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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兄弟 ...

  •   二十二、兄弟
      第二天一早,吴宗伦来在县衙门前,左右站的两排全副武装凶神恶煞的兵士显然是晋王的人马。两个看门的见他穿着打扮像个苦力,把枪一横:“干什么的?!”
      他挑着柴禾:“给县太爷送柴。”
      “走后门去!”
      “后院锁了,老爷们通融一下吧!”
      “滚滚滚!”
      那看门的拿枪一挑,险些伤到他的眼睛,吴宗伦后退一步大声道:“不让进就算了,凶什么?”
      那士兵在地下啐了一口:“凶?再不走老子打死你!”
      吴宗伦心道:连守门的都如此凶悍,看来袁弘这几天的日子确实是不好过。
      他放下柴禾大声喊道:“县太爷!县太爷!小人送柴来了,可是人却进不去,您快出来拿吧!”
      那士兵追着他举枪便刺,几乎每次都要碰到,却都被他险险躲过。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该如何帮忙。正在打得热闹的时候,大门吱钮一声开了,出来一个一身戎装的男子。士兵一看即刻肃立:“张大人!”
      那人褐发微卷,高鼻深目,一身盔甲穿得极为严整,见吴宗伦明显是在戏耍那士兵,笑了笑,喝道:“喂!你是何人?”
      吴宗伦皱眉:“你又是何人?”

      那人也不以为忤,上下打量了他,大笑道:“晋王旗下先锋官张智尧,敢问阁下是……?”
      吴宗伦也上下打量了他,点头道:“莆田后山打柴樵夫吴二,喂,官老爷大人,我这柴若是送不进去,今天一天可就白忙活了。你赔我啊?”
      张智尧笑道:“吴二?有趣啊有趣。好,你进来吧!”
      吴宗伦挑柴进了衙门,张智尧跟在他身后,见他来到后院,动作熟练地码好柴后,向自己一伸手:“一共四十文。多谢惠顾。”
      张智尧摇头:“四十文?你当我不识行情呢吴二,莆田这里的柴,最多两文一捆,你这样狮子大开口可不好哦!”
      吴宗伦道:“原本是两文一捆,现在晋王殿下四处征粮,将此地粮价抬了五六倍,小人也只好效仿,坐地起价了。”
      张智尧听他说到粮食,笑容敛了几分:“吴二你也知道这是晋王殿下征粮,竟敢有什么怨言不成!”
      吴宗伦道:“民怨可畏,晋王也不可不查。”
      张智尧点头道:“你到底是何人?”
      吴宗伦微笑:“是袁弘大人请在下过来坐坐,在下也不知大人何意。只是在下确实只是个樵夫罢了。”
      张智尧冷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便由本官送你去见他罢!”
      吴宗伦心知这一关总是要闯一闯的,从容跟在他身后,进了县衙的大牢。
      只见袁弘未着官服,一身白色亵衣,坐在牢房地上。他披头散发,脸上身上都有不少伤痕。吴宗伦见了不禁一惊。他昨日听邵安所说,袁弘被软禁在县衙中,谁知这些人如此大胆,竟还对朝廷命官动刑?!
      牢头见是吴宗伦,愣了一下,见张智尧示意开门,叹口气,开了牢门。
      待他进了牢房,张智尧面色一沉:“袁弘拒交军粮,已是戴罪之身。如今竟然还有同党前来投案,罢了,一并关起来就是。”
      吴宗伦想将袁弘扶起来,却见他双腿大概是刚被上了夹棍,血肉模糊,一时已经无法行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

      张智尧也不走,大马金刀地坐在牢头端来的椅子上,看那两人对话。
      袁弘满脸愧疚,看了一眼张智尧:“那晋王手下说今日是征粮的最后期限,如今我没法交齐,他便要砍我的头。我不想死,吴宗伦,不对,师兄,求你救我……”
      吴宗伦起身皱眉:“不是我不想救你,只是我一个平头百姓,朝中无人,手中无粮,怎么救你?”
      “……你不是说你与陈督公相熟,可不可以求他帮忙?”
      吴宗伦心道:恩师一眼便看出那书信是假的,你竟还琢磨这个么?
      “远水解不了近渴,便是请得督公前来,一来现在晋王势大,二来两方本有嫌隙,只怕你死得更快。”
      袁弘道:“我不知道……我以为……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吴宗伦道:“对了,你与那一支梅之间可有,咳咳,交情?”
      袁弘愣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交情?他是我的仇人,我、我恨他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吴宗伦叹道:“那就真的没法子了,我本以为你们之间……算了,都是命罢。只是我现在上有老下有小,万万不能陪你一起去死的。”
      他朝着牢房外面的张智尧招了招手:“张大人,我与这袁弘可不是同党!”
      張智尧点头:“那又如何,既然袁大人特地找你前来,你明日陪他一同砍头便是。”
      吴宗伦道:“罢了,我若是能帮你们凑足军粮,能不能饶我一命?”
      张智尧笑了:“好大的口气,你不是说朝中无人,手中无粮的么?果然,袁大人说得不错,说吧,吴宗伦,你把浪里飞的宝藏私吞了多少,又都藏在什么地方?”
      吴宗伦原本想说胡歌等人有粮一事,见张智尧胸有成竹地说出这番话来,便知道请自己相商征粮一事大约都是幌子,他恨恨看了袁弘一眼:“宝藏?!”
      袁弘也不低头,直视他道:“浪里飞这边正法,师兄你那边就下野弃官,恩师虽不追究,我却仔细查探过的,浪里飞雄踞海上十几年烧杀抢掠,积累不知多少金银财宝,你交给国库的可真是九牛一毛。”
      吴宗伦浑身发冷:“浪里飞为人狡猾多疑,我派兵围剿他时,老巢已经搬空殆尽,能搜回来的,我都已经交了。”
      “为何弃官之日你便日夜兼程返回莆田?你是大家出身,为何却宁愿做苦力也要留在此地生活?为何你宁愿使计策断绝恩师和你母亲的念想,也要留在莆田?”
      吴宗伦咬牙道:“你明知道这都是为什么。该我问你才对:师妹的事情我自问已经以命偿还,为何你苦苦相逼?”

      袁弘这才把头转向一边:“此事跟歆意无关,跟你我的恩怨无关。你既然私吞了本该上交的不义之财,现在还是自己老实交出来罢,省得张大人去抓你的家人威逼,到时又牵连无辜。”
      他这番话简直是字字诛心,分明就是在鼓动张智尧去抓人威胁。
      吴宗伦这时是真的怒了,他一把抓住袁弘的领子:“袁弘,我放下过往恩怨过来救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袁弘也不搭话,闭上眼睛,一副任他处置的模样。
      吴宗伦无奈,忍下怒气,用力放下他,对张智尧道:“张大人,你们不是要浪里飞的宝藏么?我知道那宝藏所在!”
      袁弘身子一震,他自己知道这是诬陷,昨日在张智尧严刑逼供时编造了吴宗伦私吞宝藏之事,他本以为吴宗伦有陈坤的庇护,定能自保,谁料陈坤竟然与晋王不和。也算是天意如此,不能尤人。只是……不知吴宗伦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张智尧笑道:“还是吴二识时务,说吧!”
      吴宗伦道:“明日大人只要将袁弘送上法场,自然有人把粮食双手奉上。”
      “怎么说?”
      “那宝藏现在我虎头堡胡大当家的手中,袁弘便是我们胡大当家的……嘿嘿……相好,不知张大人现在还缺多少军粮?”
      “二十万石。”
      “小数目而已,用这点粮食换个人,想必胡大当家不会犹豫。”
      袁弘有种不祥预感,低声问道:“你说的胡大当家是谁?”
      吴宗伦也不理他,继续和张智尧讲价:“只是胡大当家行踪不定,只有我能找到他,待大人解决了军粮之事后再去剿匪,宝藏自然也就有了着落。”
      张智尧想了想,笑道:“你既然私吞了宝藏,为何不自立山头?现下天下大乱,分一杯羹的乱匪盗贼可是多的是,却甘心去做什么胡大当家的手下?”
      吴宗伦知道他已经信了五分,叹道:“大人不知树大招风么?若我是大当家的,现下被人算计的可不就成了我了么?”

      张智尧大笑:“其实区区海盗的一点赃物,本官还未放在眼里。只是若你所说属实,倒算得上是个有勇有谋之人,待军粮征集齐了,我必定如实向晋王殿下禀报此事,你若愿意归顺,将来成就必定不在我之下。待晋王荣登大宝,封王拜相难道还比不过这一点银子?”
      吴宗伦装作诚惶诚恐地跪下:“今后全要仰仗大人提携!”
      张智尧极为满意:“对了,你若是能今日便寻到那胡大当家,岂不省事?”

      刘海一边编织鱼篓一边纳闷,吴大哥一早说过去卖柴,如今晌午饭也没回来吃,眼看太阳西沉,两个孩子已经吃晚上这顿了,可吴大哥还是没回来。
      于氏把孩子哄睡下了,道:“宗伦怎么还不回来?”
      刘海知道她也担心:“大概是卖柴卖晚了直接去鱼行做事了吧。”
      两人沉默良久。刘海放下手里的鱼篓:“娘,孩子已经睡下了,我去村口迎迎吴大哥。”
      于氏点头:“去吧。”
      刘海走至山神庙附近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一声奇怪动静,他刚要回头便觉得眼前一黑,被人捂住了口鼻。
      “呜呜嗯……”
      他极力挣扎,却无法挣脱,情急之下,用力咬上了这手掌。
      “哎呦!好痛!”那黑衣蒙面人大叫一声,松开了手,刘海忙逃开,他常年砍柴,身手也极灵活,捡起地上一根枯枝,对着身后那人噼里啪啦一阵乱打。
      那蒙面人虽有武功,却不敢还手,只道:“喂喂!你住手!不然我还手了啊!喂我的武功很高的……哎呦!我是怕出手会不小心把你打死……喂喂!我一出手你可就……死定了啊……哎呦喂!喂喂!我真的生气了!”
      刘海打得气喘吁吁,他已经使出全力,对面那蒙面人虽然狼狈,却仍然好好地站着。
      打不过就跑,然而刘海还来不及跑,便被那蒙面人一把抓住了手臂,“怎么忘记了我会点穴!”
      那人见制住了刘海,才一把拉下面罩:“海哥,不好意思!是我啊!”

      刘海先是吃惊,后是愤怒:“胡歌?你想干嘛?!快放开我!”
      胡歌双手合十:“对不起,要暂时委屈你一下,只是吴二他现在脑子转不过弯来,我想麻烦你帮忙劝劝他。”
      刘海怒道:“你绑我做什么?松开!劝什么?吴大哥才不会去跟你们做海盗!”
      胡歌便绑绳子边道:“他都跟你说过了?是,加入我们虎头堡,将来大富大贵的日子在后面哪!无论是女人还是银子,都是应有尽有!”
      刘海怒道:“呸!他不稀罕这些!”
      胡歌笑了:“海哥,你只是个樵夫,眼界太窄。做大事的男人么,真正在乎的无非权钱二字,你哥是个人才,你们别扯他后腿,等他干出一番事业了,你跟你娘也好跟着沾光不是?”
      他动作麻利地捆好绳子,又道声抱歉,才抱着刘海飞了起来。

      大概小半个时辰后,两人停在一处庄园外面,胡歌敲了暗号,过来两个蒙面人将刘海接过来,安置在一处干净房间中,不多时,于氏和两个孩子也分别被抓了来。
      于氏听了刘海又惊又怒说了事情经过,叹道:“造孽啊,这可怎么办才好?你跟宗伦说,就是死也不能做海盗啊!”
      刘海也是这种想法,若是只有自己,大不了便是一死,只是看着老娘和孩子也被抓来,他真的没辙了。
      两人抱着孩子,愁得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便听到外面厮杀声响起,又有撞门和呼喊的声音。
      片刻,一股焦糊味传来,刘海透过窗户查看,见周边大屋烧了起来,火势熊熊,他忙撞门呼喊,用尽全力,却撞不开栓门的铁索!

      却说吴宗伦见张智尧一副急迫样子,便道:“大人,我知道大当家的在万花楼有处落脚处,大人可以试试夜里就派兵前去拿人。”
      张智尧点头:“好,你打头阵,功劳有你一半。”
      等到天黑,点了一干骑兵,气势汹汹向着万花楼而来。
      众人直接冲进院子,里外搜了,张智尧又将万花楼众人全数抓了,罚在院子里圈禁起来,叫吴宗伦认人,见并无胡歌。张智尧怒道:“人都带回衙门,此处贼窝一把火全部烧光!”
      吴宗伦见他一脸煞气,正要上前阻止,转念一想,若是如此能将胡歌逼出来更好。便没有说话。
      火势极大,片刻间已经不可控制。
      只听枯枝轻响,一个黑影如流星般从众人面前划过。
      看身影,正是胡歌!
      吴宗伦忙追了过去。
      两人在火势缭绕的一座大屋前相遇。
      “胡大当家别来无恙?”
      胡歌见站在面前的是吴宗伦,不由吃了一惊:“吴二?!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宗伦道:“废话少说,如今有人看中你的不义之财,想要跟你借点军粮。喏,就是那边的张智尧张大人。”
      胡歌急道:“吴二,你不愿加入虎头堡替天行道也就罢了,现在竟要跟着晋王助纣为虐么?!”
      吴宗伦道:“袁弘被张智尧抓了,我也被他们骗到县衙,你若是不借粮,我们明日便都要被砍头。我只问你,这粮食你借是不借?”
      胡歌指着面前大屋急道:“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去救刘海还有你娘!”
      吴宗伦愣住,他隐约中听到婴儿哭声,忙一脚踢开大门,门前跪着的不断呛咳的正是刘海,屋内于氏已经昏厥过去,两个孩子拼命大哭,嗓音已经哭得嘶哑。
      吴宗伦一把搂住刘海:“海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刘海咳得说不出话来,见是吴宗伦来了,绝处逢生,搂住了便不撒手。

      胡歌连同吴宗伦将刘海、于氏和两个孩子抱出大屋,于氏只是惊吓过度,两个孩子也没有大碍,只有刘海在门前吸入太多的烟,嗓子和肺大概都有损伤,不住咳嗽。
      吴宗伦无比后悔自己刚才为了引胡歌出来,竟没有阻止张智尧放火。他抱着刘海,刘海也紧紧搂住他,两人虽然都没说话,气氛却压抑又心酸。
      胡歌见两人情形,转身想走,张智尧已经率兵前来,包围了这片院落。
      张智尧笑道:“有趣,看来这万花楼还真是高人设计,我们找了半天竟未发现此处别有洞天。吴二,你说的军粮现在何处?”
      吴宗伦对着胡歌道:“胡大当家,如今我全家性命系在你身上,你若能仗义疏财,我便……”刘海知道他想说加入海盗,忙拉住他的手急切摇头:“不行……不行……咳咳……”
      胡歌心里不是滋味,他将刘海一家掳来,差点害了他们性命,心中愧疚,勉强笑道:“张大人,听说我们二当家的被你抓了?不知多少银子你才肯放人?”
      张智尧想了想:“也不多,本来说好了一个人值二十万军粮,现在……我算算啊……袁弘,吴二,加上他家里的老小……一共六个人在我手上,本来想算军粮的,既然你提到了银子,若是折算成银子,算你一百万两白银好了。”
      当官的勒索做盗贼的,还真是天下奇闻。
      这盗贼还乖乖地掏钱,更是奇闻中的奇闻。
      胡歌道:“今天出门带的钱不多,刚巧五十万两的银票,大人若不嫌弃,还请笑纳。再多的,大人就要等了。”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盗贼真是大手笔,有小兵上前从胡歌手中接过那银票,恭恭敬敬地递给张智尧,张智尧也愣住了。
      陶宝票号的银票,全国各处票号均可随时兑换。底下歪歪扭扭的一处污迹正是大宁首富马云的肖像,据说大额银票上才有。

      张智尧嘿嘿笑道:“看来这位还真是虎头堡的当家,既然如此,来人啊,给我将这贼人拿下。”
      胡歌早已料到他有此举,眼神示意,早有潜伏在旁的虎头堡众匪冲了上来,双方混战中,胡歌上前用匕首对准了张智尧的脖子,恶狠狠道:“劝你还是见好就收吧张大人!”
      张智尧一声令下,官兵俱都停了动作。胡歌高声道:“吴二和他的家人与此事无干,五十万两算是赎他们的,张大人你可有话说?”
      张智尧忙道:“没有!让他们走!”
      吴宗伦将刘海扶起来,又有两个海盗分别将于氏和两个孩子背了,吴宗伦深深看了胡歌一眼,转身就走。

      行至半路,远处万花楼方向传来巨响,火光将半边天空照得通红。两名海盗脸上变色。
      吴宗伦道:“出了什么事?”
      一名海盗回答:“万花楼埋了不少炸药,想必是大当家的引爆了炸药,与那狗官……”
      另一名海盗朝地上呸呸两声:“别胡说,大当家的有勇有谋,怎会折在这么个无名的狗官手中?定是把那狗官炸上天去了!”
      吴宗伦听了,心情沉重。到了家里那两个海盗便告辞去追胡歌。
      片刻后,于氏醒转,刘海仍是咳嗽。吴宗伦不敢离开他们出门买药,便将家里于氏日常吃的咳喘药煎了给刘海喝,又安顿好了孩子,对刘海道:“是胡歌将你们掳去的?”
      刘海点头,他刚才见胡歌花钱赎回他们,又听到海盗们说的同归于尽的话,心里也很不好受,低头道:“他只是将我们掳去,咳咳,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他是想吴大哥入伙才这么做的。吴大哥……不然你现在快去救他吧!”
      吴宗伦苦笑:“我有什么本事救人?若不是今天逞英雄去帮忙袁弘,你们也不会差点遭了难……总之,从今往后,不管谁再说什么,除了救家人,我再不做这种冒险事了。便是做个缩头乌龟,也好过看你和孩子老娘……”
      刘海见他眼眶红了,忙道:“怎么是逞英雄?在我心里,吴大哥本来就是英雄!咳咳,况且胡歌是奇缘的干爹,救他就是救家里人啊!”
      吴宗伦皱眉看看他:“他差点害死你,你还替他说话?!还有什么干爹,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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