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木人_

5、CH 4

　　秦耀真回到家，看到秦思齐坐在客厅内看着报纸，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给你宋大哥打电话没有？”听到秦耀真说话，秦思齐马上放下了报纸，“打过了，不过宋大哥要去上海，我怕是要自己回去的了。”秦思齐说着说着，语气不禁开始有些委屈，秦耀真拍了拍他的头，“要是被老爷子知道我让你一个人回去还不得剁了我喂狗？不行，要不让李管家和你一道回去罢。”
　　秦思齐哪里想要和一个老管家一道回去，摆明了被自家二哥押着送回去的，急忙摆手推拒，“二哥二哥，其实我也能和青阳哥哥一道去上海的。”
　　“胡闹，来北平还不够，还想去上海，你这是为了你青阳哥哥吓死你亲爹你亲哥哥知道不？”
　　秦思齐瘪了瘪嘴，“大哥也在上海呢，我去了上海正好能和大哥一道回去，你少冤枉我了。”
　　听到自家优秀的老大不在广州军校，竟在上海，秦耀真倒是吃惊不小，“秦鼎文在上海做什么？”
　　秦思齐半躺在沙发上，“大哥在做调职的手续，听说咱家要搬去上海了。”
　　“搬去上海？”秦耀真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今人人都往南方跑，谁还往北搬的，看来秦旭勉这老头子是得了什么痴呆了。
　　“我也只是听说，你也知道爹爹那个脾气，什么都来不得打仗重要的，听说日本人要攻占上海，他还不第一个冲上去和人家拼命的。”
　　秦耀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个文盲不懂就算了，怎么连秦鼎文都这么顺着他了，老爷子不是一向最听他的话了吗？他怎么不劝劝老爷子。”
　　秦思齐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不过我看这事是十有八九定下来了，你竟然没得到一点风声。”
　　秦耀真佯装踢了踢秦思齐，“我都快被老爷子扔在北平了，他哪里顾得上我。”
　　“哟，酸的咧。”秦思齐调笑道，秦耀真倒是有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了。

　　自洋人入侵以来，这北平也算是发生了巨大变化的，最起码，如今这街道上的洋人餐馆，就多了不少。
　　梨本秋彦自是不少吃这洋人的玩意儿，苏珉怀也是。
　　“我约了你在东城茶铺见面还真是有些先见之明了。”苏珉怀笑了笑，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事件之中。
　　“你这么冒冒失失地就出手相助，真是让我猝不及防啊。”
　　苏珉怀盯着正在喝茶的梨本秋彦，笑里带着些许好玩的意味，“你与那秦耀真是什么关系？我见你们很是熟悉的样子。”
　　梨本秋彦听到秦耀真的名字，不禁皱了皱眉，“昨日在北平大学与他辩论了一番罢了。”
　　“怪不得。”苏珉怀一副了然的模样，“我看他眉宇间英气不凡，原来是北平大学的学生啊，难得他还有一副见义勇为的热心，当真是一位好青年。”
　　听到他话语中不禁流露出的钦佩之意，梨本秋彦心中就不由地升起一股子不服气，“只是会耍些嘴皮子罢了，昨日我去听你的戏，原也是约了他的，谁知道那家伙存心扰我的兴致。”
　　看他满脸不舒服的样子，苏珉怀微微一笑，“你们都是真性情的人，你若是肯退一步，定能成为知音。”
　　梨本秋彦冷哼一声，没有作答。
　　“请问……”两人刚陷入沉默，便有一人上前来问话。“恕在下冒昧，这位先生从前是否在帝国大学学习过？”
　　来人长得高高瘦瘦，一身西装服帖合身，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典型的商人模样。梨本秋彦心中打量了这人一番，有些莫名其妙，“没有，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宋青阳在餐厅应酬，恰巧看到了梨本秋彦，心中一动，便上前询问了，没想到得到的却是梨本秋彦淡漠的回答。
　　“是在下冒昧了。”

　　两人用完午餐，天公却不作美，忽的下起了雨。两人都是步行出门，只得被这大雨困在餐厅。
　　“两位要去哪里，我稍你们一程罢，作为刚刚冒失的赔罪。”
　　梨本秋彦和苏珉怀都不是自来熟的人，对这人莫名其妙的搭讪自然是不习惯的，梨本秋彦抱着双臂站在门前，没有说话，苏珉怀知道他不想搭理那人，便接了他的话，“不必了，您忙您的就好，这雨来的急，走得也急，我们等一会儿并不碍事。”
　　见苏珉怀一个劲的推拒，宋青阳有些挂不住面子了，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刚才在餐厅听到你们说道秦耀真，两位难道认识我这位弟弟？”
　　宋青阳话音刚落下，苏珉怀和梨本秋彦的眼神不禁都望向了他，“秦先生是令弟？”
　　“我与他虽非亲兄弟，却自小情同手足。刚才你们说的可是在北平大学读书的秦耀真？”
　　“正是正是。”苏珉怀因着对秦耀真的敬佩，对这位不相识的先生也有了几分好感。
　　“你们既是他的好友，也自然是我的好友，我送你们一程你们也莫要推辞了。”
　　梨本秋彦还是没有搭话，苏珉怀也不介怀了，便应下了，拉着梨本秋彦上了宋青阳的车。

　　宋青阳怀着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路上虽多是同苏珉怀交谈着，却总也不忘通过后视镜看着沉默不说话的梨本秋彦。先送了苏珉怀回酒店，宋青阳总算能同梨本秋彦搭上话了。
　　“你可千万不要介怀我刚刚的冒昧了。我曾在东都大学留过学，见你有些面熟，以为遇到了认识的人，实在是我太冒失了。”
　　梨本秋彦抱着手臂，看着窗外，淡淡回道：“无妨。”
　　狭窄的车内，两人陷入了窒息的沉默。天空因为下雨的缘故，灰灰沉沉的，梨本秋彦看着雨点打在一旁的车窗上，心中有些莫名的萧索。宋青阳却因为他那略带清冷的侧脸而有些乱了心跳。
　　“你是梨本家的小儿子吗？”
　　梨本秋彦猛地一回头，眼神中忽然多了一份狠劲。“你怎么知道？”
　　宋青阳苦笑一声，明明是他，又怎么不承认自己是帝国大学的学生呢？“我与你堂兄曾是同窗。我见你们的长相有些相像。”
　　梨本秋彦带着怀疑的目光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想到自己曾在帝国大学上学的堂兄正彦，似乎又缓和了不少。
　　“我堂兄倒却是帝国的学生。”梨本秋彦微微挪了挪位置，“不知如何称呼先生？”
　　宋青阳心中开心坏了，不禁脸上也灿烂起来，“宋青阳。”
　　梨本秋彦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是有些熟悉，却也想不起来了，只得又蹙起了眉。
　　“宋先生听口音并不像是北平人。”
　　“我与秦耀真一样，祖上在广东。这次也只是来北平的商行看一下，并不会久留。”
　　梨本秋彦似是听到了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眼珠子不自觉地咕噜一转，“哦？宋先生家里是商行？不知是哪家的商行，你既是我正彦哥的同学，以后若是需要，我们自然是要好好互相帮助的。”
　　听到梨本秋彦的话，宋青阳心中早已雀跃起来，“宋庆商行，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
　　梨本秋彦扯了扯嘴角，应了一声，看着自己下榻的公馆已经到了，便没多说什么，下了车便进了院子。
　　宋青阳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不免感叹一声：说不定这便是缘分。
　　当年在东都相遇，如今我回了中国，竟又在北平与你遇见了。
　　想着想着，嘴上不免挂上了一个笑。

　　宋青阳回到饭店，恰巧接到了秦家管家的电话，原来的秦家兄妹约他去家里吃饭。
　　傍晚的秦公馆颇有几分迷人之色，被雨淋湿后又被夕阳笼着，很有些园林的静谧之美。
　　看到宋青阳的车，秦思齐便从二楼房间风一般地跑了下来，抢在管家之前迎接这位她心心念念的客人。
　　“青阳哥哥！”
　　与秦思齐的兴奋不同，宋青阳脸上却显得有些疲累。“思齐，你二哥呢？”
　　见宋青阳也不关心自己，只顾得上问秦耀真，秦思齐瘪了瘪嘴，有些愤愤地说：“他在客厅呢。”
　　宋青阳见她脸上明显的失落，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走吧，你们今天不是要请我吃晚饭吗？我可是饿极了。”
　　秦思齐看他安抚自己的模样，刚刚的不开心立马一扫而光，又蹦蹦跳跳起来。
　　见两人进屋，秦耀真放下手里的报纸，带着酸酸的口气开始调侃起秦思齐，“我这妹妹呀，真是白疼啦。”
　　秦思齐朝秦耀真甩了个眼神，狠狠说道，“二哥，你胡说什么呢？还吃不吃晚饭了。”
　　秦耀真苦笑一声，“吃吃吃，吃饱了才能把妹妹抢回来。”
　　秦思齐对着他的调侃恨得牙痒痒，宋青阳在餐桌上坐下，看着秦耀真，笑了笑，“你呀，别逗思齐了。”
　　秦思齐似乎得了撑腰的人，朝秦耀真投去一个炫耀的眼神，惹得秦耀真一阵恶寒。
　　知道宋青阳要来，秦思齐特地让李管家准备了广东菜，一顿饭大家都吃的很开心。
　　“宋大哥，明日你同思齐一道回上海罢，秦鼎文正巧在上海，我家这丫头片子交给你啦。”听着秦耀真意味深长的话，秦思齐微微红了脸颊，偷偷瞄了瞄宋青阳，宋青阳假装没有看见她害羞的眼神，正经地回道，“思齐一个人回广东确实有些不太安全，我们回了上海，你便去找你大哥罢，我在上海还得逗留一阵。”
　　“恩。”秦思齐有些羞羞的，早没了刚才对着秦耀真的撒泼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鼎文这是真的要调去上海工作了么？”
　　秦耀真一听他的话，心里又有些不爽快，合着连外人都知道了，他这么个秦家人却还被蒙在鼓里。
　　“秦鼎文的事情你问我也没什么用，我和他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
　　宋青阳听着秦耀真的语气，也知道他并不知道什么，心中不免对他们这亲兄弟俩的关系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