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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深宫盲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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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花鼓看到男子使出一招“踏雪而来”,简直连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一招平常人不知,杨花鼓不可能不知。那时候她刚入师父门下,日日不思修炼。师父见她那般懈怠,便使了法术将池边莲花隔空摘来,莲花在空中凝出闪亮亮的冰晶,拖出一尾水雾,美轮美奂。杨花鼓看呆了,急急忙忙问师父如何做到,师父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这是‘踏雪归来’,你若潜心修炼,师父有一天必会教你。”
可惜没等到那一天,师父便消失了,留下杨花鼓一人,走入这滚滚世间。
“你母亲竟是混沌雪灵?”杨花鼓尖着声音说,她还无法消化这么大的信息量。
莫了休眼神一闪,瞳孔如墨般黑了起来:“没想到,你连这个也知道。”
杨花鼓知道混沌雪灵,却不知道这位相传足不出户的九皇子竟是混沌雪灵的后代。据说她的母亲只是一名养花宫女,被皇帝无意临幸,因肤色赛雪,皇帝赐名“雪姬”。她虽被皇帝相中,却只得一时雨露,并未长期受宠,皇上没过多久就不再理她。巧的是那时她怀了身孕,皇帝顾忌血脉,无法只好赐了一座偏殿让她安心养胎。本以为苦尽甘来,只可惜雪姬并没有得到命运眷顾,她临盆时遇到难产,生下皇子后就撒手而去了。
这位不幸皇子便是眼前这位九皇子莫了休,他出生后因得母亲缘故,并不受宠爱,人人都知他胆小怕事,很少踏出他自己的宫殿,皇上也不愿召他,只随他而去。因此宫中下人都未曾见过他几面,遑论外人。
杨花鼓早年初闻此人,并不在意,只说了一句“聪明如斯”后便再无所言。
现在想来她还真真不了解这位皇子殿下!
“花鼓不知,原来这深宫中还藏有这般人物,是花鼓孤陋寡闻了。”她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心想:管他是雪灵雪妖,都与自己这次进宫目的无关,既无关,就不要招惹祸端。
莫了休用手支着头,细细打量着杨花鼓:“你确实于众不同,没想到宫外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人,倒让我想出去走走了。”
杨花鼓看他自称“我”,也没有谴责她刚才的贸然行径,所以也放松下来,盘腿坐在地上:“莫怪,我也懒。”
莫了休见她学口,也不生气,更不开口,只静静瞧着她。
杨花鼓见他横卧于塌,两眼如皓石,胸前衣襟宽大,隐隐约约露出雪白的肌肤,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都说雪灵貌美,也不知皇帝当年到底哪根筋错了没看上他妈,左不是因为百里星光罢!
“殿下向来避世藏技,不知今夜怎会坦然面对外人了?”她单刀直入,丝毫不避讳。
“我也不知,”莫了休并不在意,他顿了顿,又懒懒地补充道:“你若知道答案,可以来告诉我。
杨花鼓被噎了一噎,脸上有些尴尬,无奈只得继续问道:“殿下今夜前来,不会只是要瞧瞧我的样子吧?”
“你可放心,我对你的样貌并不感兴趣。”莫了休说着从杨花鼓身上移了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旁边一处,犹豫道:“不知它是……”
杨花鼓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就见一只白毛兔子,前脚着地,后脚直起,仰头看着莫了休,全身戒备。她对莫了休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一伸手把小倌捞进怀中:“这是我养的兔子精,有些怕生。”
小倌左右扭动,挣扎着要跳出她的魔爪:你丫才怕生,你全家都怕生!
杨花鼓拍了拍他的脑袋:“嘿嘿,小兔子没见过市面,恐怕是被殿下英姿唬住了。”
莫了休不置可否,只瞧着小倌,看他对自己呲牙咧嘴,怔了一怔:“你这只兔子对我有敌意?”
杨花鼓讪讪一笑:“殿下说笑,怎么会呢,小倌温柔乖巧,向来讨人喜欢。”
“他叫小倌?名字倒也有趣,不知何意?”
杨花鼓可不愿莫了休探究小倌名字的龌龊来源……急忙说道:“随口起的,能有什么意思。”她按着白兔子的身子,不让他扭动,岔开话题:“殿下还未回答,今夜来是为何事?”
“看你有趣,却是个记性差的,我既说了来看看,便只是来看看,不为任何事。”
杨花鼓看莫了休比她还要油盐不进,竟有了百年来棋逢对手之感,但觉得他此话也对,无从反驳,只得咬牙切齿说:“既然无事,天色已晚,我就不陪殿下唠嗑了。”说罢,涨青着脸起身向屋内走去,她走过软榻旁,又打了个寒颤。
“等等。”身后清清凉凉的男音响起。
杨花鼓回头看,见莫了休也起了身,翩翩然走到她面前,微笑着看她,她登时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怕什么?”莫了休见她面色惨白如丧考妣,奇道。
杨花鼓心中无语:我怕冷。她刚才几次打寒颤,本以为是夜晚凉爽,她又穿的单薄。可她方才坐在地上,无意中瞥见那张软榻四脚结了冰晶,这才知道敢情是因为眼前这个移动冰山在散发冷气,“殿下难道从未听人说过,你周身空气冷得瘆人吗!”杨花鼓哆哆嗦嗦,此时她距莫了休多不过半丈,感觉盛夏夜变成了白寒冬,说话都有了哈气。
莫了休看着她,慢慢道:“皇上曾说过。只是我多年不与外人往来,倒是忘记了。”
杨花鼓冻青了脸,觉得自己再不走鼻涕就要肆意出来了,只得敷衍回了句:“殿下冰肌玉骨,不似凡人,我还是先回去得好。”
莫了休看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怀里的兔毛中,鼻子一吸一吸的,样子竟比手里的兔子还可爱些,忍不住调笑道:“你一脸红,我便对你更有兴趣了。”
杨花鼓气结:我这铁青铁青的面,你哪里看出我脸红了。
还没等她反击,她看到莫了休又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掌,凝出一朵透明的冰雕莲花,小小一只,十分可爱。
他抬起了手将花别于杨花鼓耳后,然后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拍了拍,竟像刚才她拍小倌一样:
“素人红面,也惹人怜。记得把榻子搬回去。”说罢,飘飘然运气而去了,只留下一尾法术流光。
杨花鼓呆立当场,全身上下如遭雷击。她被一个二十多岁的陌生男子簪了花,还拍了头,拍了头,拍了头……妄她活了这么久,竟被一个小辈拍了头头头……
她彻底傻了,有生之年第二次被人调戏,她觉得她做人做得很失败……
“啪。”一声击响,一只飞毛腿踢中杨花鼓的脸。
“看美男看傻了?”小倌语气轻蔑,眼神冰冷,给了她一爪子。
杨花鼓回神,晃了晃脑袋:“我看美男也不会看座冰山啊,要看也是看你啊……”
小倌闻言动了动长耳朵,找了个舒服地姿势卧进她怀中,想来对杨花鼓刚才的话十分受用:“算你不笨,回去吧,我也冷了。”
杨花鼓望着身前的软榻,并不愿浪费力气,于是愣愣地挪动脚步回到屋内,正要合起屋门,忽见一团白毛从将合未合地门缝中嗖地飞出,并伴随着杨花鼓幡然醒悟、咬牙切齿地咆哮:“话说——你刚才是不是踢我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