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黑》天亮睡觉

4、转折

　　我一直对于那座香火鼎盛的红云寺很感兴趣。很好奇为什么一座寺庙会取一个像红云这般那样的名字？我曾经有好奇的问过海洋，很显然他也不知道，只说这座寺庙在百年前就存在了。百年对一个寺庙来讲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它却盖过了那些几百年上千年的寺庙的风头。是因为有得道高僧，还是有着权贵支持？看来这世间连一个寺庙都不能单纯的存在。
　　已经到了秋天，天气依然炎热。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天气也随之凉爽起来。看着破庙外飘着的丝丝小雨，若是撑着一把伞在雨中漫步，应该是别有一番滋味吧。我决定给自己还有海洋放假，去看一看心目中想过，猜过无数遍的红云寺。
　　我拒绝了海洋的同行，此刻我只想一个人去静静的感受。感受这里的人，这里的景。我想我该是时候想一想自己的境况了，我的将来究竟在哪里了？我究竟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未知名的时空？这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是有什么使命，还是只是老天爷的一场恶作剧，或是单纯的只是我撞到了狗屎运，结果意外的多出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生？没有人能给我答案，而我自己也不想刻意的去寻找答案。
　　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青石板路上，两旁的屋檐滴哒滴哒的滴着雨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汇成一条又一条的水线。街上的行人很少，此时大部分人都选择呆在家里，感受自盛夏以来难得的凉爽。我脑子里想象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脚踩高跟鞋，手撑一把古式花伞，走在烟雨朦胧中，自是一道诱人的风景。可惜我不是女子，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孩，而这里也没有旗袍，没有高跟鞋。即使一切都有，我也没了那样慵懒，也没有别样的风情。在现代我只是无数个为自己，为生活，为钱奔波的女人中的一个，早已将那不切实际的梦丢到不知名处，心里想的都是工作，都是赚钱，然后到了年龄，无论是否愿意，都得找个男人嫁了。否则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一个没人要的老女人。在变态的现代社会里，情愿做一个离婚女人，也不愿成为别人嘴中的老女人，这真是女人的悲哀。而更悲哀的是遇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更差劲。而好男人要么都成了别的女人的男人，要么都去BL了。
　　不过还好，我在死去之前，都还不是黄脸婆，也不是糟糠妻，也没了机会成为下堂妇。还好我还是一个有着独立思想，独立经济能力的女人。即使很不幸的来到这个破地方，但我相信我依然会是一个有着独立思想和独立经济能力的人。以夫为天，那是别人，永远不会是我。
　　雨已经停了，站在山脚下，仰望那藏在雨雾中似隐似现的寺庙。为什么从古之今所有的寺庙都是建在山上了，而名气越大的寺庙越是在更高的山上？是不是佛祖担心人们不够虔诚，因此先让拜佛的信男信女们经过一番辛苦的攀登才更能感受到佛祖的无边法力，也会更加虔诚的给上更多的香火钱？我的想法会不会太过市侩？但是我又何需担心，我本不信佛，而怀疑一个我本不相信的东西，本身就是无可厚非。
　　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上去，当数到666个台阶的时候，庄严宏伟的寺庙大门终于在望。门口静悄悄的，今天既不是初一，更不是十五，又是下雨天，来的人自然很少。连那门口的小沙弥也是一脸的无精打睬。
　　对寺庙里的一切神佛之像均不感兴趣，只是好奇的四处打量。除了更加的金壁辉煌外，看不出与其他寺庙有何区别，而红云两字的来历更是无从找起。而寺中的和尚也只是比别处更为神气活现一点。失望，很失望。我决定放弃对红云寺的好奇，明明是一群跳出红尘之外的人，偏偏放眼看去却满是红尘之气。这样的寺庙，不看也罢。
　　正准备转身就走时，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小施主，请留步。”
　　看了眼四周，没有别人，那是在叫我吗？我指着自己问他。老和尚点点头。为什么要叫住我呢？老和尚不答，只是看着我，满脸的疑惑，不解，又在一旁喃喃自语：“奇怪，奇怪，太奇怪了。”
　　我暗自皱眉，我很奇怪吗？还是说他能看出我的本尊与身体不符？可是看他那样子，实在是不像。
　　或许我的不满表达得够强烈，老和尚收回他无礼的目光，捋着他的半灰不白的胡子，装着亲切的模样，“请问小施主，可是有什么奇遇？”
　　奇遇？借尸还魂算不算是奇遇？只怕这话一说出来，我就被当成妖孽被他收了。“没有。真要有那就是三个月前我成了孤儿。”这不算是说慌吧，我的确是在三个月前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十岁孤儿，这还不算奇遇吗？
　　“那这就奇怪了。小施主依你的面相看应该是出生于富贵之人，可是命中带煞，除了早前几年，往后都是多灾多难。可是奇怪了，不知为什么小施主的命格却完全改变了，连老衲也看不出小施主的命盘该是如何走向。”
　　原来遇到一个披着和尚外袍，实为算命先生的人了。他若是真能看出我的命运，那才真是高人了。不过他能看出我与这身体原本主人的命运的不同之处，也算他是有点本事了。“多谢大师傅直言。”
　　大和尚还在那边喃喃自语，“奇怪，真是奇怪。”
　　知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话后，我就告辞了大和尚，直接出了红云寺，往山下走去。虽说对红云寺的期待完全破灭，但是大和尚的一番话让我的心情极好。呵呵，我的命运连他这个所谓得道高僧都看不出来，那不是说这世上没人能看出我的本尊。那岂不是说我的命运有着无数可能。啊，无数可能的命运该是怎样一番光景？真的很期待。

　　刚回到城里，还没到破庙，就碰到了小三。他爹爹也在码头干活，因此我也能经常看到他。他和海洋的年龄相仿，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见他跑得满脸是汗，一脸的着急，我赶紧叫住他，“小三，你跑这么急干什么？”
　　“啊？海蓝，我正要找你。你哥，你哥在前面和人打架，流了好多血。”
　　我哥？我什么时候钻出来一个哥哥来了？啊！他说的是海洋。海洋和人打架，还见红了。“海洋在哪里，快带我去。”
　　在离码头有几条街的距离的一条小巷里，我看到了被打得趴在地上的海洋，四周没有别人，看来打人的人都已经跑了。我走近一看，天啦，怎么会这样。我赶紧蹲在海洋身边，他满身是血，看起来被打得很惨。因为不清楚他的伤势，我不敢随意的搬动他。小心的在他身上检查了一下，还好，看起来应该都是外伤。不过，断了一条臂骨，还有两跟肋骨。见他的呼吸还算正常，断裂的肋骨应该没有插进肺里。可是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样的仇怨，竟然会对一个小孩子下这么狠的毒手。我擦干眼泪，让小三去找两跟木条来，先将他的手臂固定住。
　　记得在前面小巷里就有一个小小的医馆，像海洋这样的外伤应该不难治。现在我们没钱去那种有名气的大医馆，希望那小医馆的大夫有点本事。来到医馆门口，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我在心中祈祷，千万别让我失望。
　　走了进去，才知道大夫正在柜台后面睡觉。“大夫，你快来看看，这里有人受伤了。”
　　被小三叫醒的大夫一脸的不耐，等看到满身是血的海洋，又皱了皱眉。他是医生，他最大，我不敢对他的行为表示任何的不满。“大夫，你快帮他看看吧。”
　　“放心，这伤势死不了人，就是痛了一点。”他虽说的是实话，但是对他身为医生的态度，我是相当不满。可是看看这人，懒散之极，不修边副，在睁眼的瞬间，目露精光。直觉告诉我，这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是我惹不起的人。于是我很识时务的，收敛我的怒气，乖乖逼上嘴巴。
　　他似乎赞赏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敢确定。他开始检查海洋的伤势，帮他接骨。我乖乖的在一旁打下手，将海洋身上的已经凝结的血迹擦净。
　　“他干什么事了，怎么会伤成这样？断了三根骨头，一根在手臂，两根是肋骨，接上骨头养几个月就好了。至于一些其他伤势，擦些药，过个几天就好了。对了小姑娘，你家大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在接骨时，我就让小三走了。他爹脾气不好，回去晚了只怕又得挨打。“大夫，我们没有大人。至于养伤期间该注意的，大夫告诉我就好，我会照顾他的。”
　　蓄着胡子，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大夫看着我，目光跟探照灯似的，只看得我心里发毛。我有说错什么话吗？
　　“刚才看你在一旁帮手很熟悉的样子，你学过医理？”
　　我自然没有学过医。有段时间家里有人住院，经常往医院跑。看得多了，也知道了一些医学常识，最基本的也会做了。不过他怀疑得也有道理，这个时代女子读书的机会都是极少，更何况是学医。而且我和海洋还明显一看就知道是贫民窟的小孩，那更没机会了。“没有学过。只是看别人这么做，自己也就学了一点。”
　　大夫暗自沉吟，半天也没见他说话。只见他又在海洋的身体上折腾了一番，看得我很想出声阻止，可是一想到这人太过凌厉的目光，我还是忍住了。海洋，你就忍着点吧，反正你也昏着，他再怎么折腾你也不会觉得痛的。
　　“他现在的伤势不宜移动，就留在我这里。你也留在这里照顾他。”
　　咦，这人会有这么好心，还是安了什么坏心眼。
　　或许是我不小心露出了怀疑的目光，他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就你们两个穷光蛋，你认为你们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算计的吗？”
　　说得是没错啦，“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我们没钱。”
　　“放心，我不是坏人。到时候说不定你们还要感谢我。”
　　切，通常说自己不是坏人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于是放弃。有人免费提供吃住，何乐而不为。再说他说的也有道理，依海洋的伤势，若是回到破庙很显然是得不到最好的照顾。留在这里反而对他的伤势更好。若这大夫真有算计，到时候在跑也不迟。“那谢谢你了！我叫海蓝，他叫海洋。请问你怎么称呼？”
　　“你这小姑娘还真不像一个小孩子。你识字吧，那这两字你认识吧。”
　　“秋远。”
　　“你以后叫我秋先生或是老秋都可以。”
　　“秋先生，谢谢你。”我敢百分百的肯定他的名子是假的。但是这没有关系，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关键是他这个人。我有种感觉我和海洋的生活会因为他而改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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