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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太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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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太平
就在归海一刀将吴宗伦一掌推开,抓住晋王衣领的时候,胡歌和另一个身影一前一后,分别拉住了他的衣袖,格挡开他的手。
“胡歌,你是逍遥侯!现在是要站到谋逆那边去吗?”归海一刀连发怒时,脸色也是平静的。
胡歌想起在京城时他脸红害羞的纯良模样,心痛不已:“谋逆怎么了?!白豆腐,你清醒一点,你是不是还在伤心我有老婆的事?他是他,你是你,我不会抛弃你们任何一个的!”
归海手起刀落,胡歌左胸鲜血喷涌如泉!
归海一刀看也不看胡歌一眼,转身专心应付晋王身前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正是晋王的侍卫统领聂远,已经吓得软倒在地上的晋王无声叫了一声聂远,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聂远他觉得自己身手勉强还可以和归海一刀一战,对着吴宗伦道:“带他走!”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晋王。
吴宗伦上前扶起颤抖的晋王,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觉得后背一凉,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胸口的刀尖,向前跪倒在地上。
归海一刀又将冲上前去扶吴宗伦的刘海一掌挥下,刘海也软软倒了下来。
眼见众人瞬间被杀,聂远对归海一刀的刀法有了直观感受,他的武功恐怕根本无法与有些天下第一称号的归海一刀相提并论!
然而聂远仍是挡在晋王身前,急道:“住手!督公并未下令要晋王性命!”
归海一刀竟然真的停下来,直直望着他,冷冷道:“督公?你也是东厂的人?”
聂远感到两道愤恨的目光射在背上,不用看也知道是晋王沈晓海的。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点头道:“是,前任督公命我在晋王身边……护卫。如今,陈督公虽然接任,却并未下令要杀晋王!”
归海一刀冷冷道:“那你自己,为何要杀晋王?”他慢慢将刀尖对准了瘫倒在地的晋王。
聂远冷汗流了下来:“没有!晋王当时发现复国无望,想要跳海自尽,我和他一起掉下了海边悬崖,事后却失去了他的踪迹……”
晋王听得双拳紧握,之前遗忘的事情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掠过。
江南惨败,大军溃散,自己来到南海才发现,作为自己最后希望的十万海军大部分被燕王所控,小部分则加入当地海盗,早就风流云散了。
无兵无将没有希望 ,当时自己万念俱灰,向着悬崖便跳。是……聂远单手拉住了自己。
“聂远你放手!本王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晓海!你不能死!你还有我!”
手臂渐渐无力,脱开,聂远满脸绝望,眼睁睁看着沈晓海掉下悬崖,他亦毫不犹豫地跟着一跃而下!
归海一刀缓缓抬起了刀:“既然你还不知道,我就告诉你。陈督公有令,东厂如今听命于燕王,护晋王者格杀勿论!”
聂远咬牙站直了:“是吗?那你倒是试试看!”
电光火石间,晋王想到了宝藏中的令牌,伸手掏出海字信物大叫:“信物在此!督公乃是神龙舰队之主,当听此号令行事!”
归海一刀却纹丝未动,置若罔闻。
聂远低头苦笑:“殿下,并没有什么神龙舰队……那些都是属下……编出来稳定军心……”
“不可能!宝藏分明就在那里!我亲眼看见的!若是得了那些财宝,本王一定复国有望!归海一刀,本王看你是个人才,做什么劳什子的东厂密探,只要你愿意归顺,本王登基后封你做王!”
归海一刀仍然没有反应。
聂远叹道:“那些财富倒是真的,归海一刀,你何不拿了这些财宝……”
归海一刀冷冷道:“那些金银是不是藏在一处洞穴里?密室里还写着破石吸金,皇家血脉?”
“你,你怎么知道?!”晋王大叫。
聂远的脸色也变了。
“那些金子中的一小部分是三十年前皇帝派督公收买沿海海军将领和海盗头子时允诺的酬金。当时守备这些财宝者的将军有两位,一位姓吴,是为破石。另一位姓劉,是为吸金。其中一位刘将军奉命前往南海,不但守备宝藏,同时还负责抚养皇上的一位遗落民间的子嗣,是为皇室血脉。宝藏里头的大部分是为了皇子将来生活所备。后来吴姓将军叛了皇帝准备投靠敌国,被刘将军发现后,两人同归于尽。先帝因服食丹药,老来糊涂,藏宝地和小皇子的消息因此湮没了一阵子,不过,现下已经有线索了。”
归海一刀幽幽道:
“你想想看,你是在用督公的钱来收买督公的人……有意思吗?”
晋王看了倒在地上的刘海一眼:“所以……他真的是皇子?他爹就是姓刘……不,不对!那些财宝都是本王的!本王要用这些财宝买兵买粮!这些全都是本王的!全都是!”
聂远听他声音不对,回头见他满脸疯狂神色,缓缓起身,向着归海一刀扑了过去!
聂远以身体当了,而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归海一刀手腕一震,竟被疯狂的晋王夺了刀!
聂远来不及多想,他见沈晓海双目赤红地挥舞那刀,如同疯癫一般,突然向着他自己的胸膛挥下,聂远冲上前以身体搂抱住了沈晓海,不住拍着他的后背。
“晓海?你醒醒!”
晋王被他安抚,眼神从疯狂渐趋悲凉:“聂远?我……我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皇图霸业……我对不起母后……对不起所有人……聂远……呜呜……”
聂远见晋王哭得如同孩子,颤抖的手抚摸他的乌发,喘息道:“没关系,晓海,晓海在我心里就是王,其实败了也没什么,只要晓海平平安安的……”
晋王听他语气越来越弱,惊觉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低头却见手中刀锋已经没入聂远胸膛,虽然还没有血液涌出,可是人却渐渐气息微弱了。
“聂、聂远!”
“你不是一直想出海看看的吗,我……我这几天是去安排人手……”聂远把额头贴上他的,身体也软倒在他身上:“南海有座无主的珍珠岛,风景很好……以咱们现在的兵力……你若想做皇帝……咱们……咱们就打过去做个岛国……皇帝……也不错……是不是?”
晋王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误杀聂远的事实,不过片刻,聂远留恋地望了他一眼,整个人便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动静。
归海一刀走近道:“晋王,我问你,若是让你选,你是愿意和聂远去珍珠岛隐居,还是孤家寡人去找什么宝藏继续和燕王争天下?”
沈晓海突然心悸不已,孤家寡人的认知陡然鲜明起来。
是,孤家寡人,聂远,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现在才知道,失去了你,我才真正失去了一切?
就算我真能做了皇帝,若是没有你在身边,还有什么意思?
“聂远……我们一起死……”
沈晓海觉得想哭,可是眼眶干涩,他伸手去拔刀,胸中一股悲凉之意无1🐔处发泄,张口就要呕出一口鲜血!
就在此时,归海一刀抢先从聂远的“尸体”中轻松拔了刀,沈晓海还未来得及把血吐出来,就又活生生咽了下去!
……
“好了都起来吧,收工了!”
归海一刀拍拍手,又喊了一声,才变魔术般地把手中只有半截的刀放回了刀鞘。
沈晓海看着地上的聂远欣喜地睁开了眼睛,远处胡歌最先坐起来,接着是不远处的吴宗伦捂着左胸起身,回头看见刘海还倒在地上,忙冲过去搂在怀里:“海儿!海儿!”
归海一刀一脸抱歉:“没算到他会冲过来,稍微用了点力气,他大概是真的晕过去了。”
除了刘海昏迷,站起来的众人身上虽然血迹斑斑,却各个生龙活虎,绝无受伤痕迹,沈晓海脸都黑了:“怎么回事?你们……在阴我?!”
胡歌一只手架在归海一刀肩头笑了:“阴你?是在帮你才对!这位是货真价实的武功天下第一的东厂密探,本来就是来收拾你的,是我和吴二合计一番,希望能再给你一个机会!”
归海一刀抖了抖肩头,跪下,冷冷道:“历任督公都承皇恩,发誓绝不可伤害皇嗣。可是燕王步步紧逼,督公现在也很为难,幸而我抢先一步找到了晋王。我问了晋王,晋王也答了我,不知如今晋王有没有认清自己真正想法,我是不是可以回禀督公,晋王已死?”
沈晓海道:“你们这些……若我说要继续争天下呢?”
众人默然片刻。
归海一刀竟然破天荒笑了,手中长刀突然弹出,锋芒毕露:“那也简单。燕王就有亲信驻扎县城,”他环视周围:“杀了在场众人灭口后,我再把晋王交于他们便是。”
沈晓海脸色阴晴不定,张开嘴正要说话,那边吴宗伦见刘海悠悠醒转了,大叫起来:“海儿?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刘海迷糊地摇了摇头,见沈晓海和胡歌都盯着自己,突然反应过来,紧张道:“吴大哥!吴大哥!他们……”
他对吴宗伦和胡歌的计划一无所知,想说这两仇人碰到一起要出大事了,却见面前的胡歌笑眯眯地拍了拍沈晓海的肩膀,而沈晓海虽然一脸黑线,却也没有反对。
刘海更糊涂了,趴在吴宗伦肩上小声问道:“吴大哥?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在做梦?”
吴宗伦被他鬼祟的样子逗笑了,拍拍他:“不是,说来话长,咱们都进屋吧,说完他们的事,还有件你的事要告诉你。”
三个月后。
蚌壳村刘海家的大屋旁,一众人等都在屏住呼吸盯着面前的小木桌。
胡歌一脸严肃,大叫一声:“开!”
揭开了一个小小的赌盅。
赌盅里头三个色子滴溜溜打转。
在众人瞩目下,滚成了三个二!
豹子?!
除了旁边的刘海外,在场众人有的倒吸一口冷气,有的是松了口气,还有失望或若有所思的,不一而足。
“吴大哥,这是天意如此,我不用去京城了!”刘海满脸喜色。
吴宗伦也忍不住高兴,他看了看闭着眼的归海一刀:“说的是,大人先前答应过咱们的。是豹子就能留下,其他的都跟他走。”
胡歌也在一旁插嘴:“对对对!白豆腐!你答应过他们的!”
归海一刀看了看他身边的袁弘,冷冷道:“袁大人,这姓胡的他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吗?”
袁弘冷笑看了看胡歌,竟和他联手:“当然不能。”
胡歌举手抗议:“说刘海的事呢!扯我干嘛?说好了抓阄、色子各赌一次,抓了留字,扔了豹子,刘海的身份不曝光不回京城的,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啊!”
“你连自己的家事都搞不定,还有空去管皇家的事?跟我回县衙去!我们好好算算你这些天的账!”袁弘拧住某人耳朵拽了起来。
吴宗伦见势不对,赶紧上前和稀泥:“老胡是不太靠谱,不过刚才抓阄是归海亲自抓的,总不会有问题了?既然刘海不愿回去,天意也是如此,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归海一边看袁弘后头追、胡歌前头跑的热闹,一边甩手道:“我可以装作不知道此事……”
然而吴宗伦和刘海的笑容还未固定,归海又道:“可是现在江宁吴氏一族的几十条人命,吴大人你就真的放得下心吗?”
吴宗伦见刘海担忧地抬头看了自己,点头道:“一码归一码,我自然会想办法救人,可是刘海与此事无关是不是?”
归海一刀也点头:“你们吴氏可不仅是遭逢兵灾,你那入宫当了才人的妹妹还得罪了燕王妃,她自己被杖责看守帝陵也就罢了,却连累族人受了无妄之灾。现在几十人被困在江宁城里,你打算怎么救呢?”
吴氏一族本是江宁大族,奈何嫡系中吴宗伦弃官,进了宫的吴氏又戴罪,这一支陡然势微。前阵子汹奴围城时,官兵受了燕王派遣前去救援,一户户也都挨个救出来了,唯独到了护送吴氏一族的时候,守将说其中有汹奴奸细,竟然逼得吴氏众人再次退回城内。
当时吴氏虽然耗尽家财打点,走了一些族人,仍有几十人被冲进城的汹奴掳去做了肉票。
这些事情,吴宗伦之前已经收到了族弟来书知晓,他早就在谋划此事,见归海一刀特别提出来,有些意外道:“若是燕王肯下令放行当然是最好,抑或是买通守将也很可行,可是我无权无钱,这两条路,哪一条都走不通。”
“吴大人就没想过,你护送刘海若能回去认了皇亲,就是吴氏的一桩功劳,救人些许小事,还需劳动你吗?”
刘海看着吴宗伦,咬牙没有说话。他内心绝不愿做什么皇子,可是若是吴大哥坚持的话,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去救他的家人的。
吴宗伦却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刘海和此事无关。”
燕王可以为了王位杀晋王,难道就不会杀刘海?先帝恐怕也是考虑到刘海这个皇子就算回去认祖归宗,在朝堂也是毫无根基,根本就是随时可能被害,还不如留在民间逍遥度日,这才没有接他回去的吧?
“你说无钱打点,那些宝藏本就是皇子所有,何不拿点出来打点守将?”
“既然刘海不做皇子,那些金银便不是他的,理应归还督公。”
归海一刀定定看他:“你倒大方,”又充满艳羡地看了一眼刘海:“海哥你也是有福气,可以寻到这么一心一意为你打算的人。”
他见刘海脸红,破天荒地叹了口气:“其实晋王的事督公是不太在意的,却一直对皇子殿下的下落耿耿于怀。我这次奉命江南寻人,寻的就是流落民间的皇子,现在总要对他有个交代。”
刘海道:“归海大哥,我不是故意令你难做,可我真的不是什么皇子,这些天我也问过娘好多遍了,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此事,还说我爹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打鱼的,不是什么将军,我看你们十有八九是搞错了。”
归海一刀举手拿起一只耳环:“可这个你娘给老胡的新媳妇见面礼,是有案可查的贡品。你怎么解释?”
“除了耳环,应该还有手镯和其他,当年刘将军成亲,先帝怜他将来大半是要隐姓埋名,御赐了一套宫中的头面。”
见刘海张口结舌,吴宗伦道:“时间久远,这些贡品又流传到了民间也是可能的。归海你亲眼看了“证据”尚且无法肯定刘海就是皇子,督公那里想必更是如此。这么一笔糊涂账,怎么算都是算不清楚了。”
归海一刀冷笑,心说,哪里糊涂了?事情摆在这里一清二楚,刘海就是皇子,只是刘海自己和某些人都不愿承认而已。
不过看着刘海一副快要哭出来的为难样子。老胡在旁边想要讨好巴结自己不成,被袁弘揪着耳朵还时不时看过来的担心样子,再看吴宗伦用一副成竹在胸来掩盖焦虑的虚伪样子,他也无谓继续在这里做坏人,便将吴宗伦拉到一边,细细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吴宗伦听了颇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归海一刀会一意孤行,没想到他的这个计划竟是处处为自己和刘海考虑。
他先向归海一刀敛衽拜了,才应了下来。又和胡歌袁弘等人把计划说了,一切商议停当,吴宗伦先去做了一番准备。
三日后。
一身戎装的胡歌抱着奇缘和身着官服的袁弘在屋外等了半晌,迎面见念恩搀着眼神有些迷离的晋王沈晓海走了过来,聂远一脸担心在后头紧紧跟着。沈晓海见到众人,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平身!平身!”
自从前次受了刺激,又知道再也不可能登基为帝,沈晓海便留下毛病,好的时候斯文温柔,跟聂远安安静静度日,一旦犯了病就要摆皇帝架子,谁拦着都不行。
第一次,胡歌硬是不愿迁就他,结果晋王当场气迷心,回去就高热一场差点没缓过来。
惹得袁弘责怪,归海一刀也不给他好脸色。
这才好了几天?胡歌皱眉,对着聂远用手指了指脑袋,意思是:又犯病啦?
聂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
“老胡!我干爹叫你平身吖!”
念恩胖嘟嘟手指指着胡歌。
“有没搞错?我才是你干爹!”
“你是奇缘的干爹!”念恩压低声音偷偷使个眼色,“胡歌干爹,晓海干爹他好可怜的,求求你,你就假装请个安好不好?求求你啦!”
胡歌本就完全抵抗不了这样哀伤的小眼神,看看袁弘的脸色,叹口气和众人一起跪下道:“给殿下请安!”
晋王环顾一周,精神为之一振,挨个都叫起来,只是到了胡歌这里的时候反倒摆谱:“下跪者何人?”
“胡、呃、逍遥侯!逍遥侯胡歌。”
“嗯?念恩侯,这位侯爷怎么看着眼熟?”
“哦,干爹,不对,那个陛下,咱们院子里头的人你看看是不是都挺眼熟的?”
沈晓海环视一周,疑惑地皱起了好看的眉:“是啊,这里我认得好多人,袁县令跟我聊过天,归海大人跟我喝过酒,刘老太君送过我好吃的鱿鱼丝,咦?还有你爹爹吴大人和你爹亲楚王殿下呢?”
胡歌抬头问了:“楚王殿下?谁啊?”
沈晓海一记眼刀甩过去:“你不过一个小小侯爷,也敢过问楚王爷的事?他是我的嫡亲兄弟,以后你见了面也是要跪下请安才合乎礼数的!”
胡歌正要发飙,被聂远当在面前:“逍遥侯爷,您想做什么?”
胡歌撇嘴:“不干什么,本侯爷脚麻了,挪挪位置。那个,咦?吴大人和楚王爷出来啦!”
他手一指,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只见大屋里走出一对璧人。
左边的气宇轩昂,肩宽体阔,身着都指挥使的官服,面容俊美到有些艳丽,威武中带着儒雅。他手中牵着的那位,美如谪仙,腰如春柳。身穿一套贵族公子的常服,虽然肤色暗淡了些,却因杏色抬人,气质又温柔娴静,倒毫无破绽。
楚王是沈晓海随口的封号,刘海听胡歌这么一说,有点难为情地低头拽了拽身上的华服:“我……我这样太奇怪……吴大哥,我一个打柴的,穿这样会害你们露馅吧?”
同样着了锦衣的吴宗伦微笑着看他,刚要安慰他,老胡已经呆呆地插嘴:
“怎么会?别说什么楚王……说你是金童下凡也有人相信。”
念恩上前拉着刘海的手眼睛瞪得溜圆:“爹亲是金童!那爹是不是玉女?”
吴宗伦差点被一口口水呛到:“从哪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奶奶说过金童玉女的故事给我们听。”
说到奶奶,刘海不由看向一旁掩饰激动的于氏。吴宗伦见了刘海目光所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昨日还是于氏听说了两人要乔装打扮去救亲家一家,咬牙将这两身衣服拿出来,又解释说刘海的爹当年救过一位将军,这两件便是那将军留下的遗物。至于什么收养的皇子,于氏不承认,刘海当然也不承认。吴宗伦便也跟着不承认,心中却是对于氏十分感激的:她守了大半辈子的,先前刘海怎么问也问不出的秘密,现在竟然为了对她并不怎么客气的吴氏,就这样主动曝光了。
营救计划倒不复杂,由归海一刀帮忙,两人到江宁后,由吴宗伦冒名顶替江东都指挥使靳东,再拿着归海所授的手书骗得守将救人。刘海前去只是以防万一,若是吴宗伦中途出了意外,便以宁王身份前去救他。
几人计划得当,把细节想的也十分详尽。辗转十几日到了当地守备大营后,吴宗伦换上官服,带着几名莆田衙役假扮的特使前去守备大营。临走前与刘海约定,若是两个时辰之后不回来,刘海便去营救,不过,几人都知道这只为了是以防万一罢了。
吴宗伦到了大营守备行辕,先是直接便闯,待颐指气使地训斥了一番守门后,才递了官帖,门人忙去叫了副将报备,吴宗伦也不等他,直接闯了进去,一般兵将见他服色和气势,倒也不敢拦他。
直到门厅处,一名身材高大的守将拿着名贴急忙冲了出来,见了吴宗伦先是一愣,脱口道:“你是谁?”
吴宗伦指指他手上的帖子:“见了上官,为何还不下跪?”
守将愣了一下,突然大笑:“你是说,你便是江东都指挥使靳东?”
吴宗伦被他笑得心里一紧,心道没这么巧吧?莫非这人认识靳东?!
“靳东大哥,你还认得小弟吗?”那人笑得爽朗,甚至上前搂住了吴宗伦,看上去倒是没有恶意。
不过以他现下一个小小城门守将,竟与都指挥使称兄道弟,倒叫吴宗伦心下打鼓。
“本官倒没什么印象……”吴宗伦不动声色地离开他几步。
那守将脸色一变:“我是凯凯啊东哥,王凯源司徒的次子,小时候你还去我家夸过我漂亮……”
吴宗伦嘴角抽搐,漂亮?!装作思索的样子,点头道:“原来是王公子……已经、已经长这么大了……”
一番亲热到令吴宗伦有些不自在的叙旧后,见那守将又要摆上酒菜,吴宗伦忙阻了,说明来意,王凯道:“巧了,吴氏那十几口子因为没钱赎身,前阵子被洶奴拉到门口示众,暴雨已经下了好几天,城里头都进了水,这会子不知还剩下几人?”
吴宗伦险些捏碎了杯子:“吴氏里头有我一位故人,还请王老弟高抬贵手,帮个小忙。”
王凯道:“人若在我手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只是现在洶奴势大,我这几十个兵士哪里斗得过……”他见吴宗伦脸都黑了,赶紧转了口风,拍着胸脯道:“可是既然是靳大哥的故人,这事就包在小弟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