欢余白水这个人，总是要拿话膈应人，或许可以归咎于小动物般的第一感官！
“余帮主，”陆小凤回头对余白水道：“你与沈无言有打过交道，可知他会逃到哪里？”
余白水摇摇头，“谁知道，这个人一直很狡猾，狡兔三窟，难保他没有第二个藏身之所！我所认识的也是十几年前的他，还是一直掩饰得好好的假象，真实的他，只怕是没有真正信任的人！”
余白水的话在后来得到了证实，因为在官道旁的树林里面，找到了那几个心腹的尸体，沈无言彻底的失踪了！
风筝是个美丽的女人！
这是那些肖想着她的恩客说的。
风筝是个厉害的女人！
这是玉楼春的姑娘小倌门说的。
风筝是个独特的女人！
这是陆小凤说的。
风筝是个深藏不露的女人！
这，是沈无言——目前处于逃亡阶段的沈无言说的。
岁暮山庄是沈无言的居所，威风堂是他的帮派驻地，但是还有一个地方，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
武昌城的西边靠江，出了西北的汉阳门，行不了多久，就可见大江。江上行船河运发达，除了官家的渡口，还有长空帮的专门渡口，再余下的就是些小渡口，旁边就有住着几户摆渡的艄公和渔夫。
“谁都想不到长空帮帮主会住在这种地方。”风筝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笑得格外的美丽。
带着斗笠，穿着一身短衣，裸露在外的皮肤黝黑，脸上也尽是疤痕，这是一个普通的艄公。
风筝见他不说话，也不逼迫，只是挑眉道：“沈帮主，不会以为我这个枕边人认不出来吧？”
艄公微弓着背，是常年摆渡落下的病根，低着脑袋，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其实，”风筝捕捉到那人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虽然腐烂得看不清面容，虽然旁边就是长空帮的令牌，但是还是有人认出那是个艄公，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艄公”微微倒退了一下，身形好似不稳。
风筝抿嘴笑道：“也是奇怪了，这艄公原来是有个母亲的，说自己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儿子！要不，你见见这位母亲？”
抬头间，已不见一开始的局促不安，周身的气场也有所改变，“没有母亲！”
“他是和母亲分开了，但是还是有母亲的！”风筝道：“他想赚你这份钱，而你只要一个没有亲友，无依靠的可怜人！所以，偶尔的欺瞒，也是无奈之举。”
“艄公”挺起了背，揭下了脸上的一层皮，白皙俊逸的容颜，眼神中透露出的是坦然自若的态度。
“你就这样承认了？”风筝有些不开心地转了转玉镯子，这只镯子还是沈无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送的，红翡翠玉的镯子，衬着皓腕格外的艳丽。
“不然呢？”沈无言将人皮面具甩到一边，大方地承认，“你既然能找到藏起来的母亲，我又能如何反驳？”
“你，”风筝有些犹豫地开口，“恨我吗？”
“恨？”沈无言笑笑，“恨啊！恨你不爱我！”
“我——”风筝蹙眉。
“别，别说你爱！”沈无言打断她的话，轻笑道：“你爱的是谁？肯定不是我，也不是陆小凤！不，也许是，可我已经无法证明！”
风筝低头垂眸，握着镯子的手用力，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意，“我也不知道，也许，以前有爱过！”
“你，是和他合作吗？”沈无言问道：“不，还是不要说了！”也许他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么你恨他吗？”风筝柔声问道：“我一直是——”
“他安排的，”沈无言没让风筝说完就接着言道：“是来监视我的！”
风筝起身，眼中是留恋，是不舍，是挣扎，“恨吗？”
沈无言转身看着门外的江水，江水奔流入海不还，就像人生，也是没有回头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沈无言吗？因为不说话不反驳的才是最好最乖的属下。你知道为什么我住的地方要叫岁暮山庄吗？因为冷月无声寂寥风，烟波浩渺浮生梦。常忆相识醉京华，独酌岁暮无言奉。我与他相识于京城，是他成就了我，而如今也是他杀了我！”
风筝听着这人第一次打开心扉的对话，一步步走到桌边，破旧的茶壶不如岁暮山庄里的典雅，不如玉楼春的精致，不如威风堂的大气。
“我已经不知道该不该恨了，”沈无言敛眸，奔波半生，为那人出生入死，运筹帷幄，离间、背叛、杀人，自己做了太多太多，也许是时候休息了，“风筝，你我都只是棋子，身不由己的棋子！”
风筝轻声应道：“嗯。”
递上一杯茶，浑浊的茶水，面上浮着几片茶叶。
“好茶！”沈无言只看了一眼，就举杯饮尽。
“我该走了！”风筝深深的看了眼沈无言，“你——”
江风有些大，吹得木门吱呀的响，风筝的最后一句话很轻很轻，轻的近乎耳语，可是沈无言还是听见了，听见她说：“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