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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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响以后是个很蓝的晴天。不幸的是，体育生的第一场，开打的是我们班。赛场上厮杀一片，哦不，这太不确切了，体育生暴虐我们班的萝卜头们，看着体育生比分没有悬念的上涨大家都开始各干各的了，一副哦赛场上这些穿着校服跑起来跟母驴一样的煞笔是谁阿我完全不认识的表情，我甚至害怕他们会被体育生的精悍和平均一米八的个子吓得当场尿裤子，我身边儿的姑娘很激动，一直叫着某个体育生的名字，倒是惹得她口中的那个体育生回头看了好几眼，长得像是某个韩国明星一样却不女气，有种邻家大哥哥的阳光干净，她大概很喜欢他，抓着我的手喊的声嘶力竭。我摸摸她的头，没说话。学校请体育生来，拨了器材室给他们换衣服和锻炼，器材室很大，他们来的第一天已经有很多小女生站在门口怯生生的往里看了，遇见喜欢的冲过去表白，羞的满脸通红，而身后的小姐妹们围在一堆儿笑着闹着，给那些勇敢的女孩儿偷偷比胜利的v字手势，我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笑了，因为那才是青春。而那时的我正撑着脑袋看着赛场上发呆，耳后是笑声闹声，声音很大，估计是哪个女孩的又一次鼓足勇气。突然，没错儿就是突然，一股湿淋淋的、甚至带了点儿冰凉的感觉从后面划过我的脸，我几乎是一惊猛然回头看，一个瘦高的，小麦色皮肤的男孩子，穿着蓝色的球衣，纤长的手指拿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连脸上都染上了玫瑰的颜色。他几乎是有些狭促地绷紧了身子小声说，你，你好，我叫叶c。我下意识地左右转头看，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才确定他的确是在和我说话，我那时候还没弯，心也在嘭嘭跳，迷茫的带了点儿惊慌望着他。他顿了顿，说，我是昨天那个，打比赛的，体育生，我，你，挺好的，我，我…他我了半天，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了。正当我想接些什么时，他却像是喊出来的，声音很大，说，我喜欢你。我唰地一下整张脸红了起来，周围是他朋友的噓声，叫好声，笑声。阳光像是温柔的网一样铺天盖地而来。
就那样我和叶c在一起了，他不爱说话，很沉默，不会读书运动细胞却发达，他们家很有钱，父母在北京做生意，把他留在这样一个三线城市，最开始是爷爷奶奶带着，后来就自养生活了，他比我大两岁，普高高二，志向是一直把篮球打下去。他还有个妹妹，也在那个职校的普高，因为天天打架的关系没有高中愿意要，所以买进了那个职校，是个T，是个很好看的人，是我的梦。
我和他谈了约有半年，期间连手都没有牵过，也许是因为约会的时间少，也许是因为他害羞了，我知道他虽然不说话但是在职高难免染了些不好的顽疾，比如说打架，单打，群殴，火拼。那天晚上那个电话打给我的时候就是带着一股子的焦急，说，你快过来看看吧，叶c打架受了很重的伤，被人砍了好几刀。我当时还是个小姑娘，这种事儿哪懂，我只知道叶c是个很好的人，他很疼我，我要去看看他。那时候几乎是连衣服也没换头发也没梳，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边跑边打车，跑到喉咙干哑的像是要喷火，满身的汗就像是拧不紧的水龙头，我只能拼命跑，求着有车经过。我傻愣愣的觉得，被人砍了就会死吧。其实从内心里害怕的成分会比担心多。因为我怕叶c死。
我永远会记得那个秋天，夜晚，风很大，夜很黑，医院寂静的像是一只蛰伏着的死亡了的巨兽。连周围浮动的空气都带着一股糜烂味道。
我跑的几乎没了力气，豆大的汗珠就顺着下巴一滴一滴往下掉，满脸的水痕已经分不清是急出的泪还是累出的汗，微长的头发就被汗水紧紧的贴着脖颈，白色的睡衣也几乎湿透了，空荡的走廊上只有脚步声，刺耳难听，流动着的，也只有随着我跑着而一起一伏的头发，走廊的末尾处有个高高的靠着墙的人影，抽着烟，奶白色的慢慢上升着，我跑过去，像是要倒下，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抬头“请问你…”
那个人突然低头看我，我带着刚跑完步心脏像是要随时爆炸的剧跳，在看到她脸的那一瞬间，硬生生地停了一秒。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样的感觉，震撼的，惊叫的，甚至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那是我长那么大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和心跳。我想我那时的表情一定很傻，呆呆的望着她，她的眉眼极其好看，精致，眉梢眼尾儿略略有些上挑，连嘴角都带了点微微的挑儿，觉着是有点邪。她一身黑衣服，有些暗红色的斑块看的不是很清楚闻着确是令人兴奋的血锈味，身下的金属铆钉闪着光，倒是看出了像是地痞流氓不务正业的样儿。她长得极好，脸上连颗痘都没有，倒是鼻尖靠近左边鼻翼的地方有颗不易察觉的小痣，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就看见了那颗痣，等到后来在一块儿了的时候我再去找她鼻尖上的痣想细看的时候她瞬间察觉了我的企图，然后顺着我鼻尖儿在她那颗痣在的地方吻下去，流氓的不行。那就是我和我的未来第一次见面，邋遢的、糟乱的我，带着一身的夜色和星光跑到她面前，又像只偷吃食被人发现吓得不知所措的小老鼠一样一动不动。我甚至担心她会不会怀疑我是个智障。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实在不怎么美好。可是这时她的的确确是不认识我的，说话口气也带了点儿疲倦，问我，你找我哥吧？你就是林q？进去吧，我哥在里面。我那时候下意识觉得怎么会呢，一个长得这么俊这么邪气的人怎么会有女孩儿的声音，后来我才想起来，这是叶c和我说过的，他帅气的妹妹，叶x。我呆愣着点了点头，小声地说谢谢，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但我知道已经和奔跑时的跳动不是一个性质了。我满脑袋都是她的脸，等进了雪白的房间，叶c正打着点滴玩手机，颧骨那擦破了一点皮，身上绑着浸着微微透出点血的纱布，并不多严重，甚至在见到我时露出了不置信的表情，就像看见的不是我而是神经病院偷跑出的病人一样，问我，林q？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怎么满身湿的？我歪着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朋友打电话给我的，说你受伤了，我过来看看，跑的太急了都是汗，你没事吧？他歪着脑袋笑了，和门外那张五分相似的脸，给他笑出了一种阳光的感觉，说，没事儿，擦破点儿皮，他们捅错地儿了看着全是血其实不碍事。我抖了抖，为他的话，或者是已经有寒意的晚风。我说没事儿就好，我回去了。他看到我转身要就要走有点急，挪动了身体说，等等，别走，太晚了不安全让我妹送你回去，叶x，送送q，她一个女孩子晚上打车不安全。门外应了一声，啪嗒啪嗒地响起了脚步声。
她进来的时候顺手掐灭了烟，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地黯淡下去。她没什么表情，看了我一眼，说，走吧？送送你。我跟着她走了出去。其实她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心里嘭嘭直跳，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陷下去了，不论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或是那点儿邪气，我就是喜欢上了，狗血地一见钟情了。我对自己喜欢上一个女孩心里突然有些打鼓，那时身边还很少腐女和基友，那是个大家还把同性恋当成一种病的年代。我想我不会是异类是怪物吧？我不会得病了吧？可是世事还是按照它本来的轨道发展下去，我也很好奇自己居然丝毫不会想到叶c应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秋天夜晚的气温很低，一出医院门晚风一吹过来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半干的睡衣也格外冷。我心想着就站这儿打车吧，我冷的都走不动了。突然叶x就开口问我，你家在哪儿？我报了个地址就不说话了，一开口牙齿都打颤。她就俯下身，眨了眨眼，说，冷？我摇了摇头，说没事儿，不冷。她突然就轻声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笑，好像全世界的花都开了那样美好。我那时就想，她喜欢的人肯定特别幸福吧，有她这么好一个人。然后下一秒，她就脱了外套弯下腰伸手裹住我，说，这么晚，不好打车了，这地方有点偏，我们走到前面那条路看看。我站远了点，怕她听见我打鼓似的心跳声。她的衣服其实味道很杂，烟味酒味血味混在一起特别难闻。我有点没法接受但是还是安静地披着。我和她就沿着昏暗路灯走了下去，她问了我些问题，什么你和我哥谁追谁，我哥怎么样，我在哪个学校读书之类无关痛痒的话，我一一答了，告诉她我在xx学校时她还笑了说，那离我还挺近的，什么时候去找你玩儿啊。我说行，你来吧，我教室在二楼。她说你们那儿啊，墙太高了，不好爬。我很小声地笑了，转头偷偷看她。她眯眼看着天笑着，眉眼弯的像是月牙儿，好看的不像话。但是她好像还是累了，说了些话又安静地走着。我有些紧张，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她，你很累吗？她闷声笑了说，能不累吗一晚我打了两场，叶c那畜生谁叫都去，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我跟他说了那种人不值得深交他又不信，我不去把他拖出来他就要给人打死了，真是太…她突然又闭嘴了，摇了摇头像是在谴责自己说的太多了。你倒挺在意他的。她突然开口说。我唔了一声，答不出什么话了，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我是以为他要死了，想跑着去看他最后一面的某些烂泡沫剧剧情。夜晚的车不好打，我和她走了很久，打了两个喷嚏，风从旁边的绿化带吹过来，怪冷的。她大概也发现我怕冷了，绕过我站在了靠近绿化带那边，一言不发。她的个子其实不是很高，一米七二的样子，身材比例很好，腿看起来特别长和直。她脱了外套里边是一件黑色的t恤，是有点儿收腰的，因为我可以看见她腹部那一片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领子也开的很低，看不出有胸，锁骨很深，是健康的小麦色，性感极了。如果不是听她声音，根本就分辨不出这是个女的。她帮我挡住了大部分的风，我是个典型南方个子，有时候我都讨厌自己矮和小，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小个子的优势还是发挥出来了，我感觉没那么冷了。路灯顺着人行道安静地延伸下去，昏黄昏黄的看着像是捡不起来的旧时光。后来终于有车经过了，我打开副驾驶回头跟她说，再见，我自己能回家。我看不到她的脸，但她的脸色一定不好，她推开后座的车门，声音有点冷，说，过来。几乎是霸道总裁文的必备语段啊，可我还是屁颠屁颠地被她拖上了后座，和她坐在一起。她转头看我，一字一句解释，我必须把你送到家门口，不然不安全。我唔了一声没回答，幸好四周黑漆漆的，看不见我连耳尖儿都红了。我感觉自己好像更喜欢她了，这样负责任，有点儿霸道和邪气的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