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莲墩儿》阿娈

10、揭秘

　　睡了不知道有多久，耳边听到一直有一个温柔的女声叫我，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嗯？你是谁？”
　　这女子长的太好看。尤其眉间的那朵流光溢彩的花儿，娇艳欲滴。
　　她冲我微微一笑，我只觉得她十分亲切，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孩子，你睡了太久，该醒过来了，你的父亲还在拼命救你。”
　　“父亲？”
　　“是啊。你的父亲为我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你是我为他留下的唯一的礼物。你不要再睡，快些醒来吧。”
　　“那你是谁？”
　　“我是你的母亲。”
　　“母亲？母亲，你不要走！”
　　我急切的坐起身，要抓住她远去的身影。
　　“贺莲姑娘醒了，快去通知大人。”
　　……
　　我头痛欲裂，忍不住拿手去拍。
　　“你做什么？快停下，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我拼命将眼睛张开，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身形，下意识唤道：“阿绶。”
　　抓住我的那双手紧了一紧，道：“我不是阿绶。”
　　我努力去看，却还是不能看的真切。
　　“你被封闭了五识。解药也刚服下不久，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眉头紧锁，心中努力的回忆，可是脑子就像僵掉一样。
　　“你别着急，过两日你好些了，我来告诉你。”

　　我再见到他，是五日以后。
　　这天，天气很好，我请琢言使人将我抬到屋外的藤椅上坐一坐。
　　这五日来，我虽然逐渐恢复视力，身体却呈现一种前所未有的亏损枯竭状态。
　　不但走不得路，就算一双筷子也没有办法拿住。
　　一天里倒有大半日都在昏睡。
　　我也尝试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一无所获。
　　我只记得自己与阿绶喝酒，后来发生过什么任想破脑袋也没有任何印象。
　　“唉。”
　　我正为自己如今的际遇黯然神伤。
　　一只冰凉的手扶上我的额头，我的呼吸一滞。
　　对于有些人，他来到你的身边，你根本不用去看，就知道是他。
　　因为对于你来说，他身上携带一种神秘的元气魂力，总能恰好契合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以及你的神识。
　　他在我的身边坐下，侧颜依旧冷峻，但当他侧过脸来，望着我时，又觉得他的俊美就像阳春白雪，冷冷的却夹杂着带点忧伤的温暖。
　　“贺莲墩，你要问我什么？”
　　我强自镇定，想了想，决定从我目前最关心的事情问起，“我为什么这么虚弱？”
　　他正襟危坐，看着我，眼神清冷，却还是让我捕捉到一丝探寻的意味。
　　半晌，他道：“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我们要从哪里讲起？”
　　他的话令我心中疑窦丛生。
　　也猜到，自己近来遇到的事情恐怕与他多少有些关系。
　　他见我表情变换不定，轻声一笑，道：“不必再猜。你近来遇见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春风得意楼早在十年前就已是我的部下。”
　　脑中似有惊雷闪过，我抬手指着他，眉头紧皱，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话。
　　这是我第一次在人前失控。
　　心中的滋味难以言明。
　　那不是被人暗算的愤怒，不是被人背叛的失望，不是受到欺骗的伤心。
　　如果非要说一说，此时的心境可能是为我六年痴情期盼的惋惜。
　　他见我如此，站起身道：“你今天不适合再听，我改日再来。”
　　我赶紧伸手拽他。
　　然而如今的我已经今非昔比，连他的袍角都没有碰到，反而差点从藤椅上摔下来。
　　还好一直站在旁边的琢言从背后抱住我，帮助我重新躺好。
　　见我如此坚持，他脚步一顿，回身重新在我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也好。既然早晚都要知道，何必在乎早一天还是晚一天。琢言你退到十步以外。”
　　“是”
　　“你大概已经猜到：我想要你的命。”
　　我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因为我一直低头看自己的指尖。
　　但他的坦诚与平淡的语气令我心中很是不快。
　　我隐忍不发，静静等他继续说下去。
　　“自你出发到遇见我，你一共遇见五件事。我本以为你过不了第三件。那样，以后的事就会容易很多。但没想到，我竟小瞧了你。”
　　听他如此说，这些天遇见的五件事情该都是独立的尽全力的刺杀。然而，这五件事又有着某种密切的联系，用来达到某种目的。
　　这目的……
　　我叹了叹，心道：好深的心机。这是一个连环局。我看似躲过他为我安排的每一次刺杀，实际上正按照他的意思，走上他为我安排的死路。
　　“你第一次遇见的那位姑娘，朝你耳朵里吹的东西，无色无味，却能封住耳识。
　　第二次那篝火中的刺客，借助剑势将一种毒素撒入你的眼睛，可以封闭眼识。
　　第三次客栈中那批刺客，是为了混淆你们思路，且进一步摸清你们的实力。
　　第四次投毒，真正的目的是以那名刺客的尸体为媒介封闭你的鼻识。我令刺客事先将毒涂在衣衫上，这种毒遇热挥散成气体被人吸入体内才能发挥作用。你们将刺客火化，正好激发药性。”
　　他讲到这里停了一停，而我也猜的十有八九。
　　五识中已被封了三识，怪不得一路上总是头疼耳鸣。
　　他见我听了这些没有动怒，神情反而越来越平静，目光也更清澈凝聚，有些怔忪，但也只是一会儿，他就继续说道：“第五次是与我想见。我在客栈中答应你的求婚，继而亲吻你，一是为了封闭你的舌识，二是为了激怒阿绶，让你们离心，好将你带走。”
　　激怒阿绶？让我们离心？将我带走？
　　我问他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以为我与阿绶是什么关系？
　　他微一沉吟，道“这是你与他的事，我不想多说。”
　　我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他接着说：“我将你盗出来，喂你吃下最后一种药，封闭了你的身识。
　　这五种药下的时间不同，但用量计算的很巧妙。即便有一种提前发作，也不过令你有些头晕眼花，耳力不如以前敏锐而已。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被人下了毒的缘故。
　　五种毒素齐聚，毒性最大功效才会发挥。自那时起，五识封闭，与世间隔绝，你已经处于假死状态。”
　　每一步都丝丝入扣，谋划之精准，真是教我叹为观止。
　　但我究竟为何值得他们如此费力设计。
　　他盯我片刻，直起身来，道：“你父亲将你保护的很好。他若知道你体内的幻颜花种可以被旁人强行取出，或许就不会放心让你独自前往王城。”
　　我眉头一紧，轻呼：“幻颜花种？”
　　这是帝家才有的神物。
　　据说上古神族千年之前避世九天，留下帝家在人间为王。帝家以幻颜花种为心，吸收天地灵气得以存活。
　　十六年前帝家最后一位王，承德女帝，无嗣病故，才有今天顾氏家族代为掌权的局面。
　　然而，民间一直传说，帝家仍有一位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