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片海》从前有片海

8、遇袭真相

　　货翻了，货翻了。

　　货翻了，意思就是说海字营所执行的这次护送任务，失败了，而且，海字营卫队全军覆没，人财两空。

　　詹姆斯慢慢地转身，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天上有星，一闪一闪地，更显得无限寒意。他没有再动，也不想再动，屋里只有壁炉里的火焰时而发出声响，短促而刺耳。

　　在詹姆斯的记忆当中，他的佣兵团手下四大营队，在几百次的执行任务中只有三次出事，都只是货漏了而已，仅仅伤了几个人，而且那还是在四大公国尚未统一的战乱时代。

　　能够在佣兵团英雄榜排名第八，这不是靠运气。那是他和四大营队用鲜血和拳头打出来的名气，是铁铮铮的事实。

　　詹姆斯一直站着，没有动，甚至连眼都没有眨。窗外的风已经停了，雪也慢慢小了。远处的天空露出一抹猩红，红得像血，苍茫的月色重重地压下来，笼罩着大地。

　　丹丁也默默地站着，像个忠诚的老狗。忧郁的眼神，淡淡的哀伤，静静地等待着承受。

　　詹姆斯想起那落魄的占卜老者，他的每句话都历历在目，只觉得头颅剧烈地疼痛起来。“半世戎马万户侯，日落西山阶下囚。”他一直不相信天命所归，他觉得靠自己的双手一定可以改天换地。可这一次，他最精锐的海字营全军覆没，是否真的预示着他的辉煌时代已经不复存在了。

　　不行！他不能不明不白地失败，况且他也败不起，一世英名建立的功勋，容不得半点瑕疵，他不能给他的老师“佣兵王”汉谟拉比丢这个脸。再说，这一次的雇佣任务非同小可，是路易斯安那州总督亲手托付的任务，价值二百万金币的酬薪，听说护送的是帝国重要的战备军需品。

　　詹姆斯定定神，冷峻地下令：“命令，‘天字营’领队科尔瓦男爵，‘地字营’领队库尔金男爵，‘人字营’领队格尔登男爵率所属营队立即集结，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推掉所有任务，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离奥尔良城。另外派精干搜查小队寻找‘海字营’及领队男爵弗尔达遗体，使亡者入土为安。”

　　“遵命，主人。”丹丁立即恢复铁一般的性格，绝对的服从。

　　“不过，主人，在这次罹难中，有一名幸存者，他不属于海字营，却是我们的人。我觉得，您有必要过问一下。”丹丁淡淡地询问，语句充满了尊敬。

　　“幸存者？”詹姆斯转过身，眼中流露出疑惑。

　　丹丁坚定的回答：“是这样。这批货非比寻常，按照佣兵总工会的规矩，我们应该查验护送物品的种类及用途，但因为是总督大人亲自吩咐的，又有巨额佣金担保，所以我们对护送的货物并不知情，所以我特意安排了一名亲信，随队护送，暗自查访这批货的来由和买主。这次罹难，也只有他一人幸存。

　　詹姆斯拧紧眉头，不解地问：“‘海字营’领队弗尔达男爵，老成谋略，胆大心细，是大地魔法防御的高手，已经达到天骑士的能力，尚且都遭遇不幸，他有何过人之处，能安然脱身？”

　　丹丁顿了顿，平静地说：“他是个穴人。”

　　詹姆斯心中一惊，瞳孔慢慢收缩，回头迎上了丹丁的双眼。他猛然感觉身边这个忠心耿耿的属下，似乎有些深不可测。凭他的能力，绝非池中之鱼，也用不着寄人篱下。在他深沉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穴人，穴人，他深知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心中那隐藏很久很久甚至已经埋葬的往事，又一幕幕地回想起来。在那个荒蛮之地，在那片壮丽的大峡谷里，曾是自己久违的故乡，那里有相濡以沫的亲情，有同根同种的族人，还有无处流浪的亡国者。

　　穴人！在任何强敌面前，也只有穴人可以安然脱身。因为穴人最大的本领就是，可以瞬间遁地入穴。

　　詹姆斯思绪还未停止，厅堂里已走进一个人来，他低着头，悄无声息，两臂很长，下肢微曲，一看就是个久受苦役的奴隶。

　　詹姆斯站起身来，干咳一声，不怒自威，那人不禁颤颤地后退了一步。

　　“你是穴人？”詹姆斯问道，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回禀将军阁下，是的。”那人不敢抬头，敬畏地回答。

　　“好。”詹姆斯点点头，脚向前迈了一步。

　　“你叫什么名字？”詹姆斯询问着，又向前迈了一步。

　　“马零儿。”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詹姆斯答应着，脚步已经迈到马零儿的面前。

　　“马零儿，抬起头来。”詹姆斯背对着丹丁，轻声地说。

　　马零儿愣了愣，缓缓地抬起头，他看到面前这位威严的将军正微笑地看着他，慈祥的脸颊平易近人，一双眼眸流露出亲人的温暖。

　　詹姆斯深吸一口气，忍住在眼眸里打转的泪水，没有让它再流下来，

　　“不要害怕，马零儿，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詹姆斯平静地说，又恢复了刚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

　　“是的，将军。”马零儿又低下了头，心中却在激荡。

　　“我问你，截货的杀手是什么样子？有多少人？用的都是什么兵器？施展的是什么斗气、魔法？能不能看出来历？”詹姆斯果断冷静地问道。

　　马零儿表情凝重，一字一顿地回答：“拦截的杀手只有五人，全部都是黑布蒙面，黑色斗篷，手拿十字长剑，背生黑色双翼。武功诡异，速度奇快。”

　　“堕落天使！”詹姆斯和丹丁都不由同时惊呼出口。

　　“对，”马零儿肯定的回答：“就是魔族的王牌战队，堕落天使军团。”

　　詹姆斯的心像落入冰库里一般，彻底凉了。难怪海字营会全军覆没，堕落天使的杀伤力是毁灭性的，凭自己中位天骑士的能力，在全盛时期，也只能勉强和堕落天使拼个平手而已。

　　在魔族里几乎人人都会使用魔法，但战斗力最强的当属九大军团。

　　分别为一，驻守广袤的西伯利亚重骑兵军团，这是魔族最庞大的野战军团；

　　二，驻守阿尔卑斯山脉的外高加索魔兽军团，这是魔族战争最频繁的军团；

　　三，驻守波罗的海的黑暗舰队，这是魔族海外扩张的远洋战略军团；

　　四，驻守各个行省的重甲步兵军团，这是魔族唯一分散驻守的军团，负责各行省的军政治安，全由魔法超强的黑暗武士组成。

　　五，驻守黑暗圣殿的十字军团，这是魔族的魔法师军团。

　　六，驻守魔族皇城的黑暗中央近卫军，党卫军团，这是魔族的御林军。

　　七，驻守边塞的北方雇佣军团，这是魔族一支外籍野蛮人雇佣兵团。

　　八，驻守大沙漠的野战军团，这是魔族唯一一支全机械化兵团，魔法战车，魔法大炮，魔法飞艇，一应俱全。

　　九，第九军团，这是魔族战斗力最强，人数最少却也是最恐怖的，堕落天使军团。

　　魔族这八大军团连手起来也不及堕落天使军团的战斗力的一半。堕落天使军团由魔族皇室和八大军团统领嫡系优秀子弟组成，自小就潜心修练最纯粹的黑暗魔法，每年择优录取，最后选择最优秀的子弟，进入长老院，修炼魔族最高深的魔法——魔域九重至尊心法。每一位从长老院走出的子弟，都已经达到幽灵黑暗魔导士的境界，都可以锐变成两翼黑暗天使。闪电般的速度，鬼魅的魔法，致命恐怖的杀伤力，是大陆上最无敌的战士，如果没有飞龙的帮助，两翼黑暗天使可以力拼两个中品天骑士而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魔族还有实力堪比飞龙王的八大世袭军团统领，长老院有东方、西门、南宫、北极四大法王，魔皇殿有黑暗左使，黑暗右使，还有实力仅低于魔皇的黑暗尊者。

　　“魔族怎么跑到我们日不落帝国里来，竟会派五个天使来劫货，你查访出我们护送的是什么货物了吗？”

　　“回禀，将军阁下，我们护送的是，孩子！”

　　“孩子？”

　　“对，孩子，满满三十车，一共三百个，全是刚出生的孩子，用人皮制成的皮囊包裹着，外面封印一层光系结界。”

　　“孩子？堕落天使截取孩子有什么目的？再说，总督大人偷运孩子做什么啊，是什么样的孩子会引起他们这么大的兴趣？”詹姆斯深深思索着，口中喃喃不停，

　　“回禀将军阁下，我曾暗暗查访过，这三百个孩子虽然有男有女，但他们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不知是巧合还是阴谋。”

　　“什么相似的地方？”詹姆斯问道

　　“这些孩子都是天生的元素使用者，他们对元素的亲和力都相当的高，甚至潜意识下可以自动形成防御结界，不知这些是否是他们被掳的原因。”

　　“我明白了。”詹姆斯舒口气，目光疲惫地说道：“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的紫色迷雾啊！”

　　“相传在六十年前，那时候，天下尚未统一，四大公国仍四分五裂，魔族也屡屡来袭。在南蛮七族之地一夜之间突然建起一座呼啸山庄，势力异常庞大，并且不断侵袭吞并其它弱小庄园，更血腥的是他们每占领一座庄园，就疯狂掳夺刚出生的婴儿，用人皮制成的皮囊包裹住，炼化成丹，称之为‘紫河车’。呼啸山庄庄主，号称‘大君紫河王’，修炼着一种霸道而奇异的术法‘紫河大法’，修练者百毒不侵，所向披靡，但必须每天服用紫河车增加功力。大君紫河王当上蛮族首领，继而征服南蛮七族。后来，呼啸山庄的势力更是逐渐渗透到四大公国，每个地方不断有婴孩失踪，而且每个婴孩都是天生的元素使用者，我们暗地查访，终于发现，这一切都是呼啸山庄下的毒手。我们不得已，只得对呼啸山庄宣战。但敌人手下爪牙，嗜血疯狂，阴狠毒辣，一般军队都无法抵御，人民陷入腥风血雨之中。到最后，四大公国只得联盟派重甲骑兵剿灭呼啸山庄，并且在两国边界的高加索山顶峰上，五位‘神殿武官’级别的飞龙战将和三位‘预言魔导师’级别的魔法长老约斗‘大君紫河王’，在付出三死两伤的惨痛代价下，终于将紫河王打成废人，无法做恶。那一段悲惨的经历，被称为‘紫色迷雾’。也正是因为有‘大君紫河王’肆虐为患，我们又丧失了那么多优秀有潜力的小生命，所以二十年后，魔族在魔皇阿道夫·撒旦的亲自带领下大举入侵，我们损失惨重，丧失了近一半的国土，直到四大公国结盟，成立‘日不落联邦帝国’才渐渐挽回局势。”詹姆斯叙述着，“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紫色迷雾又将祸害苍生了。”

　　“可是，”丹丁面带愁容地说：“那罪魁祸首‘大君紫河王’已经废人，又怎样为祸人间啊，还有魔族的堕落天使又为何牵扯进来？”

　　“所以，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要将真实情况向帝国呈报。丹丁，你尽快将所有的事情草拟一份记录，明日和我一起去奥尔良城，禀报城主。”

　　“遵命，主人。”丹丁答应着，并缓缓地退出。

　　詹姆斯背着双手，双手五指相扣，拇指相对，指向苍天，缓缓地踱着步。

　　马零儿看见了，身体猛然抽紧，脸上流露出奇特的表情，然后，头垂得更低了，虔诚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